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擇命7

第98章 擇命7

等程錦和楊思覓回去時,韓彬已經歸隊了,他對程錦說:“沒內傷。”

程錦點頭表示知道了。

黃副局也在,之前挨打的幾位都跟在他身後,他向他們了解過事情經過了,之前游鐸說的基本屬實,他訕笑道:“今天的事是他們不對,最近局裏事多,大家火氣旺……”他邊說程錦邊微微點頭像是在認真聽也像是心不在焉,而特案組的其他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這獨角戲很快說唱不下去了。他扭頭朝他身後的幾位惹事的下屬吼道,“還不快向程組他們道歉!”

那幾人先前就被他教育過了,也知道會有道歉這個環節,此時都低着頭,“對不起!”

程錦只朝他們點了下頭,便轉向黃副局,“你們要回局裏了?一起走吧。”

黃副局怎會拒絕,“好,當然一起。”

程錦卻道:“葉子、步歡、小安,你們先和黃副局一起過去。我晚點來。黃副局,麻煩你照顧一下他們。”

黃副局忙道:“程組,你別客氣,應該的。不過,程組,你是有事要辦?那不如讓老高他們留下來,他們對本地情況熟悉。”

程錦笑道:“好,還是你想得周到,多謝。”

黃副局舒口氣,笑得自然了一點,“這點小事,你太客氣了。”

等黃副局走後,程錦道:“這裏還有幾個病房住的是因為一些打架鬥毆事件受傷的人,我們去看看這些人是怎麼回事。老高,他們在哪幾間病房?”

老高道:“他們住的不是單人間病房,不在這邊。他們……”

“怎麼?”

老高搖頭,“他們都是老油條,一會你看到他們就知道了。”

“那我們去看看。”

韓彬先走一步,他說:“我先去看一下他們的病歷。”

程錦道:“好,去吧。”

大家轉去別的樓層。

靠在牆邊的景行止朝楊思覓招手,楊思覓掃一眼他的腿,估算了一下他受傷的可能,走了過去,“怎麼?”

程錦回頭看看他們,以為他們有什麼私事要說,便轉開頭,和其他人先走了。

結果景行止只是道:“採訪一下,楊思覓,每次程錦和人啰嗦那些有的沒的,你聽着有什麼感想?”

楊思覓還真的回答了,“感想?是:你們看着他也沒用,他是我的。”

景行止咧嘴,“你行。”

楊思覓道:“腿疼?”

景行止沉默片刻,“有點。你說這是心因性的,還是傷到了哪根神經?”

楊思覓道:“不管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結果都一樣。想過要殺了司碼嗎?”

“四爺啊……”景行止嘆了一聲,又笑,“你到底是想他弄死我,還是想我弄死他?”

楊思覓沉默地看着他。

景行止被他專註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靠,別來這一套,你眼睛會說話也沒用,我不吃這一套。”

“白痴。”楊思覓道,“你們的事關我什麼事,我控制不了你,也控制不了他,也這個興趣。”他轉身走開,想着程錦是到哪一樓去了。

“哎,等等。”景行止跟上他,他說是腿疼,走起路來倒仍毫無異樣,“好吧,你說得對,我也不認為你控制得了我或者是司碼。你只是唯恐天下不亂。”

楊思覓道:“你不是在說你自己?”

“也是,我也唯恐天下不亂……操,所以報應來了。”景行止道,“你吸過毒嗎?”他並不需要楊思覓的回答,“熱愛危險生活,就像吸毒,毒癮會越來越深,遲早能要命。我倒是有這個心理準備。”

“哦,你死得其所、無怨無悔。”楊思覓冷漠地總結了一句。

景行止斜眼看他,“你真的能氣死人。你和程錦也這麼說話?他覺得你這樣很有趣?那他的口味真是獨特。”

楊思覓道:“打個電話給程錦,問他現在在哪裏。”

“不打,巡查病房多沒意思。”景行止道,“我們去樓下等他們。順便再聊聊,要找到一個程錦不在你身邊的聊天機會很不容易。”

“我更喜歡他在的時候。”楊思覓快走幾步,攔下一個護士,“你好,你知道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些人現在去了哪裏嗎?”

