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野人兇猛
“快追,快追!別讓他逃進山了!”
幾個家奴慌張大叫,碰了下頭,稍一商量,其中兩個便帶着三條獵犬追了上去,其他的忙從附近招來一大群狗,把賤奴們聚一起嚴加看守。
“原來是從河裏溜走的。”聶傷稍微觀察了一下,大致看出了那人的逃跑路線。
那個逃奴應該是從蘆葦叢下到河裏,又在岸邊淺水處的茂密水草里悄悄爬了好長一段才上岸。
家奴疏忽大意,賤奴在吃東西,都沒注意到他。而巡視地盤的狗剛吃完主人賞的肉骨頭,全在壁壘附近休息,也沒有察覺到,等到發現時,他的人已在百步開外,距離山邊的樹林不遠了。
“停停停,前面危險,不要再追了。”
兩個家奴追出一段路,後面的叫住前面的,二人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山下跑,只是喝呼狗加緊追捕。
三條狗都是長腿獵犬,速度飛快,如三輛摩托車一樣拉出三道煙塵,迅速拉近了距離。
那逃奴狂奔了一陣,已然體力耗盡,見獵狗追來,恐懼的嚎叫着,一邊回頭看一邊跌跌撞撞奮力奔跑。
“啊啊啊!”
距離樹林只有不到十步了,逃奴大聲嘶吼着,身子前傾,雙臂如划水般擺動,進行最後的衝刺。
“快呀!快呀!”
“只剩幾步了!”
遠遠觀看的賤奴們都為他捏了一把汗,緊張的為他加油,好似進了樹林就能逃出生天,完全忘了獵狗依然可以追進林子繼續撕咬。
“汪嗚!”
雙方速度相差太遠,逃奴跑剛到樹林邊緣,三條狗影就如閃電般躥到了身後,一起跳了起來,朝他身上撲去。
“完了!”
聶傷心中一涼,其他賤奴也和他一樣,輕嘆一聲,直起的身子都萎頓了下來。
“哇嗚!哇嗚!”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那逃奴會被獵狗撕碎的時候,忽聽幾聲悲鳴,三條狗一起跌倒在地,哀嚎着在原地掙扎。
“嗯?發生了什麼?”
事態陡轉,旁觀之人又來了精神,聶傷也雙眼圓睜,急忙凝神細看,赫然發現每條狗身上都插着好幾支箭,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箭是哪來的。
“野人!”
眾人正發愣時,一個家奴發出了驚恐的叫喊。
就在同時,只見樹枝搖動,一個又一個裝束奇怪之人從樹林裏鑽了出來,都站在林邊盯着那癱倒在地的逃奴看。
這群人約有二十來個,都渾身赤果,除了腰間用來掛東西的草繩之外,寸`縷不着。
他們全身用白灰塗抹成蒼白色,再畫上紅紅綠綠的條紋,面目難分。頭上則戴着各種裝飾,有鳥羽,有鹿角,有龜殼,有獸皮,最多的則是獸頭。
狼頭、豹頭、熊頭、猩猩頭、野豬頭,簡直能湊夠一個動物園,甚至還有一個披着一件拖到屁-股處的沉重的鱷魚皮披風,頭頂上就是參差醜惡的鱷魚大嘴……
總之,他們的帽子看上去非常有視覺衝擊力,唯一的缺點可能是熱得慌,估計也是出戰時才戴,不然非熱出腦梗塞不可。
雖然形象狂野,都一副高級野蠻人狂戰士的模樣,但手中的低級裝備卻暴露了他們真實實力。
不論刀斧矛槍和箭頭,都是石器和骨器,用繩子草草綁在棍子上,便是武器了。就連盾牌也是用樹枝直接排成的,也就是說,他們連加工木板的能力都沒有。
“果真是野人!”聶傷看清那群人的樣子后,也確認了他們的身份。
只有未開化的野人才會把自己打扮的這麼‘放蕩不羈’,因為在他們的認知里,恐怖的模樣能震懾敵人,把對方嚇尿了再打,自然手到擒來。
這其實是人類還處於蒙昧時期的過時觀念,那個時代的戰爭是小規模、低水平的混戰亂斗,參戰之人素質低下,所以威嚇才能管用。
但是在已經進入文明時代的部落和國度中,戰爭理念早已改變了,先進的武器和強大的組織力才是王道,還想靠兇惡的模樣嚇倒對手,簡直是可笑。
