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不是啞巴
隊長手住在下巴上，似乎在沉思這件事該怎麼做。
房間裏陡然變得安靜起來。
過了半晌，隊長說道：“首先這麼大的孩子肯定不能再讓他流浪了，我們會先將他寄養在孤兒院裏。”
“孤兒院裏也有正常的教育，食宿也不用發愁。”
“我們這邊也肯定積極聯繫他的家長，發尋人啟事，但最終的結果是什麼樣我也不知道。”
隊長嘆了口氣，手指點了點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將陸離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
“這樣吧，可以先瞞着小冬，但是瞞多長時間就不能肯定了。”
“如果你真的心疼這個孩子，那你就振作點，擁有領養權利的時候，你就來找我。”
“這不僅對孩子好，對你也是一種激勵，流浪漢總不能當一輩子吧。”
陸離聞言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隊長的意思。
如果希望小冬生活的能和正常孩子一樣的話，那有人領養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可小冬又是個啞巴，擁有先天缺陷的孩子又很難被領養走。
就算被其他孩子欺負也是難免的。
謊言永遠不可能持續一輩子，而隊長也不願意看自己這個“人才”蹉跎一輩子，所以才有的剛才的言論。
收養一個孩子不是小事，如果是他原先大明星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成立一個幼兒基金會，讓流離失所的孩子們有一個歸處。
但對於他現在的身份他顯然並不適合收養小冬。
不是說他沒有自信能養好小冬，也不是缺錢。
幫忙捕捉宋金剛給他的獎勵足夠他隨便干點什麼小買賣了。
雖說不至於多富貴，但肯定也餓不死就是了。
可是，當一個月過去，他重回真實世界，小冬會怎麼樣？
再次痛失身邊人？
這種感覺在小冬的流浪漢爺爺死的時候小冬已經體會過一次了，現在沒有必要讓小冬再體會一次。
所以陸離只能默默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不能。”
這次隊長的眉頭又皺的很近了。
兩道粗厚的眉毛擠在一起，像是一個倒八，如發怒一般。
嘴巴翕動，張了半天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他不能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哪怕他覺得他是為別人好。
“行了，筆錄做完了，你可以走了，如果還有什麼線索請及時和我們警方聯繫。”
“這是我的私人電話號，有事可以找我。”說著隊長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紙條遞給陸離。
上面寫着一長串的電話號碼。
陸離點點頭接了過去，重視的放到了內衣兜里。
接着拉開房門，他走了出去。
沒走兩步就來到了警察局的大廳，米老頭領着小白和小冬坐在兩邊的藍色底長鐵椅上。
待他靠近的時候，他發現米老頭正拿着嶄新的筆記本和碳素筆交小冬識字呢。
“米振剛，這是我的名字，小冬，這是你的名字。”
“米是大米的米，振是振奮的振，剛是剛猛的剛。”
他用自己的名字組了好幾個詞說給小冬聽。
小冬也乖巧的在紙上重複這幾個字。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小冬快速的停下了筆，警惕的往後縮了縮，觀察着四周。
待他看到了陸離和隊長兩個人的時候，卻又放鬆了許多。
“隊長，真是謝謝你救了小陸，人民警察為人民，好樣的。”米老頭一見隊長馬上就起身握住了對方的手，熱情的說道。
“應該做的。”隊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著說道：“還要多虧陸離協助警方完成抓捕嫌疑犯的工作，到時候還有優秀市民的錦旗贈送呢。”
“當然，還有您來報警才有我們的抓捕活動，所以說這次任務成功是警民合作的結果。”
