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彩票
第二天,呂笑蓉早早的起了床,刷牙、洗臉。套上T恤,清清爽爽地出了門。
許瑛這也才剛醒,她被呂笑蓉昨天的反常給弄的見怪不怪。有時神經比筷子還粗的許瑛沒有深究呂笑蓉的去向,揮了揮手說了聲“早去早回”就再度臉朝下倒在了沙發上。
呂笑蓉看着自家活寶老媽的卡通睡衣和雞窩頭,哭笑不得地關上了大門。
時鐘才轉到數字7的位置,今天的太陽升得慢些,現在的天空才蒙蒙發亮。小區里早就聚集了一眾爺爺奶奶在晨練。
由於小區規模小,而呂笑蓉一家也在這裏生活了好幾年了,鄉里鄉親大多都熟,所以對於她的出現,大家一個個都笑着問好。
沒耽誤多少功夫,應付了一些人的家長里短,她走在了街上。
呂笑蓉童年住在的L縣,到後來高中畢業她才去大城市打工。
L縣不大,但商鋪什麼的也齊全,全縣7萬左右的人口,依山傍水,自然風景什麼的也不錯,幾年後還發展成了旅遊景點,使得L縣的人口一下子暴漲起來,間接讓房地產商佔了大便宜。
在未來可是看不到這麼好的景色了,呂笑蓉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氣,一路看過去,連以前走過千百回的路也讓她捨不得挪開眼。
她的家在縣中心,無論到什麼地方都方便,沒多少時候,呂笑蓉就找到了記憶中的商鋪——天天彩票。
她走了進去。
“小姑娘,有什麼事嗎?”白天的天天彩票店只有店老闆一個人,一個40歲左右的大叔,呂笑蓉的出現看起來特別突兀。
店老闆停下嗑瓜子的動作,疑惑地看着呂笑蓉,他可不認為小孩子是來買彩票的。
九十年代的彩票是一個新興行業,生意並不好。一來大家經濟都不寬裕,連溫飽都成問題,哪來的錢買彩票?二來也是彩票中獎幾率太低,而且這兩年也沒有出現過什麼大動靜。
“叔叔,我想買張彩票。”呂笑蓉對着店老闆甜甜地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呂笑蓉小時候長得挺好,白白凈凈,清清秀秀,笑起來很招人疼。只是後來她到大城市打工久了,把底子都磨沒了,就顯得格外的難看。
店老闆看着她的笑,沒有馬上拿出彩票單來,他猶豫地動了動嘴,道:“小朋友,你來買彩票你父母知道嗎?”
呂笑蓉笑得更甜了,從心裏喜歡這個老闆,不見錢眼開的商人少了去了。
知道他是在關心她,呂笑蓉把一塊錢放在櫃枱上,道:“知道的,叔叔,我就買一張試試運氣,不多買。”
“好的。”聽見她說就買一張,店老闆也不阻止了,利索地收了錢,從櫃枱遞出一張彩票單子,又遞給了呂笑蓉一把筆。他指了指店裏唯一的一張木頭桌子,道:“去那裏寫吧,寫清楚點,然後投到桌子邊的箱子裏。
“謝謝叔叔。”呂笑蓉搬來一張椅子,在彩票單上寫下一連串的數字,寫完就投到箱子裏。如今的彩票行業還沒有實現電子買票,那箱子這也算是為每位顧客做的保密工作。
呂笑蓉離開了,幾乎同時,在她踏出彩票店的一刻,一人與她擦身而過。
一個男人,六十歲上下,他們進店前後不過兩分鐘的時間。
所以說,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巧。
——
呂笑蓉用剩下的錢到附近的文具店買了些文具,又在新華書店挑了兩本在後來也是經典的書。
還剩下一些錢。
為什麼就買一張彩票?因為呂笑蓉確定那張彩票可以中獎,而且是中大獎。
並不是說呂笑蓉當時有特意去記中獎彩票的號碼,也不是說她的記憶力有多麼驚人,可以達到過目不忘的地步。
這張彩票也算是上天眷顧了如今的她,彩票的號碼非常好記——今年的年份、這個月的月份和彩票店所在的街區號。
說起這張彩票來,上一世也鬧了不少風波。上一世這張彩票是到了一個老漢的手裏,這個老漢是專業賭民,只要和賭沾邊的東西他都有碰過。中了彩票后,老漢第一時間拿去大賭場裏賭。
這要是以往,老漢賭不了幾把肯定就輸了個精光,可他中了彩票啊,於是就越賭越大。幾乎要把彩票本兒全都賠進去了。
也算是他倒霉。正巧那天碰上城市裏嚴打,老漢和其他賭徒被警察給弄到了監獄裏頭,關了半個月。
在平常,關半個月是沒什麼事的,可偏偏在這節骨眼上。老漢是個沒文化的,不知道彩票到底怎麼領,只知道中獎了,有錢。這下好了,等被警察放出來,彩票的領獎時間過了。老漢拿不到錢不說,賭場的債還欠下了個填不滿的窟窿。
那大賭場本就是不好惹的角色,何況是這麼多錢,上門催了幾次,不耐煩了,找了社會上的混混把老漢拉到小巷往死里打,要不是警察趕到,連人命都沒了。可即便是這樣,老漢的一雙腿也折了。
這個老漢也沒親人,殘疾后更是斷了生活來源,沒多久就死在他自己的小屋子裏,幾天後屍體才被人發現。
當時這件事鬧的滿城風雨,好多電視台媒體都在報道。有同情老漢的,有批判肇事者的,也有可惜那張彩票的,要知道那飛了的不是紙,而是白花花的錢啊。
與其讓這張彩票重蹈上一世的覆轍,還不如讓自己給先買了,那個老漢也許就不會死的那麼凄慘。
彩票沒那麼快開獎,衣櫃這時候也不是賣的好時機,學校的獎學金更不用說,還沒開學呢。
呂笑蓉買到彩票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下來,她抱着新買的文具和書本長長嘆了口氣:哎——自己還是窮啊。
文具買了,彩票也買了,一共才兩個鐘頭不到。呂笑蓉又在小區附近溜達了幾圈,看天色也不早了,就打算先回家。
有點發銹的鐵質鑰匙在大門鎖里響了一陣,門便開了,可還門還沒大開,呂笑蓉就聽到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讓她楞在了當場,連鞋子也忘了脫。
一個女人的聲音。
“哎呀,姐姐,你家這房子真心不錯。”
“有什麼不錯的,都老房子了,也就是在縣中心,買東西方便些。”這是許瑛的聲音,聽起來聊得很開心。
“誰說的,要我看溫馨的很,我還羨慕不來呢,我家裏冷冷清清的,就我一個人,你這多熱鬧啊。”
“那你沒事可以常來,正好陪我聊聊。”
她怎麼能忘了呢,這個女人第一次來到他們家的日子。8月21號。
胡賤人,你終於來了。呂笑蓉在門口脫着鞋,忽然就笑了。
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