第四章 掌上壓競賽
偵察五連有一台三十二寸的電視，這可能是士兵們唯一可以休閑的東西了。雖然在大山之中只能收到一套節目，看的也只是新聞，但是大家卻看的津津有味，在勞累的訓練中也是一种放松方式。
這天看過新聞之後，大家聚集在室內，照例是夜間體能訓練，蹲下起立、端腹、掌上壓之類的。
在新兵們一個個躺在床上兩腿並直向上抬四十五度角進行端腹運動時，班長趙強暗中向董長春使了個眼色，董長春馬上打了個哈哈起身叫道：“都停一下，都停一下！下來，全都下來。說你呢，別做了，快點下來！”說著把班裏的人全都拉了起來。
“董長春，看你那身肥膘，你不鍛煉就算了，少在這裏給我搗亂！”趙強做勢叫道。
董長春，上等兵。其實他並不胖，只不過比常人壯一點，再加上腦袋大，因此看起來就顯得有點發胖。此時他“嘿嘿”傻笑了一聲，說：“班長，我只不過有一個提議而已。”
趙強見李衛國這四個新兵都圍過來了，就問道：“你又有什麼鬼點子？”
“班長，你不覺得這麼訓練太無聊了，不如我們來搞一個競賽怎麼樣？”董長春問道。
“什麼競賽？”趙強反問。
“我先不說什麼競賽，首先要看看這些新兵有沒有種！”董長春臉上閃過一絲奸詐的笑容，目光在新兵身上來迴轉着。
“你先說是什麼競賽！”俞書米問道。
單調的訓練確實沒有具有娛樂性質的競賽來得有意思，包括李衛國在內，新兵們一個個都表現出興趣來。
董長春見新兵們已經漸漸地上鉤了，就開口講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你們新兵有四個，我們老兵加上班長也有四個，新兵和老兵各派一名代表出來比賽做掌上壓，你們看怎麼樣？”
“比賽做掌上壓？”新兵們露出一絲膽怯來，他們知道做掌上壓的話很難勝過老兵。
“算了，算了！”董長春忽然擺了擺手叫道，轉身往自己的床鋪上一躺，一臉失望地講道：“真是沒勁，沒有想到這些新兵真是沒種！哎。我本來還想說新兵要是贏了的話，那我就為全班的人打三天的洗腳水，現在看來是一點意思也沒有了。”
“什麼，三天的洗腳水？”楊行兵驚叫一聲，轉身沖新兵們眨了眨眼講道。在部隊裏面向來是新兵服務老兵，輪到過老兵侍候新兵，而且還是打洗腳兵，這可是他們揚眉吐氣的一次機會。
新兵們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敢應聲的。這次機會雖然難得，但是勝算卻又不大，每個人心裏都沒底，也就沒人敢應戰。
“你就算了吧，這些新兵沒有一個有種的。”董長春在一旁扇風點火。
李衛國扭頭看了看其他三位新兵，不管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他可是打算在軍營裏面干出一番事業的人，怎麼能讓人說沒種？不就是做掌上壓嗎，他還不至於被這個嚇倒，就算是拚老命了也要比一次。
“好，我來！”李衛國叫道。
其他三名新兵一見李衛國站了出來，馬上應聲叫道：“誰說我們沒種，我們參加這次競賽，李衛國代表我們，你們派誰？”
“這樣才有意思。”董長春翻身坐了起來。向趙強使了個眼色，他沒想到李衛國這麼容易就上當了，這才說兩句話就沉不住氣了。盯着李衛國說：“我們這方輸了的話我就為全班人連打三天洗腳水，你輸了的話怎麼辦？”
“我輸了的話也為全班人連打三天的洗腳水！”李衛國隨口應道。
“這不行。”董長春搖了搖頭站起身，“打洗腳水是我的事，你不能和我一樣，你換一個！”
“換一個？”李衛國想了想說，“那你說怎麼辦吧？”
董長春賊笑了一聲：“這樣吧。你要是輸了的話，那平時要做其他人兩倍的訓練量，怎麼樣？”
“兩倍的訓練量！”其他新兵驚住了，平時的訓練他們都是勉強撐下來的話，要是做兩倍的訓練，那還不累死？同時新兵們也在這時意識到這是一個針對李衛國的陷井。
“衛國，我看還是算了吧，不要比了。”俞書米小聲提醒。
“怎麼，不敢了吧？”董長春不屑地哼了聲，繼續激道：“我早就知道你們沒種，沒種就別比了，反正我也不想給你們打洗腳水。”
“不是沒種，而是這太不公平了，兩倍的訓練量誰能頂下來？”新兵們提出抗議。
“沒種就沒種，找那麼多理由幹嘛？”董長春說著往床一坐：“如果贏了的話，那自然不用進行兩倍的訓練了。”
