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性別無意識
映入我和胖子眼中的,是個一時令人無法理解的場面,那些突然復活的果體蠟人,和從上面下來的那些穿着衣服的蠟人扭打在一起,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
吳海洋這時也在我耳邊嘟囔:“什麼情況?這些光屁股的蠟人和咱倆是一夥的?”
暫時還看不清形勢的我搖了搖頭道:“具體怎麼個情況我也說不好,但他們肯定同咱們倆不是一頭的,離我最近的那個果體蠟人醒來后,看到我就要打,如果他把我當做是自己人,會對我動手么?”
“那是怎麼回事?他們以多欺少,自己人也看不過去了?”
我沒心情和吳海洋扯皮,開始思考這些果體蠟人倒戈的原因。
一開始我沒什麼頭緒,可就在我凝神思考的時候,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一個手拿砍刀的着裝蠟人,把站在他面前的一個光屁股女蠟人攔腰砍成了兩截,女蠟人的上半身隨即掉在地上摔裂成好幾塊。
我頓時意識到一件事,身上有沒有穿衣服,是區分這兩伙蠟人的一個重要元素。那麼話說回來,田野為什麼會在這個夢境空間裏投射出兩種完全不同的蠟人群體呢?
深入思考後,我想到了弗洛伊德關於夢見裸身之人的解讀。
按照弗洛伊德的觀點,在夢中夢見裸身之人,有兩種不同的解讀方式,第一種和成人的性學有關。
我個人覺得這種解讀方式和這個場景似乎沒什麼太大的聯繫,自動屏蔽掉。
第二種解讀方式則意味着原始,也可以說是初始。
弗洛伊德認為,每個人從出生之後,到自己有性別意識之前的這段時間,都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裸身經歷,人們對這段裸身經歷雖然沒有明確的記憶,但會反覆在夢境中以特殊的形式出現。
那個時候我們完全被當成是幼兒,除了少部分性別教育意識特彆強的家庭,大多數孩子,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他的父母,都不太在乎他的身體在異性面前是不是暴露的。
這其實是一種無性別意識的情況,是一種階段性的性別無意識。在孩子很小的時候,絕大多數家長都有這樣的問題。
我在大學時,曾經做過一個相關的調查,就是孩子多大的時候,開始知道無論在上廁所,還是在洗澡的時候,知道迴避和自己性別不同的家長。
我當時抽樣調查了1000組不同的家庭,最終得出來的結果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我以為很多孩子在4歲左右,應該就已經具備這樣的意識,沒想到實驗最終給出的平均數據是7.4歲。
而且這是一個平均值,這裏面有些孩子還是很早的,和我想的一樣,4歲左右就具備性別意識,可那就意味着,有的孩子形成這種意識的年紀,比7.4還要大,個別孩子甚至超過9歲。
我之所以把這部分知識介紹的這麼詳細,是因為一個人無性別意識的時間越長,就意味着對裸身這種事的意識也弱,將來就容易出現一定的心理問題。
而出現心理問題的方式,就是經常在夢中夢到自己和他人裸身活動的情形。
也正因為如此,弗洛伊德才會把夢到裸身的情況,和人原始的狀態,也就是年幼時候的成長經歷聯繫到一塊,這也是精神分析學的一部分核心理論,既幼年的成長經歷對成年後的行為有着深遠的影響。
想到田野的夢境中出現果體蠟人是他對生命初始狀態的一種投射,我的思路又暫時遇到了瓶頸。田野在夢境中追溯生命的初始又意味着什麼呢?
好巧不巧,吳海洋忽然在我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看蠟人打蠟人,真的是太刺激了!”
他這句話給了我很大的靈感,大腦好像流過一汪活泉水一般,很多思維一下子被打開了。
田野之所在這個夢境場景投射出象徵著生命初始狀態的果體蠟人,實際上是他自己在潛意識中對抗自己的童年陰影。
說得更具體點,他父親用那些蠟人導演出來的變態劇,對他造成了很大的陰影,隨着田野的不斷長大,那些陰影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像毒藥一樣在他體內瀰漫,最終導致他出現了人格解體這種十分嚴重的人格問題。
所以田野在夢中夢到那些果體的蠟人,不僅是想回到自己的幼年去自我救贖,也想讓那些蠟人回到最初始的狀態。
在他看來,穿上衣服的蠟人,像他父親一樣恐怖、冷血、邪惡,上演了一幕幕讓他恐懼的舞台劇。而光着身子的果體蠟人,則代表着精神沒有被污染的,剛被製作成的蠟人。
兩波蠟人交戰,正代表着田野在用這種方式自我救贖。
做出這個推論后,我忽然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升高了好幾度,有種想上前幫忙的衝動。
實際上我的腳已經邁了出去,但即使被吳海洋拉住。
他一臉驚慌地問我道:“你要幹啥去?”
我把自己的推論簡明扼要地說給他聽,並表示自己要上前幫那些果體蠟人去絞殺那些代表着邪惡的穿衣蠟人。
吳海洋似乎沒有仔細聽我說什麼,仍舊用力拉着我道:“他們數量眾多,不差你這一個半吊子幫手,你還是保留點體力。”
我的確沒有上前幫忙,並不是出於吳海洋給的理由,而是想到了自己最開始也受到果體蠟人的攻擊,他們或許把我也當成是穿衣蠟人的同夥,因此看到我會一塊攻擊,所以我還是老老實實獃著的好。
然而局勢很快發生了傾倒性的變化,果體蠟人手裏沒有兵器,各個都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這場蠟人之間的戰爭,更像是一場屠殺遊戲。
眼看着最後一具果體蠟人被砍倒后,我和吳海洋迅速鑽回屋子裏,再度和剛才一樣在裏面把門擠上。
我倆這次開始期待着和之前一樣的逆轉性局勢的出現,最終卻事與願違,外面的蠟人很快開始撞門,而且第一次猛烈撞擊,我倆就已經快要頂不住,門被撞開很大一個裂縫,我和吳海洋快速將嵌開的門壓回去,腦袋上已經全是冷汗。
我感覺他們再這樣撞幾次,我們倆這種簡陋的防禦很快會崩潰,然而第一次撞擊之後,第二次撞擊卻遲遲沒有出現。
吳海洋有些納悶地看了我一眼,很小聲地問:“怎麼回事?又有救兵出現了?”
我也正為此感到納悶,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奇怪的“噼啪”聲,肢體的感覺就像是無數只箭射到了門上。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吳海洋,他先是臉色劇變,然後大叫了一聲:“糟糕了,那些怪物在用刀砍門!”
他話音剛落,其中一把刀已經穿透我們身後的門,從我倆中間砍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