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
“是男娃還是女娃?”躺在床上剛剛生完孩子的女人滿臉是汗,但她還強撐着問道。
趙家婆子,手裏抱着孩子拉着臉,又看看門口站着一溜的小女娃,嫌棄的瞥了一眼,“呸,於麗麗你還有臉問,我趙家要是絕了后,你就給老娘滾回你娘家去。”
她就這一個兒子,媳婦也是千挑萬選,還是個知青,有文化有素質的,看着是個生兒子的命,結果到現在生了四個,一個兒子都沒有,簡直倒霉死了。
旁邊剛剛在院子裏洗完手的穩婆,一臉尷尬的進了屋子。
趙婆子從兜里摸出來早就準備好的雞蛋,“他嬸子,真是麻煩你了,這家裏也沒啥,這就一個雞蛋。”
接生的穩婆手裏接過雞蛋,這村裡都是這個價格,誰家也不是都有閑錢去醫院的,“那我就不客氣了,您家這小閨女就是跟別家的不一樣,我瞧着是個有福氣的。”邊拿着雞蛋,邊說兩句吉祥祝福的話。
趙婆子臉上有些尷尬的笑笑,“哎,托您的福。”
兩個人說完話,穩婆自顧自的就出去了。
於麗麗聽見這話,就知道不對勁了,可是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懷孕的時候,很喜歡吃酸的啊,不是酸兒辣女?看着自己婆婆那張臉,又有些泄氣,這指不定明個村裏的人知道了,得在背後怎麼說道自己呢,這會看着婆婆抱着的孩子,也是一臉的恨意,她不想被人家在背後嘲笑自己。
“這可怎麼辦啊?老天爺啊。”於麗麗在床上就開始小聲哭泣,她就是命不好。
趙婆子皺着眉頭,腦子裏的想法卻是轉了一圈又一圈,看着自己抱着的孩子,剛剛出生的小嬰兒,不知道為什麼,長的到是不醜,皮膚還白白嫩嫩的,兩個眼睛也不像之前的幾個丫頭眯着一條縫,好像就連自己的心情都變好了,皺着的眉頭也鬆開了。
“娘,打的雞蛋茶來了。”趙方松是去廚房做雞蛋茶了,這家裏因為有個孕婦,雞蛋都攢起來了,擎等着媳婦坐月子呢。
趙婆子聽到兒子叫自己,才抬起頭,想着自己剛剛的好心情,不知道是為啥,看着他碗裏端着的雞蛋茶,煩躁的很,“端走端走,吃啥吃,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氣死老娘算了。”
趙方松是個老實的男人,他害怕親娘,也害怕媳婦,但心裏的天平早就歪了,看着床上為自己生了好幾個孩子的媳婦,還是端着雞蛋茶向他娘身邊站着,語氣有些討好。
“娘,你看這雞蛋茶都做好了,不讓麗麗吃,誰還能吃啊,再說了,這不養好身子,怎麼生兒子,是不是?”
趙婆子看着床上的兒媳婦,聽到自己還得靠着媳婦生孫子,也不說話了,算是默許了。
趙方松見到他娘松嘴了,趕緊端着雞蛋茶到他媳婦身邊,把雞蛋茶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再扶起來於麗麗。
於麗麗臉上還有淚,不過她看着雞蛋茶也挺饞的。
趙婆子看着媳婦倒是沒心沒肺的喝着雞蛋茶,又瞅瞅站在門口一排的三個女娃,心裏別提多煩了,家裏就她兒子是個壯勞力,能掙滿工分,她也最多能拿八個,這家裏那麼多張嘴,她家又不是城裏的工人家庭,再說了,以後有了孫子,也得存錢上學,蓋房,取孫媳婦,哪個不需要錢啊。
於麗麗低着頭小心翼翼的喝着雞蛋茶,裏面還放了紅糖,這甜絲絲的,真好喝。
門口一排趴在窗戶上的幾個小女孩,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大姐,我也想喝,今個晚飯我都沒吃飽。”老三趙藍藍今年三歲了,一九六五年出生,今年一九六八年。
老二趙青青也抓了抓站在自己旁邊的大姐的胳膊,“大姐,我也想喝。”
趙彎彎此時此刻腦子裏很是懵逼,她不過是熬夜看了一會小說而已,怎麼一醒來,就看到有人拉着自己的衣服,看看身邊站着的兩個孩子。
“想喝啥?”她一開口就覺的不對?看看自己的雙手,又臟又小,這不是她啊?
趙藍藍還小,不知道大姐怎麼了,“想喝雞蛋茶。”
趙彎彎腦袋一陣痛,瞬間就接收了一陣記憶,她是穿書了,這個是叫趙彎彎,那本重生年代文里被炮灰掉的一家,她是趙家的老大,為趙家幹了一輩子的活,出嫁之前在家裏下地幹活掙工分,出嫁之後,做了一個扶弟魔,最後丈夫離心,兒女不孝,自己死也沒有人願意養老,她搖搖頭,不行,她不能過那樣的日子,現在是什麼個情況向屋子裏看過去,原主的便宜弟弟看起來已經出生了?