他這麼問問對了,護士確實對他們這一伙人有印象,當下便道:“他們應該在二樓。”

“謝謝。”

看楊思覓下樓,景行止也跟在他後面,“你到底想去幹什麼?我看你懶得出奇,也不出力。你只是想看着程錦?看他做什麼,他又不是肉骨頭,不會被狗叼走的。”

楊思覓在前面大步走,並不理他。

景行止嘮叨個沒完,“個人空間你知道嗎?以前我覺得你是最需要個人空間的人,誰煩你,你就冷冷地盯着他,再繼續煩你,你就能去劈了他。那你現在這種行為算什麼?這是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你自己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楊思覓停了下來,把景行止嚇一跳,不動聲色地警戒了起來。楊思覓道:“我認為你認識司碼后,就會離特案組遠一點。”

景行止笑眯了眼,“親愛的,別緊張,我沒暗戀程錦也沒暗戀你。”

楊思覓道:“你的死活,我不關心。別煩我和程錦就行。”

景行止笑着低聲道:“要殺別人,還說殺你這事我並不在意。我喜歡你這一點。我煩到你和程錦了?唉,誰讓你們一直這麼有趣……當然你也還是變了,當年的你那麼沒心沒肺。現在嘛,不必拿程錦,就只拿特案組的人來威脅你,或許都能讓你遲疑幾秒。別用你漂亮的眼睛瞪我,我會想挖出來,咳,失言失言。你知道,我不會真把你們怎麼樣。你也不能把我怎樣,我不是你能隨便滅口的人,要論收買人拉關係我比你可強太多了,和我做敵人並不好玩。”

楊思覓冷冷地看着他,“你很啰嗦。”

確實,要讓程錦來翻譯一下。楊思覓的意思其實就是:你滾。而景行止的回答是:我不滾。

景行止笑眯眯地道:“你也比以前更肯說話了,要知道以前很多人都認為你是啞巴……”

這時,程錦等人從病房裏出來了,程錦走過來,看看他們,什麼都沒問,只是伸長手臂攬了一下楊思覓,他放下手時,被楊思覓拉住,然後便沒再鬆開。

景行止道:“你們的事已經好了?”

程錦道:“他們一口咬定都是摔的。”住的又是多人病房,一個人這麼說,其他人立刻也都這麼說,問話完全沒辦法進行。

“哈哈……看來打他們的人比他們強橫很多。我以前也這麼干,真讓人懷念啊。”景行止笑着說。當然,可以想像,他自然不是被打的人。

游鐸道:“為什麼打他們?搶地盤嗎?”他詢問地看向老高他們。

老高他們只當沒注意他的目光,並不回答他。

景行止道:“這原因多了,本質是告訴他們,老子才是最大的,你們都得聽老子的。”

程錦道:“算了,先回公安局。”

公安局那邊,已經空出個會議室給特案組了,資料之類的,也都搬過去了。局長也路過了會議室一次,不過,看程錦不在,他很快便撤了。

到了停車的地方,才發現最常開車的步歡和葉萊都不在,程錦看看沒人自告奮勇,便打算親自上。

景行止第一個反對,“別,你的駕駛水平我有所耳聞,怎麼與特案組和平相處的注意事項之一就是:不要讓楊思覓見血,不要讓程錦開車。所以,還是我來為人民服務一次吧。”他拿過鑰匙坐上了駕駛位。

“你聽誰說的?太誇張了。”程錦鎮定地解釋,“我開車水平很正常,只是很少開,手生。”

“呵呵,誰說的?當然是你的組員們幫你宣傳的。告訴你,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一身不可救要的缺點——開車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呵,知道你為什麼招不到人了嗎?因為除了他們願意收容你,再不會有人能容忍有你這麼個上司了。”所以,曾經景行止認為特案組內部矛盾挺多,誒,再毒辣的眼睛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程錦無語。

唯二在場的特案組成員,韓彬很自在地在翻看雜誌,游鐸默默地看一眼韓彬,然後也從包里摸出一本書,翻開。

哦,不對,還有楊思覓也在。他說:“難道不是我喜歡你就行了嗎?”

“是。”程錦好像真的被安慰到了,與楊思覓含情脈脈地對視。

景行止道:“哦,對的,忘了說了,‘你喜歡他’就是他最大的缺點,能被你這麼執着的喜歡,那人能正常到哪裏。這事倒是不必誰幫忙宣傳了,反正人盡皆知。”

程錦笑道:“這肯定也是我最大的優點了。”

老高他們也在車上,他們沒加入聊天,因為只是聽就很迷茫了:要說這些人是在開玩笑吧,也不完全像,要說不是開玩笑,那不是更奇怪了?