米老頭嘿嘿笑了笑，連忙擺手道：“哪裏是我的功勞，都是小冬和小白幫了大忙了。”
“我說了都怕你不信，是小白領着小冬來找的我，然後小冬寫字告訴我小陸有危險我才能及時報警。”
“多虧了這兩個小傢伙。”
陸離聞言好奇的低頭看向小冬，表情里滿是疑惑。
小白去找米老頭是他吩咐的，他合計米老頭看見小白來找他就應該知道他出事了。
怎麼也沒想到是小冬告訴米老頭的。
關鍵小冬一直在爛尾樓里怎麼可能知道他的處境？小冬會和狗說話？或者小白說話了？
他將這兩個不符合實際的想法扔掉。
想到了今天他和米老頭拾荒的時候，小白頻頻往後看的舉動，心裏也明悟了。
估計那個時候小冬就跟在他身後了，所以在橋下發生的事都被小冬看的一清二楚，所以警察支援的才會這麼快。
他也不知道是該誇小冬機敏謹慎呢，還是怨他不信任自己。
不管怎麼說，小冬的舉動算是救了他。
伸出髒兮兮的手，他想摸一摸小冬的頭。
但現在小冬已經穿上乾淨的衣服，像雞窩一樣雜亂臟臭的頭髮也被梳洗乾淨，完全沒有之前的拾荒小孩的模樣。所以他這手剛伸出來一半，也就又訕訕的收回去了。
只是乾笑了兩聲。
“米老頭，小白，我們走吧。”陸離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對旁邊的一人一狗揮了揮手。
米老頭看了眼小冬，又看了眼隊長，最終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和小冬相處這麼一段時間，他還挺喜歡這個安靜的孩子的。
當然小冬不會說話，自然也安靜。
但米老頭喜歡的是他眼中的那股靈動勁，有朝氣，有靈魂。
不過替小冬找家長的事已經有人接手了，而且還是警察局的人，他也沒辦法不放手。
轉頭牽着小白跟着陸離就往門口走。
而這時，剛邁開步子的陸離突然停了下來。
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邊。
一隻小手正緊緊的抓着陸離的衣角，手指有些粗糙，上面還有凍瘡，指節因為用力都已經泛白了。
這個手的主人正是小冬。
他目光熠熠的抬頭看着陸離，兩者視線交錯，陸離莫名的想避開眼睛。
隊長見狀蹲下身子，笑着對小冬說道：“小朋友，不要怕，這位叔叔有事要先走了。”
“警察叔叔會幫你找家人的。”
“乖。”
小冬連頭都沒有回，仍然盯着陸離的眼睛。
他不會相信陌生人，但是誰對他好誰對他壞他還是知道的。
起碼他現在已經開始接納陸離了，所以他不會也不想再去別人身邊了。
陸離頭有些疼，輕輕的拍了拍小冬的手，說道：“你媽媽的照片我已經給這位警察叔叔了。”
“那些壞人也被警察叔叔抓走了，你爸爸的手機也被拿回來了，你在這待着肯定能找到家人的。”
“你跟着我有什麼用，我一個破流浪漢，你現在跟着我只能吃苦。”
“怎麼？不要家人了？”陸離反問道。
小冬搖搖頭，然後掏出了紙和筆，快速的在上面寫着字。
“你陪我你好人。”
“求求。”
陸離看完上面的字，忍不住摸了摸小冬的頭髮，這一次他沒有因為手臟而躲避。
他苦笑說道：“竟然被你認成好人了，可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
“你身邊的警察叔叔才是好人，他才是真正想要幫你的人。而我只是想幫你找到家人後要點好處費。”
“歸根結底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知道么？”
說著他硬是扒開了小冬的手，將他的手遞給了隊長。
自己則是跛着腳快步的往門外走。
米老頭有些於心不忍，回頭看了看一臉倔強的小冬，又看了看已經開門走出半拉身子的陸離。
最終還是領着小白跟了上去。
雖然他也想要小冬那樣的孫子，但人和寵物不同，不是你想養就養的。
他和陸離那裏都不是這孩子最好的歸宿。
所以還是別意氣用事了。
“騙子！”小冬突然哭着大聲喊道。
“你說過會帶我找爸爸的！”
這一道清脆的聲音，讓陸離的邁出去的腳定在了半空中。
他扭過頭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看着小冬。
“你……你不是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