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煎茶
就在一眾粉絲激動地拿出手機拍攝，高喊着“知恩小姐姐”朝着李智恩蜂擁而去的時候。
幾個記者混在粉絲之中，見機衝到劇組前面，從懷裏摸出話筒對準了李知恩，亮起的閃光燈在陽光下依舊十分刺眼。
“李知恩小姐，請問《月亮酒店》之前的停播是因為遭遇靈異事件對嗎？”
“您是否真的被鬼魂糾纏上了？”
“那您再次出現是否意味已經解決了您身上發生的詭事？”
“能具體說說嘛？”
“據傳你最近出入純陽道館，是否其中的法師驅除了你身上的鬼怪？”
“你最近在《月亮酒店》裏的演技被徐高陽導演評價大失水準，請問你有什麼想說的？”
《月亮酒店》這部大火的劇最近經歷了兩周的停播，最近女主演李知恩的演技下降，還有坊間盛傳她遇鬼的傳聞，這一連串的事件讓《月亮酒店》和主演李知恩最近熱度爆漲。
李智恩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反而低下了頭，白嫩的小手擋在額前。
“咳咳！”
旁邊的女助理邁着一米八的大長腿走到自家偶像身前，咳嗽了一聲，吸引了記者的目光，正色道：“各位對不起，現在是知恩的工作時間，暫時不接受任何採訪！”
話筒上有記者所在的公司logo。
明星八卦，探索娛樂圈……
女助理一看到這些名字，就知道這都是一些不出名的花邊小報，網絡媒體。
但這幫狗仔掌握輿論這把利器，成事不容易，但是給人潑髒水那可太容易了，助理也不敢太過得罪，言語之間還是有些客氣的。
蜂擁而來的的粉絲就那麼好說話了。
七八個身着俠裝的漢子圍了上來，全都是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往外推搡着記者，面色不善，李知恩則趁機在女助理和保鏢的護送下，匆匆朝着劇組人員那邊走去。
眼瞅着好不容易的蹲到的明星要離開了，幾個記者有些着急了，想要追上去，卻被漢子們堵住了去路。
他們打量着圍過來的漢子，虛言恫嚇道：“你們想幹什麼，我們是記者，這是正常的採訪活動……”
大漢們沒有說話，齊刷刷地上前一步，場面委實有些嚇人。
“你們想幹什麼？”
一個女記者退後了幾步，仍然強撐着說道：“攝像頭還在拍着呢，別給你們的偶像招黑啊……”
聽見這話，幾個漢子看了一眼記者身後的拍攝人員，皺了皺眉頭，果然都停下了腳步，相互之間對視了一眼。
一時間，場面倒是有些僵住了！
記者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做他們這一行，很是明白一些粉絲的心理，像眼前這幾個漢子，雖然人高馬大的，但是還是屬於比較理智的粉絲，知道他們的行為可能會讓偶像背黑鍋。
因此有些猶豫。
幾人中走出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戴着金絲眼鏡，雖然身形魁酷，但是不減儒雅之氣。
“你們還有沒有點素質了，沒看到我家小姐姐在拍戲嗎？記者也不是高人一等，總得講點道理吧！”
男人話音剛落，旁邊其他粉絲便跟着附和起來。
“是啊，你們是來搗亂的吧？”
“保安？保安呢？”
叫嚷聲中，影視城保安聞訊趕來，這幫人可不像那些大漢那樣，拿着警棍直接對準了這幫小報記者。
“請出示影視城頒發的採訪許可證！”
幾個小記者面面相覷，如果能弄到採訪許可證，他們還需要偽裝成遊客嗎？
龍陽市影視基地為了吸引劇組進駐，嚴格規範影視城內的採訪活動，沒有他們頒發的許可證，是不允許記者採訪和拍攝的。
而這種許可證，小報小社哪裏弄的來。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保安們經驗豐富，面無表情地驅趕着這幫記者。
“趕緊的，我們影視城有規定，過來遊覽，我們歡迎，但是偷拍騷擾明星可不成！”
“走走走！”
一場鬧劇終於落下了帷幕。
不過讓一眾粉絲遺憾的是，他們心心念念的知恩小姐姐也不見了蹤影，劇組上百人，密密麻麻的，李知恩身高不過一米六，粉絲完全看不到自己偶像，他們基本的禮貌還是懂得，沒有上前打擾正在佈景的劇組。
“都怪那幫小報記者……”
粉絲們戀戀不捨地散開，其中包括了三個小姑娘。
金軟軟白了一眼林默，嘟囔道：“都讓你留意一下啦，說，你是不是光顧着給自己小姐姐拍照，才忘了的，手機給我瞅瞅唄……”
把小丫頭伸過來的小腦袋輕輕推開，林默及時收起了手機，朝着劇組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又看了看一臉不開心的鹿小允。
“看你們玩得那麼開心，沒好意思打擾你們……”
林默打了個哈哈，摸了摸肚子。
“有點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
採薇居，二樓。
仿古的空間裏，四面牆壁張掛着魏武時期的字畫，雖然都是贗品。