十分鐘后,公安局到了。花了點時間和局長等人寒暄,其間局長特地把那幾個挨揍的警員又訓了一頓,程錦又寬宏大量了一次,後來大家約了一起吃晚飯,程錦終於得以脫身。

回到會議室,程錦先喝了杯水,然後才問:“怎樣?”

“案卷很平常,沒什麼東西。”葉萊把一疊資料推到程錦面前。

步歡道:“看起來這裏沒什麼大事,就是那個學校亂一點,但哪個學校都有好學生壞學生。”

“不是亂一點。”程錦道,“給我的印象是問題很嚴重。”

“哦。”步歡去看韓彬。

韓彬道:“既然學生能用刀砍同學與老師,校長被人打了也不敢聲張,公安局的人在路上看到不順眼的人就敢動手,這種發生什麼事也不奇怪。”

步歡邊聽邊點頭,“好吧,這麼說問題是挺嚴重。”

小安道:“我查了一下這麼的網絡,沒多少信息,這邊的人似乎還沒進入信息化時代。”

步歡道:“買電腦要錢。這裏看起來就不富裕,誒,不覺得像個貧民窟?投胎是個技術活吧,出生在這地方,□□比大多數人都低,還什麼電腦,有電視看就不錯了。”

小安先是點頭,然後又清醒了過來,“不對啊,你們不是總告訴我還有些地方的人吃不飽飯嗎?這裏的人吃飯應該沒問題吧?”

“呃……”她問住了步歡,步歡想了想,“要不明天我們去找家人蹭個飯吃?”

游鐸道:“吃飽飯不是問題,查一下這裏的財政情況就知道了……”

步歡扶住頭,“你特別聰明,你別說話。”

程錦道:“總得有人提醒你們別高估自己的智商。”

景行止在一旁道:“對了,你的缺點裏倒沒有智商低這一條,他們還是對你手下留情了的。”

游鐸默默地閉上嘴。

步歡等人用目光交流着:發生了什麼新情況?

程錦看了一遍案卷,確實沒什麼重要內容,看起來就是大家火氣大,所以就傷人了。

葉萊道:“老大,要叫這裏刑警隊的人一起開個會嗎?”

程錦道:“好像沒什麼可開的。”

步歡笑道:“他們肯定已經排練好了,不會有一句案卷之外的話出現。”

景行止道:“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程錦道:“你有什麼想法?”

“我?”景行止很詫異,居然問他意見?“我的話,把那個校長和他老婆抓來,讓那校長說出到底是誰揍的他,然後再看情況,要去揍那個揍他的人還是要去表揚那人。接着么,去牢裏問捅死那個老師的小混混,問他有沒有內情,有的話,看具體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幫幫他,沒有話,讓他繼續在牢裏蹲着。至於那個砍傷不少同學的小孩,也一樣處理,他說得出合格的理由,幫他也未嘗不可。那些打架的混混們,就都揍一頓好了。”

程錦簡潔地道:“不該問你。”

小安道:“聽起來是都先抓來逼供,再看心情處理他們。”

“嘖,我這才叫有效率。”景行止翹着腿,晃着椅子,“你們楊老師不是我這個風格的?哦,忘了,你們楊老師是不幹活的。”

楊思覓沒反應,他正枕着程錦的手臂,沒有抬頭的打算。

韓彬道:“一般的事我們會解決,總不至於什麼事都要師兄出手。”

游鐸道:“底牌,不能輕易出。”

步歡笑道:“哈哈,擺着就夠嚇人了。”

景行止笑道:“就算你們這麼說,他也不見得領你們的情。”

葉萊道:“我們的事你不懂,我們也沒必要和你說。”

“就是!”小安瞪了景行止一眼。

景行止只是笑,大概是看你們急了我就高興了。

程錦道:“他當然不是你那個風格的,他對當混混頭子沒興趣。”

“嗯,又不是古代,當強盜可以搶你來當壓寨夫人。”楊思覓終於坐起來了,他在嚼着什麼,然後吹了個白色泡泡,吹得很大,然後泡泡漲破了,粘到了臉上。

程錦把他的臉轉向自己,幫他清理,“誰給你的泡泡糖?”

