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保安的命也是命
渣哥並沒有衝動，王春麗把卷子撕了，也就是說自己的文試成績是0，對於一個文試成績為0的保安，保安隊伍很難有他的一席之地了，被解聘只是遲早的事。
即便忍氣吞聲，卑微的塵埃裏面，也無法改變那個女人的態度。
一隻鳥尚且能夠寧鳴而死，不默而生，何況是一個有血有肉有系統的大老爺們兒。
渣哥憤怒的眼神不是裝出來的，怒火已經燃出了眸子，白皙的脖頸處青筋暴起。
王春麗有些懵了，從來沒有學生敢這樣頂撞她，何況是一個守大門的保安。
羅晉安排的人這麼豪橫嗎？
作弊了，還如此理直氣壯。
自從做了德育處副主任之後，從沒有一個人讓她如此下不來台，這個面子必須找回來，那就得用更強硬的手段。
王春麗不打算再動口，她打算動手，跟一個學生吵架，就算贏了的話也很丟臉。
“滾！”
一聲尖銳的怒吼，彷彿奔雷炸裂。
一道殘影已經來至渣哥身前，渣哥尚未來得及反應，他的衣襟已經被對方抓住，右手的手腕也被擒住。
王春麗微微用力，渣哥半邊身子麻木，四肢已經不聽使喚，像一隻小雞子一樣被提在了空中，任人宰割。
然後，王春麗以左腳鞋跟兒為軸，原地瞬間旋轉1080度，雙臂用力輕輕一抖，像扔一個破麻袋一樣，把渣哥從窗戶扔了出去。
誰能想到，王春麗單薄的身軀，竟然瞬間爆發出如此磅礴的力量，渣哥的整個人像發炮彈一樣，飛出去了，幾乎是直線射出去的，看不見任何拋物線的弧度，瞬間沒了蹤影。
咔嚓，王春麗鞋跟所踏之處，青石地面已經開裂。
可以想像，如果她穿的是細高跟鞋，很可能完全釘進了地板裏面，還好她穿的是平底高跟鞋。
所有人都看呆了，這個女人也太狠了吧，鄭毅固然有錯，甩他兩個耳光就算了。
如此大力，那個少年還能活嗎？
瘋了吧，這個女人！
整個世界寧靜了，甚至連喘氣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然而，人飛出去了，半天卻沒有任何聲響。
不應該啊，即便他沒有撞到什麼東西上，他也會落地，這麼大的力度一定會造成不小的動靜。
難道是力度太大，飛的太遠，還得等一會能撞到障礙物上？
半分鐘過去了，人們終於可以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小子並沒有落地，也沒有撞到任何的障礙物上。
“認真答捲兒，不要受到亂七八糟的事情的干擾。”
王春麗一聲厲喝，所有人收回了目光，盯在了卷面上，甚至有些膽兒小的保安手還在發抖。
王春麗也感覺到疑惑，那小子的修為有限，如此巨力，他又怎麼可能輕飄飄的落地呢？
………
驚鴻學院的某間辦公室內。
“摔死了嗎？”
羅晉用三個手指揉捏着半個包子，慵懶的斜靠在床椅上，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盯着牆面上的留影石。
“太無趣了，這個暴力女人，哎…”羅晉一聲嘆息，那是一種找不到有趣的玩物的落寞，彷彿一隻貓捉到了一隻老鼠，想要逗弄兩下，那隻老鼠不經逗，兩下就死了的感覺。
他沒有想到那個小白臉保安那麼剛，也沒有料到那個德育處那個女人那麼爆。
“看樣子很可能摔死了，即便不死，也無法完成剩下兩項的考核了，可惜了後面精妙的佈局。”大黃附和道。
“狗東西，幫我到醉春樓訂個位置，讓熙若和紫娟在那裏等我。”
“好嘞，大少。”
大黃剛要出去，異變徒生，只見高一1班的窗外輕輕飄飄的飛進了一位少年。
那少年穿着一件非常得體的保安裝，俊美無匹，如輕鬆一般扎在地面。
他神態平和，無喜無悲，既沒有想像中的憤怒，也沒有遇見校領導的卑微。
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王春麗的眼睛。
“蛤？”
羅晉張大的嘴巴，嘴巴里還有半個包子。
“狗東西，等一會兒，好像沒劇終！”
“好的，大少。”
……
什麼情況？
所有人再次被震驚了。短短的三分鐘時間，他們已經被震到了四五次。
那是准宗師級的力度，別說是那個小白臉，就算是自己被甩出去也廢了，不死也成了植物人。梁超是徹底被震撼到了。
見了這個少年安然無恙，王春麗終於放下心來，剛才自己確實有些衝動不顧後果了。
“既然沒事，就給我滾吧，還要等我動手嗎？”王春麗冷冷道。
“王春麗，該滾的人是你，身為副主任，濫用職權，欺凌弱小，不分青紅皂白，我看你是不想幹了。”
一道聲音傳來，在教室內回蕩不已。
接着，一道勁風拂過，一位銀髮蒼蒼的老太太由窗口躍入。
老太太自然是張書嘉，在渣哥馬上就要撞到對面的建築物的時候，張書嘉出手，卸掉了那磅礴的力道，把渣哥接在了自己懷中。
老太太怒了，這麼好的少年，品行端正，努力上進，只是因為是新來的，就要受到不該有的責難嗎？