贏就行了，這說的多輕巧，可是競賽結果又是誰能料得到的？
李衛國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沉聲叫道：“好，我答應你，如果我輸了的話，就做兩倍的訓練量！”他本就是一個聰明人，話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中計了。明明是新兵對抗老兵，可為什麼輸了的話只有自己做別人兩倍的訓練量，其他新兵卻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時他話鋒一轉：“不過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你們那邊人選要由我來定！”
“隨便了，只要他們幾個沒有意見就行了。”董長春無所隨地應了一聲，暗中再次看了趙強一眼，顯露出得意之色。
“我就選你吧。”李衛國盯着董長春說。
“我？”董長春意外地看着李衛國。
李衛國早就觀察過這些老兵，從下午的訓練中他就看出董長春的軍事素質要算班裏所有老兵最差的一位了，再加上他看起來有點發胖，想着他做掌上壓一定會不如其他人的。李衛國輕輕地笑了笑：“輸了的話不是你去打洗腳水就是我做兩倍的訓練量，這可是關係到我們兩個的事情，難道你打算交給別人來定？”
董長春搖頭笑了笑，起身叫道：“好，那就由我們兩個來比吧。”說著一伸手，“請吧，你先來吧，讓我看看你能做多少個掌上壓！”
李衛國多留了一個心眼，先做的人心裏沒底，不知道後面的人能做多少，這無形中就行成了壓力，遠沒有后做的人輕鬆。想着自己已經掉進了圈套，那就不能深陷下去了，於是搖了搖頭說：“你是老兵，還是由你先來吧。”
這次競賽是董長春提出的，他當然不傻，知道后做的人佔優勢，見李衛國也看透了這一點，就輕輕地笑了笑：“我看我們不要再在這裏謙讓了，還是一起來吧。”
“好。”李衛國點頭應了一聲，這算是最公平的方式了。
接下來兩人又提出了幾點比賽規則，如每個動作都必須到位，之間停留的時間不準超過五秒之類的，而後兩人就相對着趴在地面上由大家監視着做起了掌上壓。
圍觀的新兵可以說比李衛國還要緊張，每做一個他們就會數一個數。
“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
李衛國耳里聽着周邊的人一聲聲地數着數，身體一次次隨着雙臂彎曲而下沉，接着又被撐起來。
前一百下李衛國和董長春還是齊鼓相當，可隨着次數的一次次增加，李衛國的動作開始變得緩慢了起來。他始終注視着對面的董長春，發現對方的動作一如即往地有規律，每一次都非常的標準，好像一點也不累似的。此時的他已經猜測的到了最終的結局，董長春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軟弱，他的實力非常強，至少在自己這上。
當兵之前李衛國也經常鍛煉身體，那時他一般堅持做一百個掌上壓就不會再繼續做下去了，在經過三個月的新兵訓練生活之後，他能夠一口氣做上兩百個俯卧，只是最多能做多少個掌上壓卻從來沒有試過。
李衛國上當了，從一開始就掉進了圈套。
沒錯，董長春在訓練的時候表現出比任何一個老兵都差，可那也只不過是做樣子而已，從下午訓練的時候就開始設計圈套讓李衛國往裏面鑽。
董長春一點也不弱，和班裏面的其他人比起來他可能就比班長趙強差那麼一點，另外兩個老兵卻都不如他，要不然去年也不會派他參加軍里的偵察兵大比武，只是李衛國並不知道這一點，這才會掉進了圈套裏面。
李衛國做了兩百個掌上壓，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多少個，只是堅持做着。
“怎麼，做不動了嗎？”董長春一臉嘲笑地看着李衛國。
“衛國，堅持住呀，千萬不能輸！”
“堅持。衛國，我們相信你可以的！”
“衛國，加油！”
其他新兵在旁邊為李衛國鼓着勁。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比賽，李衛國所在的宿舍早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兩人比賽的情況甚至傳到了連部。