小安舉手,“我。”

“給我一個,很多年沒吃過了。”步歡伸手。

小安開始發泡泡糖。

景行止道:“也給我一個。”

“不給。”

景行止笑了,似乎更加開心了,“那我就來搶哦。”

“……”小安扔了一個給他。

看着他們都在嚼泡泡糖,程錦有點想嘆氣,他看看時間,5點半了,“這邊的晚飯一般是幾點?要和他們一起吃晚飯,有點麻煩。我還想去醫院一趟。”

“去醫院做什麼?我替你去?”步歡說。

“去見見那個男孩催志毅的父親。”程錦道,“還是我去一趟,如果我回來晚了,你們就先吃。對了,飯錢我們付,你們點菜時看着點價格。”

景行止用手捂住臉,“小氣成這樣,你不能大氣點嗎?”

程錦道:“之前還賠了醫藥費。”

“你夠了……”

葉萊道:“不如我們來挑吃飯的地點?”

步歡同意,“對,關鍵是要找便宜的飯館。”

“行。”程錦拉着楊思覓站起來,“有事打我。車鑰匙在誰那?”

景行止從口袋裏拎出鑰匙,“不用幫你開車?”

“謝了,不用。”程錦抓過鑰匙,要走,但又停下了,“你們這麼多人也沒什麼事,這樣吧,韓彬,你和步歡去一趟拘留所,不在這裏,聽說是在一個叫橋頭的地方,去見一下那個……”他拿起桌上的案卷看了下,“趙鑫。帶齊文件過去。需要的話,也可以帶上老高他們。”

趙鑫捅傷了一個叫劉偉的老師,那老師前幾天死在了醫院,據說是因為那老師在學生的早戀問題沒處理好。

步歡道:“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程錦微笑,“你說呢?”

“ok,你不會接到投訴的。”步歡揮手,“老大,慢走。”

會議室里只剩下了四個人,景行止道:“所以我要帶着你們去陪那個圓肥的局長吃飯?”

小安想說什麼,被葉萊拉住了,她笑道:“在我們老大回來之前就麻煩你關照了。”

景行止看看她,“不愧是一直跟着程錦的。你有男朋友嗎?”

“……”這實在不像景行止應該問的問題,葉萊遲疑着道,“男性朋友?”

景行止笑道:“能夠談深入探討性問題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葉萊道,“我愛好男。暫時還沒考慮這些。”

景行止八卦起來沒完沒了,“沒人追還是沒時間?”

“……都沒。”葉萊道,“我們去看看附近有什麼吃飯的地方沒有吧?”

“沒時間確實很嚴重,哈哈……你們頭兒要是沒能內部解決掉,我看他也得單身一輩子……”景行止笑了一陣子,突然又停下了,“不對啊,韓彬也不是內部解決的。”

游鐸道:“他是早戀,在進特案組之前就解決了。”

景行止做回憶狀,“嗯,有所耳聞。他運氣好,要不他這樣的人,就該孤獨終老。”

小安嚴肅道:“孤獨終老也未必不是運氣。不是所有的戀愛都是喜劇,有的人談戀愛是部災難片。”

游鐸也嚴肅地點頭,又說:“我們為什麼要聊這個?”

葉萊看看他們兩個,笑道:“走吧,去考察一下這裏的飯館。”

程錦和楊思覓開車去醫院,開到半路,楊思覓停了下來,程錦看他沖窗外喊,“糖葫蘆過來!”路邊一個買糖葫蘆的人走了過來,楊思覓挑了兩串,程錦掏出錢包付錢。

楊思覓咬了一顆糖葫蘆,然後把兩串都遞給程錦,自己繼續開車。

程錦道:“路上這麼大灰……”桃門天氣乾燥,灰塵挺大。

楊思覓道:“很久沒吃過。”

程錦卻覺得沒多久,因為楊思覓看到這些東西就要買。

兩人一人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蘆進了醫院。

催志毅的病房裏有男人在說話,程錦從門上的小窗往裏面看了看,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應該是催志毅的父親。他敲了敲門,那兩個男人同時轉過頭來,其中一個男人看着程錦愣了一下。程錦也愣了一下,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熟人,那男人是平林湖畔烤肉店的老闆。

進了病房,程錦看看自己手上沒動的糖葫蘆,遞給病床上的少年,“給你。”

催志毅少年莫名地接過糖葫蘆。

烤肉店老闆看着程錦和正在咬糖葫蘆的楊思覓,“你們怎麼在這裏?”