“不老神姬，你越界了，懲罰違規員工是我分內之事，與你何干？”
“違規？呵呵呵呵，那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個少年如何違規？”張老太太冷冷道。
“他如何違規與您老人家有關係嗎？保安隊伍雖然門檻較低，但白雲中學保安處也絕非藏污納垢之地，保安隊伍何其重要，今晚的突擊考核，就是要把一些素質低劣，道德敗壞的人員驅逐出保安隊伍，保持保安隊伍的純潔性。”
“與我無關？作為驚鴻學院的一份子，作為白雲中學的資深教習，我有權對你的考核方案提出質疑，如果今天你不做出解釋，那這次考核也沒必要進行下去了。”老太太說完，氣勢升騰，一里肉眼可見的玄氣，自丹田流出，經三關四脈，達於手掌。
老太太已經卡在9級武師10年了，准宗師境的人物，這一掌下去，誰人能敵？
即便勉強能接住他這一掌，這一掌的餘波，這足以把整個教室搞得天翻地覆。
此時王春麗左右為難，考試已經進行了一半，如果任由着老太太胡鬧，考試中途被迫停止，那麼自己從此將威信掃地，這事情必定會成為仕途中的污點，很難再順利升遷。
如果跟張老太太硬剛，她絕對沒有底氣，他是不老神姬，整個白雲城亦是屈指可數的高手。
“張奶奶，謝謝您，此事因我起，也應由我止，絕不可連累眾人。”
正在事態一發不可收拾之時，鄭毅突然開口了。
這大大出乎王春麗的意料之外，那個小白臉不是應該攜老太太之威，藉機發難才對嗎？為什麼要阻止老太太？難道他是在演戲，博取眾人的好感？
“王主任，我是保安，新來的保安，或許，有人認為保安的身份低微，保安的地位低賤，是社會上最底層的人才去找的工作。”
渣哥語氣低沉，滿含悲憤，目光堅定。
就連王春麗亦有些動容。
幾乎所有的保安停下了筆，被渣哥的情緒影響，他們的心，突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了起來。
“可是，我並不這麼認為，保安怎麼了？每天風吹日晒雨淋，屹立在學校門口，不動如山。”
“驚鴻學院，漂漂亮亮的女生們，每天高高興興來上學，安安全全回家去，是為什麼？這是因為有我們這些保安堅守在那裏，那些蒼蠅蚊子、登徒子弟，才不敢在門口惹事生非、尋釁鬧事，騷擾帝國的花朵。”
渣哥語速加快了，各種修辭、排比，如黃河之水連綿不絕。
此時所有的保安熱血沸騰，真的想鼓掌叫好。
“大家看。”渣哥突然走向了梁超，不知道鄭毅想要表達什麼。
梁超自己都懵了。
“你看他的臉有多黑，這要經過多久的風吹日晒？看這皮膚有多粗糙，和驚鴻學院的女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你們再看他脖子上那些疤痕，那是和那些不良分子搏鬥留下的痕迹，你們或許以為那傷疤很醜陋，但我認為那是勳章，那是我們保安的驕傲！”
“世上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因為我們這些基層的保安在背後默默付出。”
“梁超同學只是我們千千萬萬個保安中的代表人物，像這樣的默默無聞付出的保安，在我們白雲城有很多，我不認為他們低賤，我反而認為這是我們的驕傲。”
渣哥的演講激情澎湃，一浪高過一浪。
王春麗的頭腦一片空白，她徹底傻眼了，那一句“世上哪有什麼歲月靜好！”，讓她的心深有觸動，這個王八蛋還挺有才華的。
此時此刻，有一些保安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喉嚨開始哽咽，眼中含着淚水，馬上就抑制不住，鄭毅的一番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他們只是不善於表達，不善於言辭，他們也有妻兒老小，他們也要養家餬口，他們為了區區幾千塊錢，放低了身段兒，出賣了尊嚴，他們忍氣吞聲，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和白眼，但卻換來變本加厲的對待，此時此刻渣哥的一番話，彷彿催化劑一般，馬上讓他們爆發了。
“保安的命也是命，如果保安真的違規，您也應該按正常的程序，根據保安管理處罰條例進行懲罰，身份低微絕不應該成為你草見人命的借口……”
“好，說得好！”終於有一個保安忍不住了，一聲怒吼，響徹整個教室，心深處壓抑已久的悲憤終於發泄出來了。
“保安的命也是命，保安的命也是命…”
“保安的命也是命，保安的命也是命…”
聲音最初只有兩三個保安發出，然後是十幾個保安，然後是全體保安。
他們在大聲的嘶吼，宣洩心中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