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那一年我在山中刻經文
秋日的天山,清晨已經開始有濃霧生起,先生和李夜早起煮了粥。
在濃濃的霧中,去砍了許多的毛竹,拖回了洞外的崖台上,先生生了火,用來烤切開的竹片,要做凳子。
一邊烤,先生一邊說:“《地藏經》你能完整地背下來吧?”
李夜點點頭,道:“一字不差,可以背下。”
先生點點頭,道:“你不是一心想練劍嗎?從現在開始,你不要管這些瑣事,專心開始練吧。”
看着李夜不解的樣子,先生彎了一下手中的竹片。
說道:“用你手裏的劍,在這石崖的壁上,把《地藏經》完整地刻下來,每一筆劃,每一個字,都要一樣的深淺,一樣的大小,一樣的字體。”
“我先給你做一個竹架,高的石壁你夠不着,就爬上架子去刻,先從這挨着地面的石壁開始刻吧。”
李夜一聽,楞住了,問道:“先生,這刻經文,跟練劍有什麼關係?”
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竹子,看着李夜一臉困惑的樣子,耐心地說:“跟你修行的《無相法身》一個道理,你的法身要修到有相無相,有缺無缺。”
“有兩者之間有關係嗎?”李夜看着先生,有些不解。
先生沒有理會他,而是繼教說道:“跟吃飯喝水一樣,出劍也有一定的技巧。”
“而一個優秀的劍客,劍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想想你的揮出的每一劍的力度都一樣,招式都是有招無招,有缺無缺。一個沒有缺陷的劍客,誰能戰勝你?”
說完這番話,先生繼續低下頭來烤着手裏的竹片,輕輕地折彎過來。
李夜聽完先生的話后,低頭沉思了片刻。
心有所悟的他,站起身來,取出長劍劍,出了木屋。
站在靠近崖邊的石台上,目光望着遠遠的山峰,李夜凝聚真氣,手中鐵劍慢慢地揮出,彷彿此劍有千斤之重,毫無招式地,向著崖外的松林,緩緩地斬出了一劍。
這一劍,沒有白光,也沒有劍影,更沒有聲響,只是平凡的一劍。
凝聚自己全身的真氣斬出這一劍后,李身看也不看,轉過身子,走回了洞口邊,他要在石壁上刻下經文的第一個字。
先生一楞,也起了身,走到了崖邊,往李夜斬出一劍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十丈外的一棵雪松,慢慢地倒下,被李夜一劍齊腰斬斷。
先生象看怪物一樣的看着李夜,走到了夜的身後,看着他拿劍的樣子,一下子氣得笑了,用手中的竹枝用力打了李夜的手,筆着說:“你這是拿劍?還是拿着筷子?”
李夜苦着臉,看着先生,說:“先生,這不行呀。又不是拿刻玉石的刻刀,這用劍,要在這石壁上刻經文,使不上勁啊。”
先生一臉嫌棄地看着李夜,道:“這要是好刻,還叫你用這個來練劍嗎?”
說完,按過李夜手中的劍,運氣於臂,劍尖揮動,不到一刻鐘,就在光潔的石壁上刻下了一行字:無上甚深微妙法。
先生刻了開經謁的第一句,把劍丟給了李夜,道:“凝聚真氣,運行《無相法身》,將身體的真氣凝聚成一點,聚於劍尖,控制手臂,慢慢來吧。”
李夜點點頭,看着先生,莫名奇妙地說了一句:“先生,剛才我好象突破了《無相法身》的第二層,現在可以修行第三層了。”
先生心裏還在想着李夜剛才斬出的那一劍,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明白了。
“先修行劍法吧,休息幾天,我們去採藥,天山上的藥草很多,夠你淬鍊身體了。”
說完,背着手,頭也不回,去木屋前編他的竹椅去了。
李夜握着劍,想要往石壁上刻字,可是怎麼也用不了力,情急之下,使了全身的勁,也只在石壁上淺淺地刻畫出了一筆,實在難看。
試了好幾遍,總是找不到方法聚氣於劍尖,無法聚力於一點,就沒有辦法在石壁上刻出自己想好的筆畫。
一氣之下,丟劍在地,轉過身,跑到木屋外,運氣於拳,開始打他的《伏虎羅漢拳》了。
靜靜地吸了一口氣,全身仰卧於地,小臂屈轉,使拳面向上,足跖力抵地面,兩腿挺直。
然後運力於兩肘,力抵地面,使全身上抬,除肘、跖二部着地外,余均凌空,升起炊許時,落平稍息......
不一會,石崖邊上中就有旋風颳起,跟着李夜的拳頭,秋風掃落葉在他的身邊裹成了一團,尤如一個巨大的蠶繭,頭頂也有白色的氣旋在轉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大......