這也是野人之所以被稱為野人的原因,他們的思想和文明程度已經落後文明部落幾千甚至幾萬年了,還活在原始時代。
看到幾個野人手裏握着近一人高的細長的弓,聶傷打量了一下,發現那只是繫着繩子的竹片而已,不禁有點心驚:“能用此等劣弓射中飛奔的獵犬,這些野人肯定是部落里的老練獵人。”
雖然文明國度的實力碾壓野人,但是也不能否認野人強大的個人武力。若論個體戰力,文明人很大可能不是野人的對手,畢竟野人的生存環境異常殘酷,弱者都被淘汰了,剩下的都是強悍之輩。
“啊!不要殺我!”這邊正看着,那被嚇呆的逃奴猛然醒了過來,尖叫一聲,在地上蹭着屁-股往後倒退。
就見野人之中最強壯的那個頭戴兩扇烏龜殼子頭盔的擺了下手,一眾野人走上前去把地上還未死的獵狗亂矛捅死,然後架起那個逃奴走到烏龜殼子面前。
烏龜殼子觀察了一下不停求饒的俘虜,抽出草繩上的石刀,一刀戳進了逃奴的脖子,左右攪了幾下。
血如泉涌,逃奴的叫聲戛然而止,身子劇烈抽搐。
烏龜殼子在逃奴身上擦乾淨石刀,一隻手蘸上鮮血抹在臉上,其他野人也一擁而上,搶着蘸血抹臉。
待眾野人都抹完了,走過來一個拿石斧的,把脖子冒血的逃奴扔在地上,一隻腳踩着,揮舞石斧往逃奴脖子斬下。
“……”
群奴都被野人的殘忍驚的不敢出聲,聶傷也駭然不已。
他以前還罵商人是禽獸,而眼前這些野人,連禽獸都不如,簡直是嗜血怪物。
“咕嘟……快,都進牆裏去!”
普通商人很是畏懼野人,一個家奴咽了口口水,急忙趕着賤奴們往壁壘走。
到了門口卻有士兵守着不放行,不論家奴怎麼說都不行,看門的小卒礙於人情告知了原因。
原來壁壘裏面空間小,又是軍事要地,平時有士兵看着,可以讓賤奴進去。
但是現在出現了敵情,士兵都到牆上禦敵去了,萬一賤奴在內生亂,和野人裏應外合,豈不危險?所以駐守此處的軍官下達了禁止賤奴入內的命令。
家奴也是暗罵倒霉,要不是這群賤-人拖累,他們就可以躲入壁壘了,可是又不敢拋了自己管理的賤奴,幾個家奴慌了神,不知該怎麼辦。
聶傷見牆上站滿了備戰的士兵,提議道:“不如躲到牆下的壕溝里,有士卒在上持弓而射,野人定不敢靠近。”
“胡言亂語!”
一個家奴紅着臉呵斥道:“若是野人殺到,我等被堵在壕溝里,無處可逃,又無武器相抗,豈不任人宰殺?”
“不行,絕對不能進溝。”
其他家奴一致否定了聶傷的建議,他們商議了一番,又帶着奴隸們返回河邊,躲到了蘆葦深處,“野人看不見我等,應該無恙。”
“蠢貨呀!”
聶傷對他們的決斷簡直無語了,壕溝里還能得到士兵的掩護和救援,遠離壁壘縮在草中,萬一野人殺到,蘆葦能護住自己嗎?誰來救自己?那才真是伸脖子挨宰呢!
反正躲的再深也沒用,他索性來到水邊,蹲在水草里,觀察前方的情況。
不一會,那群野人已經吃的飽了,長矛挑着人頭,氣勢洶洶,直奔壁壘而來。
不過他們還沒有昏了頭,知道直接攻上去是送死,跑到一箭距離外便停下,高舉武器,搖動人頭,拍着胸脯齊聲嘯叫,向壁壘上的商人示威。
野人氣焰囂張,商人壁壘里卻靜悄悄的,連守在牆上的士兵都一聲不吭,只看到一個人面向牆內大聲說著什麼。
“他們怕了,不敢應戰。”
“守在壁壘就行了,出去送死嗎?那些野人那麼凶,傻子才出去。”
“可是他們不出來,野人朝我們來了怎麼辦?”
烏鼬幾個隨在聶傷身邊,心驚膽戰的議論着,聶傷也以為商人打算堅守,怕野人會繞過壁壘來殺他們。
正擔心時,突然聽到一陣巨大的擂鼓之聲,壁壘內部的商人還有牆上的士兵同聲高呼起來,聲音震人心魄。
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都驚疑不定,然後又聽呼聲驟然高了幾分,接着又是轟隆隆一股悶響,哐啷一聲弔橋倒下,就見兩輛戰車飛奔而出,風馳電掣,直向野人群中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