程錦看看他和他旁邊那男人,“你朋友?原來你是桃門人。”

“是啊,桃門人,很久沒回來了。”烤肉店老闆指着自己道,“鄭向律。”又指了下他朋友,“催廣文。”

“我是程錦。”程錦直接拿了證件給他們看。

鄭老闆苦笑,“你們是警察?我還以為你們是公司出來旅遊的。”

“之前是出來旅遊。”程錦道,“後來注意到桃門這邊最近事挺多,就過來看看。”

“看看?”鄭老闆皺着眉,像是無法理解。

程錦道:“我們的工作比較靈活。”

鄭老闆仍是不理解,但沒追問,“那你們現在是想?”

程錦道:“我們想知道這事是怎麼回事。下午我來過這裏,但我覺得有家長在的情況下和小孩說話會好一點,聽說催先生在飯點會過來,所以我才現在過來。”

鄭老闆道:“這樣……你們先坐吧。我去借兩把椅子。”房間裏有椅子,但人多,不夠用。

程錦道:“不必,我們站着就行。”

鄭老闆還是出去了,出門前給他朋友使了個眼色,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催廣文招呼着程錦和楊思覓先坐下,又對拿着糖葫蘆的兒子道:“先吃飯,等下再吃那個。”

催志毅便放下了糖葫蘆。

程錦道:“鄭老闆之前說有急事要回家,原來是因為你兒子的事。”

催廣文愣了下,然後道:“我們是老朋友。”

程錦道:“從小就認識?”

催廣文點了下頭,“是啊。”

鄭向律很快便回來了,帶着兩把椅子,他朝催廣文微微點了下頭。他出去可不只是去借椅子,還是去打電話的,他向人打聽了程錦的事,知道了確實是公安部下來的人。

程錦道:“我方面問催志毅幾個問題嗎?”他看看正在吃飯的少年,“算了,你先吃飯吧,吃完再說。”

催廣文看看鄭向律又看看他兒子,“沒事,你問吧。”

程錦道:“實際上我就是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拿刀砍傷同學。”

鄭向律道:“這事是他不對,不過他已經向那些受傷的同學道過歉了,那同學的家長也願意接受和解。”和解也就是賠錢了。催志毅本來也年紀小,14歲,還夠不上坐牢的標準,本來也只是賠錢了事。

程錦道:“我知道,但原因呢?被同學欺負?”

楊思覓道:“不是。”他看着催志毅,“他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人。學校暴力的受害者是那種不敢反抗或者沒能力反抗的學生。他不是那個類型。”

催志毅看着他的飯碗不說話。

病房裏安靜了一會,催廣文道:“我一直在外面,對他關心得少……”

“你當然有錯,但現在是他做錯了事。”楊思覓道,“他確實是想報復什麼。不肯說也沒關係,找他的同學們問一下就知道。”他朝程錦彎了下嘴角,“別擔心,讓別人說出正確答案這事我很在行。”

程錦沒笑,但悄悄地勾了勾楊思覓的手指,然後他說:“是不是你有朋友一直被人欺負?”

催志毅顫抖了一下,還是不說話。

楊思覓道:“他在說是。”

催志毅抬眼瞪他們,眼睛通紅地沖他們吼,“你們滾出去!……”

他父親一愣,忙去拉他,“你怎麼說話的!”

鄭向律皺眉,對程錦和楊思覓道:“抱歉,麻煩你們先出去行嗎?”

楊思覓和哭泣着的少年對視着,“哭得這麼傷心,所以你那個朋友怎麼了?”

“算了。”程錦拉住楊思覓,“我們先出去。”他拉着楊思覓出去了。

鄭向律也跟着出來了。三人走遠了一些。鄭向律取了煙出來,讓了讓程錦和楊思覓,程錦擺手,鄭向律看他們都不抽,便也沒抽,把煙盒放回了口袋裏。他看看外面,“他那個朋友的事我可能知道。幾個月前,他們學校有個孩子自殺了,那孩子可能就是他的好朋友。”

程錦道:“為什麼會自殺?”

鄭向律搖頭。

楊思覓道:“你知道。”

鄭向律苦笑,“我是聽說了一些事,大概就是之前你們說的校園暴力,被大家欺負,家長又不當回事……”

“這樣,他是在為朋友打抱不平,少年人之間的友誼有時候很深刻……”程錦看了看他,又回頭看看那扇病房的門,“你和催廣文從小就認識?”

