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什麼都沒看見
“你、你這個狐狸精不要胡說!我、我什麼時候拿綉線害別人了?!”周氏的神色驚恐,但依然死鴨子嘴硬。
綉線一事,她做得極為隱秘,不可能有人知道!
金綿綿唇角眉梢皆是譏誚,慢悠悠道:“嘖嘖,我可沒說那人是你,說謊遭雷劈啊!”
周氏的一顆心仿若被大鐵鎚狠狠砸下,頓時稀碎,看着金綿綿的目光更是懼怕萬分:“你你你、你是什麼人?你你你、你不是豆腐西施!”
金綿綿一步步靠近周氏,周氏一寸寸蹭着地面往後挪,心中的驚懼無以復加,怎麼回事?面前的豆腐西施怎麼會變成大妞的臉?
她狠狠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又變成了豆腐西施。
“你你你、你要幹什麼?你你你、你別過來!金大柱?!金大柱!”周氏瘋了一般地大喊。
金綿綿見狀哪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若是一開始她還有所懷疑,下毒那人是不是周氏的話,目下已然確定了,用毒綉線的,就是周氏!
如此惡毒的婦人,就該關進無間地獄!
“啪!啪……”
金綿綿揮起一隻手不停歇地扇在周氏臉上。
“讓你下毒!讓你下毒!讓你下毒!”她一面打着,一面凶神惡煞地說著:“敢不敢了?!還敢不敢下毒了?!還叫不叫我狐狸精?!還敢不敢說他小白臉?!”
冷墨夜:“……”
她的巴掌加了紫荊雷,打在皮肉上痛入骨髓,饒是周氏體格健壯,也被打得沒了還手之力。
捂着臉求饒:“不敢了不敢了,求求你別打、別打了!”
金綿綿又落了幾個巴掌才住手,靠着冷墨夜大口喘氣,累死她了!
周氏看着金綿綿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挪開,忍着痛爬起來,拔腿便跑。
這豆腐西施不是狐狸精,是窮凶極惡的女羅剎!剛才那巴掌也詭異得很,一巴掌下來她竟是渾身麻木,動也不能動。
至於金大柱,他想如何便如何吧!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一溜煙跑入小巷子當中,此處是錦城的西巷,出了名的貧民聚集之地。
自然,房租便宜得很!一間不大的屋子,一個月二十文銀子,院子裏擠了三戶人家。
踏過幾片污水之後,她一頭鑽了一間陰冷逼仄屋子裏,好好關緊門,才腿下一軟,癱在門板之後。
“說謊遭雷劈啊!”
這一句聲音驟然在她腦中炸響,又是一聲尖叫。
還沒等喘口氣,門外便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他、他們走了,你放我進去!”
金大柱抹了把額頭的汗珠,眼皮子突突直跳,像是撿回了一條命。
錦城的女人彪悍,他這輩子都招惹不得!
周氏緩緩開了門,一把將金大柱拉進屋裏,抱着就是一頓嚎哭。
“當家的,咱們日後有錢了,一定要多養幾個壯實的家丁!我不能再被這樣欺負了!”
金大柱也是心有餘悸,喏喏答應:“等大妞嫁進了懿王府,咱們就有錢了!”
有錢了,到時候多養幾個清秀順從的婢女,萬萬不能像豆腐西施那樣的!
金大柱長嘆了一聲,今日的事情街坊鄰居都看見了,日後怕是也沒臉,都是他沒用,護不住媳婦。
他原本是在大飯館裏做工,老闆大方,一個月的工錢就有六兩銀子,但前些日子,他負責看管的庫房遭了賊人,丟了足足二百兩的貨!
老闆還算仁義,沒有讓他賠,但他的這份活計,自然也丟了。
如今只能與周氏二人擠在這逼仄的屋子裏,還聽着外面人的閑言碎語,別提多難受了!
“你放心,我定不會讓你受委屈!我去找大妞,說什麼我們也要度過這個難關!”金大柱道。
他甚至還想到了上官言,聽說上官言在錦城生活優渥,定然會收留他二人……
“不!當家的,不能去找大妞!”周氏驚恐。
她不知道找什麼理由來說服金大柱,但憑着直覺,就是不想去,絕不能去!
“不去能怎麼辦?!”金大柱倏然變了臉。
他心中煩躁,眼下的日子快要過不下去了,周氏還在顧慮什麼?!
“當家的,我、我來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周氏咽了口唾沫。
金大柱不自在地看了周氏一眼,剛才那給了豆腐西施的錢還沒要回來呢!他必須找個法子讓周氏忘了這個事兒。
思來想去,他清了清嗓子,道:“剛才,那豆腐西施說你毒死的人是怎麼回事?”
周氏聞言頓然覺得心浮氣躁,臉頰火辣辣地疼。
心中就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金大柱知道!
那綉線是去給二房的,老太太可還在二房養着呢!萬一金大柱認為她是去毒殺老太太,指定把她休了!不孝這二字,就不能出現在金大柱的人生里!
想到此處,她的臉色愈發難看,如今大注所願,她當真把那錢的事兒忘了。
“就是那豆腐西施胡說的!”她敷衍道。
金大柱噤口不言,他見周氏如此,猜出那事八成是真的,但既然周氏不承認,他也便裝作不知道好了!
周氏突然抱住金大柱,環在金大柱身後的手緊攥成拳。
“當家的,你要信我,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
“我曉得!”金大柱又是一聲嘆息,心疼地摸了摸周氏的臉:“還疼嗎?”
周氏委屈地點點頭,金大柱又道:“等再過一個時辰那些人都散了,我就去抓藥。”
面對金大柱難得的小意溫存,周氏很是受用。她窩在金大柱的懷中像只乖巧的貓兒,將方才的事拋在腦後,不管金綿綿如何對她,只要金大柱信她,就算把握住了金家的命門。
……
街上人群都散了,金綿綿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帘,長長的羽睫在眼下投出兩片陰影,將所有的委屈都釋放出來。
她的聲音低低切切:“世子,都看見了?”
她現在急於辯解,剛才那般粗魯的人,不是她!即便是她,也是被逼的!人家原本是只無害溫順的小白兔來着。
冷墨夜斜睨身旁的小丫頭,原本他很擔心這小丫頭一個人上街會有危險,如今看來,他的擔心倒是多餘了。
他的唇角倏然勾起:“我什麼都沒看見。”
金綿綿的唇瓣緩緩張大,繼而又抿緊,古井眸子中透出一絲訕訕然:世子,說謊遭雷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