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鑒別
吃過飯,路七暢對外婆說道:“外婆,你的腦袋還痛嗎?”原來他的外婆有一個腦袋痛的老毛病,發作起來很痛苦。
外婆不知道路七暢為啥提起這樣的問題,只是覺得外孫懂事了很多,說道:“到了換季就痛,現在倒是不太痛了。”
“我看看。”路七暢給外婆按摩腦袋地穴位,外婆只覺得路七暢的手心有一股熱熱的氣流鑽進腦袋,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外婆說道:“暢暢,你的手好熱,是不是發燒了呀?”
“怎麼會呢?外婆覺得怎麼樣?”
“挺舒服的,我是擔心你這孩子身體有毛病。”
“我沒事的,放心好了,外婆。”不一會兒,路七暢說道:“外婆,你的腦子裏有一個瘤子,我把它弄沒了。”
“你這孩子,又撒謊了,腦袋裏有瘤子還能活得這麼舒坦?”外婆不以為意地說道,壓根不相信外孫的話。
等郭堂行打完電話,路七暢已經按摩完了,由於意外變得乖巧的路七暢說道:“外婆,如果你再覺得頭痛,我再來給你按摩啊。”
“好,真是乖孫。”外婆也沒在意,站起來收拾桌上的碗盤,今天的她覺得手腳麻利很多,耳朵也不聾了,不過也沒太在意,直到路七暢名聲鵲起之後,外婆才知道這一次按摩受到太多的好處。
就這樣,在外公家裏僅僅住了一天一夜,路七暢被外公送回家,從外公家裏回到白音市足足有二百多公里的路程,先換汽車去縣城,然後乘坐長途客車到白音市。
後來,由於路七暢的原因,這條路縮短到僅僅一個小時就能從白音市那邊跑過來,歸根結底都跟這一次的暑假有直接關係。
這是1995年的夏天,社會正在經歷巨大的變革,路七暢也是由於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奇遇。
在北海縣縣城長途客運站等車的時間裏,路七暢注意到一個年紀有七十多歲的老人拿着一幅捲軸畫挨個人詢問,被他問到的旅客都搖搖頭,然後用鄙視的眼神看那個老人。
轉了一圈,老人走到郭堂行的面前,低聲說道:“大兄弟,我家裏有急事需要用錢,這幅畫是我家裏祖傳的,只賣五百元,拿到了省城的古玩行,至少能賣五千元,你要嗎?”
郭堂行厭惡地說道:“這樣的‘好事’你最好找別人吧,我沒帶那麼多的錢。”
“唉!”賣畫的老人嘆了口氣,轉身就走。
“慢着。”一直沒說話的路七暢說道:“老爺爺,我可以看一看嗎?”
老人猶豫了一下,說道:“你看可以,別弄壞了就行。”
“放心吧,我弄壞了,就讓外公賠你五百元好了。”
聽到這話,郭堂行有點生氣了,五百元可不少,哪怕住在白音市的女婿路雪征一個月才只有280元的工資,500元就是女婿兩個月的工資。
路七暢抓住那副古畫的一頭,老人抓着另外一頭徐徐打開,這是一幅山水畫,略帶黃色,給人一種厚重的歲月印象,右上角至少有十三枚或大或小的印章,還有一首古詩:“楊柳青青着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
路七暢暗暗點頭,對着外公郭堂行說道:“外公,的的確確是隋朝的古畫,你買了絕對不吃虧的。”
“你這孩子,信口開河。”郭堂行大怒,根本不相信路七暢的話,他連古畫裏面用行書寫下的古詩都認不出來,哪裏能鑒別這幅古畫的真假?
“那你借給我五百元,到家就還給你。”
郭堂行真的想拍路七暢一巴掌,讓他死了心,被人騙了還幫着人家數錢,但是看到路七暢倔強的表情又打消了心裏的念頭,皺着眉頭說道:“好,我就浪費五百元錢,給你買一個教訓,你要牢牢記住,出門在外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話,尤其不要看着別人可憐就不會欺騙你。”
這一次出遠門,郭堂行的身邊帶着五百多元錢,打算去白音市買一些化肥,反正這一筆錢要從女兒女婿的手裏要回來,老人家為了教育年幼的外孫拿出這筆錢,也算是用心良苦。
從這一點上看,郭堂行也算是一位開明的長輩,並不是一個糊塗的人。
賣畫的老人沒有多說什麼,拿着錢轉身就走。
路七暢抱着那副古畫,郭堂行撅着嘴巴,心裏很不舒服,叨叨咕咕地說道:“你這孩子的脾氣真犟,決定了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我都服你了。”
“外公,別總是用老眼光看我,我已經長大了。”
“你才九歲就長大了,等你長到我這樣的年紀才算長大。”
“等我到了六十五歲就老了。”
“你……”郭堂行氣得不再跟外孫交流,郭堂行不會那麼容易服老的,說到了老年的信息,他也會很不高興的。
老實說,郭堂行很溺愛路七暢,五百元錢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如果省吃儉用的話,足夠一家人一年的消費,但是他卻用這一筆錢讓路七暢買一個教訓,大部分人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到了發車時間,祖孫兩個檢票上車,九歲的路七暢個頭剛剛超過一米三,購買的也是整票,難怪外婆說他來了就走,是浪費錢的行為,一次購票就需要花5.5元錢。
經過四個小時的顛簸,車子在白音市的長途車站停下,已經是下午一點了,路七暢從小在白音市長大,很熟悉這裏的道路。
郭堂行帶着路七暢在車站附近的小麵館吃了兩碗拉麵,暫時填飽肚子。
放下飯碗,路七暢說道:“外公,我帶你去找一家古玩店賣了這幅古畫,咱們說好了,借你的五百元還你之後,剩下的錢歸我了。”
“咦!你這小子還不死心?竟然以為那幅畫能賣出錢來?好好好,看來你不到黃河不死心啊。”郭堂行氣得笑了起來,這一刻覺得外孫路七暢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路七暢笑了笑,很自信地說道:“外公你太小看我了,有志不在年高。”
“你還跟我掉書包?我教出來的學生年紀最小的都比你大。”郭堂行做了一輩子老師,平日裏對兒女、外孫的態度也是以語言說服為主,很少使用棍棒式教育,這一點被路七暢尊重一輩子。
祖孫兩個乘坐公交車來到白音市的古玩市場,路七暢拿着古畫走進一家古玩行,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先生接待了這對祖孫,得知這兩個客人來賣畫的,很是驚訝,找到花鏡戴上,拿着一個邊沿有缺口的放大鏡看那幅古畫,越看臉色越是嚴肅。
郭堂行也從不屑的冷笑變得慎重起來,小聲問道:“這幅畫是真的?”
“難道是假的?”古玩行的老先生抬頭看着郭堂行說道。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郭堂行攤攤手說道,他的底氣不是很足。
古玩行的老先生放下放大鏡,從花鏡的上面看郭堂行,問道:“這幅畫,你們從哪兒得到的?”
“俺外公家裏的,收拾屋子的時候找到的,想請你鑒別鑒別,價錢合適就賣掉,俺家裏打算買一台彩電呢。”路七暢在一旁不打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