連長王楓坐在辦公室內悠閑地喝着茶，沖對面的指導員露出一絲微笑：“老黃，這麼說是真的嘍，那小子真的說輸的話要做別人兩倍的訓練量？”
黃銳顯然沒有王楓那麼悠閑，焦急地說：“這是真的，現在那小子已經做三百多個掌上壓了，而且還在堅持往下做！”
“三百多個。”王楓端起茶杯放到嘴邊，輕點了下頭說：“嗯，對一個剛剛入伍的新兵來說，能一口氣做三百多個掌上壓算是非常優秀了，只不過......”說到這裏他卻又停了下來搖着頭笑了笑，而後就喝起自己的茶來了。
黃銳知道王楓想說什麼，只不過到最後輸的人一定會是李衛國，這一點他也非常的清楚，畢竟他來到連隊也有半年的時間了，對於董長春的軍事素質還是有所了解的。
“老王，你說那小子真的會遵守自己的承諾？”黃銳有些懷疑地問。
“你說呢？”王楓放下茶杯反問。
黃銳輕嘆了一聲：“據我觀察，那小子應該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只是......兩倍的訓練量，這對一個新兵來說是不是太難了，他能堅持得下來嗎？”
“到時候就知道了。”王楓似乎胸有成竹，扭頭向窗外瞟了一眼，心裏想着：“差不多有結果了。”
李衛國與董長春之間的比賽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當李衛國做到三百六十八個掌上壓之時，他的雙臂顫顫巍巍地抖動着，似有千斤之力壓在他的身上，正當他努力將這千斤之力頂上去的時候，卻聽對面董長春叫道：“你超過五秒鐘了！”說著他就跳了起來，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繼續叫着，“小子，你輸了，以後你得做別人兩倍的訓練量！”
“輸了！”李衛國心裏一泄氣，兩臂一軟，“嗵”的一聲就整個身體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感覺從來沒有這麼累過，他可能還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全部浸透，地面上也流了一地汗水。
“輸了......”
“真是太可惜了，都已經做三百六十八個，竟然就這麼的輸了？！”
“三百六十八個，真是厲害，這小子竟然一口氣做了三百六十八個掌上壓！”
“厲害，我可能最多做一百個，再多就不行了。”
“我也是。”
“要是沒有時間限制的話，那我想他一定還能做的更多！”
“對，我也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嗯，真是了不起。”
周邊的人不斷議論着。
暗中策劃了這場比賽的趙強也是大吃了一驚，在他想來最多李衛國在兩百個掌上壓之內就會輸掉，卻沒有想到竟然能一口氣堅持做三百六十八個掌上壓。在趙強心裏對於李衛國的看法稍稍的改變了一點，似乎沒有以前那麼討厭對方了，他端着自己的茶杯走到李衛國面前蹲了下來，“來，喝點水吧。”
李衛國早就將體內的水份消耗的差不多了，這時端起茶杯一口氣將裏面的半杯口灌到了肚子裏面，巴幾了下嘴似乎還不解渴。他撐着地坐起來，將茶杯還過去說：“謝謝。”同時瞟了一眼董長春，接着講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耍賴的。從明天開始，我的訓練量會是其他新兵的兩倍！”
“隨你的便！”董長春又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好像這事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端起茶杯灌起水來，剛才的比賽也讓他感覺口渴。
“好了！都不要看了，有什麼好看的？都快回去洗漱，準備熄燈睡覺！”趙強將那些沒事湊熱鬧的傢伙全都給哄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