“弟弟出生了?”趙彎彎小聲的問了一句。
趙婆子這會正心煩呢,抱着這個小丫頭,聽見這句,“你這個死丫頭,說啥呢,還不趕緊去把院子裏的柴火收拾一下,不然明天就等着吃屁吧。”
趙彎彎在現代也算是被寵着長大的,可沒被這麼罵過,不過想想自己的處境,還是忍下了,拉着兩個妹妹就從門口跑走了。
趙方松專心的給自己的媳婦喂喝雞蛋茶,半點都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麼。
於麗麗反正是心煩,也不想面對。
趙彎彎帶着兩個妹妹到廚房裏,其實她也是覺的有點餓了。
趙青青還是稍微大點,有五歲了,“大姐,不是弟弟,是妹妹,娘又生了一個女娃,奶奶正在發脾氣呢。”
趙彎彎瞬間就瞪大了眼睛,這不對啊,她看的書里,趙家就三個女孩子,於麗麗第四個就生了一個男孩。
她在廚房裏,看着鍋底還有些沒刮乾淨的雞蛋茶,盛出來,案板上,還有沒收起來的紅糖,放到茶里攪拌了兩下,她雖然餓,但是看着碗裏的茶,也有些嫌棄。
“你們兩個喝吧,我不餓。”
趙青青和趙藍藍感動的看着她們大姐一會,就接過來喝了起來。
屋子裏。
於麗麗把雞蛋茶喝完了,身上也沒多大力氣,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覺。
趙方松給她媳婦蓋好被子。
趙婆子斜着眼睛瞪了她一下。
“我可跟你們說,老四,咱們家不能養。”
於麗麗聽見這話,瞬間就精神了,跟她男人對視了一眼。
“都聽娘的。”
趙方松也想要個兒子,誰也不想當絕戶,更別說他們老趙家到他這裏就他一個人。
“哎,我也聽娘的,只要娘高興就成。”
趙婆子聽到兒子這麼說,心裏才舒坦了一下。
“成,那這事我就去辦,明個就說孩子難產,權當沒有過這個。”
趙方松重重的點點頭,從頭到尾他都沒看清那個孩子的臉。
趙婆子懷裏一直抱着這個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心跳的都快了,突突的,又低着頭看向懷裏的孩子,本來已經睡着的,這會已經醒了,瞪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她趕緊抬起了頭,不敢再看了,因為看完之後,總覺的會心軟。
趙婆子趁着天黑,偷偷摸摸的就抱着孩子出了門。
廚房裏的趙彎彎聽到門響的動靜,也偷偷的伸出腦袋向外面看看,她恍然大悟,所以這個妹妹是被給出去了?心裏思緒萬千,她剛剛弄明白現在是几几年,原主已經八歲了,還沒上過學,真是慘,又看看兩個髒兮兮的妹妹,她其實有些嫌棄,加上自己看那麼多小說的經驗,她估計就是穿書過來做女主的,想到原來的女主,她這會摩拳擦掌,特別興奮,這個時代肯定是她的時代。
趙婆子抱着孩子七拐八繞的,她家是在村西頭,走到了村東頭,看到老陳家,想着他們家的三個孫子,就想嘆氣,抱着孩子拐了一個彎,聽到好像有人過來,趕緊就隨便把孩子放到了地上,然後就跑了,她可不能讓人抓到,前幾天大隊長才講過,這叫遺棄罪,是犯法的,她可不能犯法。
陳有功今天是悄悄的去隔壁村看自己的被下放的老丈人了,他這也是心疼媳婦,他媳婦那樣的家庭,嫁給自己確實委屈了,更別說還被自己娘那麼為難,他也沒啥能彌補的,只能偷偷送過去一些紅薯。
結果剛剛拐彎準備回家的時候,趁着月光,就看到旁邊地上好像有個娃娃,用個破被子包着,他抬頭看看周圍,也不知道是誰扔的,知道村裏的人都不容易,但是這不想要就別生啊,生了就得養着,也不能扔了吧,他想了又想,嘆了一口氣,還是上前把孩子抱了起來,掀開蓋着小臉的布,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小手還從裏面出來了,拳頭握的緊緊的,他抱着瞬間就撒不開手了,嘴角上揚着,“小乖乖啊。”
陳有功抱孩子之前,還想着明天去找大隊長,幫孩子找找親生父母,這一抱上,就徹底不願意撒手了,有一說一,他想養了。
陳有功抱着孩子在門口小聲的叫了一聲自己的大兒子,“紹遠,快點給爹開門。”
陳紹遠聽到聲音就趕緊跑出來了,看着自己爹抱着東西,撓撓自己的腦袋,又把大門關上,杠好。
“爹,你抱的是啥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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