先生看李夜練的起勁,乾脆給他騰了地方,抱着烤好的竹子,進了木屋裏編他的躺椅。心道:讓你好生練劍,你倒是給我打起拳來了。
在《無相法身》三層的加持下,李夜的羅漢拳打的比往往日更兇猛,腳下手上用勁,心裏卻是想着先生說的聚氣於一點的道理。
打了一遍,心裏找不到頭緒,接着又開始第二遍拳法的起手勢,找出的拳勁絲毫不見減輕,越來越凝聚,打到第三遍的時候,手心一熱,突然有一道熱氣順着手三陽經匯聚,似要凝氣如絲,往拳頭處衝去。
打得興起的李夜,尤如一道旋風,往懸崖邊的上松林邊衝去,一招猛虎下山,一拳擊打在一棵有一人粗細的雪松上。
只見拳頭着處,雪松大晃,似要從中斷了開去。巨大的聲音驚得林中的鳥兒衝天而起,一臉驚訝地望着李夜,心想這喂米給自己吃的主人是不是瘋了?
拳頭力盡,李夜也收住了自己的拳勢,停了下來。看着挨了自己一拳的雪松,李夜了呆住了。只見雪松還是完好地立在那裏,只是在李夜拳頭着力的地方,竟然給他打出了一個樹洞。
樹洞的大小跟李夜的拳頭差不多,樹下不遠處,有一地的樹屑,在彷彿在證明這剛才一拳的威力。
聽到巨大的響聲,先生停住了手中的編織,走了出來。
看着在雪松下發獃的李夜,先生走近撫摸着雪松上的樹洞,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今天你創造了二個奇迹,好好領悟,說不定就能凝氣於一點了。”
說完,拍了拍李夜的肩膀,先生自然是回屋去編他的躺椅。
如果說李夜在大佛寺修行的伏虎羅漢拳是入了門,那也只似莽人的拳頭,只有力氣和招法,卻不致命。
只有剛才這凝聚真氣,於手三陽經聚力於一點,打出的這一穿過雪松的拳勁,才是真正的有了伏虎羅漢拳的小成威力。
在樹下想了一會,李夜回到了洞邊的石壁下,撿起了長劍,回想着剛才力聚拳關的感受,開始運轉《無相身法》和伏虎羅漢拳的心法,慢慢地在地上開始刻畫。
既然自己的修行還不能在石壁上刻字,就先在地上練習。
在地上刻字用的是向下的作用力,比在石壁上刻字要容易一些,不一會就歪歪拗拗地依着先生在石壁上的字,刻出一行:無上甚深微妙法。
左看右看,實在難看,嘆了一口氣,丟下了劍,回到木屋中看先生織竹椅去了。
看着先生不一會的功夫,一張躺椅已經編織出了框架,一雙手靈活開巧地破開竹條,又在火上烤了,纏繞在一起,心想過兩天就可以躺在這裏看月亮了。
看了片刻,拎着桶去起身去洞裏打水,練了許久,先生和自己已經渴得不行了,得煮道茶來解渴。
待李夜打了水回來,先生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竹活,在火上架了銅壺,接過水桶,往壺裏加入,李夜取出了茶葉和杯子,放在石台上。
雪松的火很旺,片刻就水就開了。
拎過銅壺,李夜開始溫壺、洗茶、洗杯,趁着香氣未散開,給先生和自己各倒上了熱氣騰騰的茶水。
秋天的天山已經涼意很重,這會能喝上一杯熱茶,確實是難得的享受。
接過茶杯,先生端着茶杯,吹了一口氣,淺薄嘗了一口。先生說,品茶的第一口,一定不要急。
否則就是牛嚼牡丹,一是不得茶之其味,二是容量湯傷自己的嘴。
李夜點點頭,從第一天跟先生學習茶道開始,就是這樣喝茶的。
茶過一道,先生看着李夜說:“《無相法身》已經修到第三層,有什麼感覺?”
李夜一聽,挽起了袖子,只見小手臂已經泛着淡淡的金屬光澤,掏出身上的小刀,輕輕地在上面割了一刀,只見皮未破、血未流,只有一道清淺淺的白痕。
張大的嘴巴,獃獃地看着先生。
“不錯,已經外物難傷了,等你練到後來,就連佛門的金剛不壞身,也不如你。”先生讚許地點點頭。
拎起銅壺往紫砂壺裏加了熱水,李夜不解,道:“先生,為何《無相法身》會比佛門的金剛不壞身更高?”
先生拿起了紫砂壺,往兩人的杯中加茶子,輕輕地說:“金剛不壞身,只是一味強調至剛至猛,肉身不可破;但是《無相法身》卻是即的金剛不壞身的剛猛,又有至柔的法門,修行到後面,可以做到至剛而至柔,這才是最難修行的功法。”
“因為這個道理,連方寸山的和尚也很少有人能修成,你好好修行,爭取修行圓滿。我是很期待,你修行圓滿的那一刻,會是什麼樣子。”
端起茶杯,李夜點點頭,道:“先生放心,我定能修行成功。”
先生看着他說:“你花了這許多的力氣,為師也替你找了不少的藥材,但是這終是外物,最後還是要靠你自己努力才是。”
“就算你練到第五層,可是如果不去方寸山尋到後面四重功法,還是半途而廢,這一點你要切記。”先生繼續說道。
李夜點點頭道:“先生放心,我一定要去那方寸山,再難也要尋到後面的四層功法。”
“如此甚好!喝茶吧。”先生淡淡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