鄭向律點頭。

程錦道:“在三中認識的?”

鄭向律一愣,還是點頭。他是想到程錦是警察,知道這些很正常。不過程錦實際上只是猜的。

程錦道:“我本來還想問一下催同學他那個老師劉偉的事。”

鄭向律道:“劉偉不是他老師。”

“嗯?劉偉不是在三中當老師?”

“不,我的意思是劉偉不教他的課。”

程錦便道:“看來劉偉的事,你也知道一些,他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被人拿刀捅的?”

鄭向律皺眉,“那些小混混有時腦袋一熱就敢弄出人命……”

楊思覓道:“你曾經也混過。”

鄭向律一僵,然後看着程錦笑,“你這朋友怎麼這麼犀利?”

程錦道:“他搞心理學的。”

鄭向律朝楊思覓豎起大拇指,自嘲一笑,“沒等我弄出人命,家裏就先把我送去當兵了,然後就被拗回來了,小時候是太幼稚。”

楊思覓道:“我弄出過人命。還有,現在也仍有人說我幼稚。”

鄭向律詫異地看着楊思覓,然後朝他笑得更加親切,“我當兵時也殺過人,毒販。”

程錦也詫異,看這勢頭,兩人是要交上朋友了。

楊思覓道:“那個瘳校長的事你知道多少?”

鄭向律笑容一僵,“我還以為你已經問完了。廖校長這人我知道,聽說他最近被人打了,也在住院,但聽說傷得不重,你們還查這事?”

程錦道:“順便,都是三中的事。”

鄭向律道:“是啊,都三中,我也不了解情況,太久沒回來了……”

程錦道:“那些人打架鬥毆的事你聽說過沒?好些人在這裏住院。”他覺得鄭向律怎麼說也是當地人,有些事應該聽說過些什麼。

鄭向律想了想,“這個大概有點像嚴打期。”

“哦,多謝。”程錦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因為桃門近期發生的事太多,上頭也急,公安局的人肯定要挨罵,被罵后,想趕緊弄點業績出來,所以就來了一場嚴打,看這情況打得好像有點重。

這時,程錦的響了,是葉萊,跟他說吃飯地點的,還說已經把地圖發到他郵箱了。

“好,你們先吃,我待會過來。”

掛了電話后,程錦對鄭向律道:“留個電話吧,有空一起吃飯。”

鄭向律笑着應了。雙方互留了電話號碼。

程錦道:“河西路93號金糧飯店你知道在哪嗎?”他有地圖,現在是順便一問。

鄭向律指着醫院外的公路,“沿着這路直,到第二個路口右拐,那條路就河西路,再走兩個路口,你們就可以看到金糧飯店的招牌……我現在就住那邊附近,要不我和你們一起過去?”

“好啊,多謝。”

桃門縣不大,很快便到了金糧飯店門口。下車后,鄭向律和程錦他們告了別。走了不遠后他回頭看,本以為能看見程錦他們走進高檔的金糧飯店,結果卻看見他們走進了附近一家很普通的飯館……這心理落差挺大。

飯館裏,大家開吃還沒多久,見程錦和楊思覓來了,又站起來熱情地客套了一番。

“程組,原來你是去見朋友了啊?”程錦和楊思覓一落座,黃副局便親熱地問。

“嗯?”程錦不解。

“鄭向律啊,我和他也是老朋友,以前,我們住得很近,經常一起玩……”黃副局像找到組織一般,很是興奮。

程錦聽了後知道了一件事,他們是鄰居,那他們住的應該是政府的家屬樓之類的,鄭向律家大概有人在政府部門工作,黃副局大概在四十歲左右,比鄭向律大一些,說一起玩大概是不太可能,但應該認識甚至很熟。“哦,你們家裏的長輩以前是同事吧。”

“是啊,原來……後來……再後來……”黃副局又說了一大通。大概內容就是,鄭向律的父親原來在縣政府工作,後來調市裡去了,現在已經高升到省里了。

局長也沒攔着黃副局,看程錦他們樂意聽,他也說了點鄭向律小時候的趣事。

就這樣,雖然這頓飯的開端不盡如人意——因為想請客的人反而被人請了,但過程大家都挺滿意,也算是賓主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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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案件調查組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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