林默他們選擇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兩面屏風隔開左右，隔開了一個私密的空間，裏面並不是現代的桌椅，而是一條長案和和席子，需要客人仿照魏武時期的百姓跪坐而食。
五人入席，席子很軟，即使跪坐在上面，膝蓋也不會覺得難受。
“給她們……”
小兒端着一個托盤噔噔噔從木製樓梯走上來了，托盤上面擱着一壺青黑的蘭花陶罐，配着五個精緻的陶碗，另有一卷竹簡。
鹿小允接過竹簡，打開來，竹簡里的菜名都是魏武時期的玄文寫成的，撇捺飛仙，飄渺圓潤，看得出來細節滿滿。
小二伸出大勺從陶罐中取出沸騰的茶湯給幾人分茶，一邊問道：“各位客官，需要小的介紹一下嗎？”
玄文是古代書法，很多人不一定認識。
鹿小允搖了搖頭，瞄了一眼菜單，攤開在桌面上，給對面坐着的金軟軟和旁邊的安紅豆介紹了起來，她和陳諾吃過。
等商量好之後，她把菜單交換給小二。
“先來一份五辛盤，五份小酪，蓬餌，然後熱菜上傅托，牢丸，膾魚蒓羹，胹鱉，枸，然後給對面那個小哥哥上一大盆新城稻蒸制的米飯，記住，是一大盆……”
鹿小允最後還特別認真地跟小二強調了一遍，聽得小二看向林默的眼神跟看個飯桶一樣。
這個小腹黑啊！
林秘嘆了口氣，放下手機，白了鹿小允一眼，“不夠的話，還是可以再點的……”
小二笑着點點頭，他還以為是兩人之間開玩笑呢，沒摸清這一對小男女是什麼關係，他也沒有亂說話。
“這位客官說的不錯，不夠可以再點……”
等小二帶着勾畫的菜單下樓，鹿小允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示意着林默。
“林默，這煎茶很不錯的，你嘗嘗！”
陳諾眼咕嚕一轉，也跟着閨蜜慫恿道：“是啊，還挺貴的……”
哦？
林默一聽煎茶的名字，就知道這兩丫頭打的什麼主意，不過他沒點透，端起面前的陶碗湊到嘴邊。
餘光之下，對面兩個小姑娘果然都在暗自盯着他，似乎迫不及待想看他出醜。
“果然，這兩切開都是黑的……”
他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羊脂吹開，一股濃郁的茶香才散發了出來，混合著濃重辛香料的氣味。
輕輕啜飲了一口，林默便放下了茶碗，淡淡道：“這茶煎得還不錯，你們都嘗嘗，小心燙……”
最後一句是對旁邊的金軟軟說的。
茶湯上面浮着一層油脂，看似冷卻，實則還滾燙着。
林默這樣的反應，自然不能讓兩個小腹黑滿意，鹿小允嘟起了小嘴，粉唇嬌艷欲滴。
金軟軟乖巧地點了點頭，學着林默的樣子捧着茶碗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一入口，她差點沒吐出來，艱難咽下去后，她吐着粉紅的小舌頭，苦着臉看着林默。
“騙紙，這是什麼味，又咸又膩，我好像還喝到花椒的味道……”
看到金軟軟苦巴巴五官都變形的小臉，對面兩個腹黑的傢伙立馬放下茶碗，捂着臉在背後偷笑。
坑了小丫頭一把的林默也笑了笑。
不過沒敢笑出聲，自家這個金抽抽可是很記仇的。
煎茶的味道確實一言難盡，沒喝過的人一時間恐怕難以適應，小丫頭說得倒也沒錯，他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你品，你細品……”
“我才不喝了呢，簡直比草藥都難喝……”
金軟軟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還順手把自己的茶碗推到林默面前，“你愛喝，我的這碗也給你喝好了，別浪費了！”
“年來病懶百不堪，未廢飲食求芳甘。煎茶舊法出西蜀，水聲火候猶能諳。”
林默沒有勉強她，低吟了一首詩后，端起茶碗小口的啜飲着，面色不改，嘗過一口的陳諾和鹿小允也沒喝了，只有安紅豆聽到林默的詩后，眼前一亮，林默一樣默默啜飲起來。
陳諾看着面前的茶湯，好奇道：“林默你以前喝過煎茶？”
“沒喝過，但是一直想試試……”
鹿小允倒是比較關注林默剛才吟誦的那首詩，在心裏默念了幾遍之後，看向林默的眼神更加琢磨不清了。
十幾歲的少女，正有一顆文青的心。
等到飯菜上桌，熱氣騰騰的飯菜香味頓時勾起了幾個少女肚子的饞蟲。
食不言，寢不語。
在外面，幾個女孩子還是比較文靜的，案桌上頓時只剩下咀嚼的聲音。
“我去趟洗手間……”
金軟軟沒吃幾口，就從包里掏出包紙，匆匆離開了席子，小丫頭的腸胃嬌貴，剛才那一口刺激濃烈的茶湯顯然刺激到腸胃了。
“我去看看……”
金軟軟走後不久，林默的鼻子輕輕聳動了一下，放下筷子，也起身離開了席子，朝着衛生間走去……
“這兩人，至於嗎，我就說林默那傢伙絕對是個蘿莉控……”
陳諾嘴裏叼着一塊鱉裙邊，含糊道，不過一抬頭她就看到鹿小允眼神一黯，訕笑了一聲，沒再說下去，低頭默默吃了起來。
她現在也算看明白了。
自家這個閨蜜之前跟林默鬧那麼一場，其中未必沒有金軟軟那個小丫頭的因素。
“唉，苦逼的三角戀，苦命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