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你什麼都沒有
南意棠看到自己滿手鮮血的時候就忍不住顫抖,她是恐懼的,這些鮮紅的血,往往代表着生命的流逝,也讓他越發感覺到在面對生命的時候,他是如此的手足無措,想留的人總是留不住,命運還是對他如此的殘酷,為什麼,他們分別了那麼多年之後,好不容易才能夠相聚,命運卻還是要那麼殘忍的把他們分開。
“媽媽,你別死,你別死,我求求你了,你跟我回家吧,以後我們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女兒長大了,女兒可以保護你了。”
“對不起,我的孩子。你那麼小的時候,媽媽就沒有能夠保護你,害你遭受了那麼多的陰影,承受了那麼多的苦處,沒有辦法平平穩穩的過着一生,我一直很歉疚。我沒臉去見你,如今能夠看到你平平安安的,身邊也有一個能夠保護你的人,可以好好過日子,我也就放心了。我只是好遺憾,和你在一起生活的時間真的太短太短。”
柳瑩瑩依依不捨的抬起手,靜靜的看着她的女兒,還記得當初她在襁褓里的樣子,如今已然長這麼大了。
從醫生第一次把南意棠裹着抱到她的面前的時候,柳瑩瑩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給她,之後輾轉多時,縱然沒能一直伴她左右,好歹用自己的性命救了南意棠一次,並且把這個一直傷害威脅着南意棠幸福的毒瘤剷除了。
“我的孩子啊,總歸我能護你這一次,以後……”
柳瑩瑩慢慢的轉頭,看向了秦北穆,動了動嘴唇,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伯母。”
秦北穆從柳瑩瑩的目光里看懂了,她還是在擔心。
“伯母,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照顧好棠棠的。我會保護她,用我的生命保護她。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會再讓棠棠受苦。”
柳瑩瑩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看到秦北穆如此懇切的在自己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棠棠。”
柳瑩瑩的目光有些悲傷,看着南意棠,依依不捨的,似乎掙扎了很久,才終於有力氣再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棠棠,別哭,要笑着,要幸福。”
南意棠看着柳瑩瑩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逐漸變淡,眼神也漸漸的沒有了一絲神色,她越發顫抖的厲害,終於,還是留不住,她被那巨大的悲傷席捲,明明很難過,可是,為什麼就是哭不出來,彷彿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一口氣憋在那裏,就是喘不過一絲。
“棠棠,棠棠,沒事的,我在,我在。”
秦北穆心疼的抱着南意棠,他知道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他那麼用力的抱着,就是想要給南意棠一些安慰,讓她可以冷靜下來,讓她知道,哪怕是沒有了母親,也依然是有人在她的身邊一直守護着她的。
南意棠看着秦北穆,喘息了好久,終於在他的懷裏放聲哭泣了起來。
“秦北穆,我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
“我知道,我知道。你難受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都會過去的。”
秦北穆輕輕的撫摸着南意棠的臉頰,憐惜的看着她哭的像個孩子。
“秦北穆,我沒有媽媽了。再也沒有了。”南意棠哽咽着說道。
“棠棠,還有我,還有我的家人,他們以後都是你的家人,我們都很愛你,會保護好你。”
“秦北穆,別離開我,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你。”
“好,我不離開,打死我也不走。我就粘着你,粘着你一輩子、”
秦北穆哄着南意棠,親了親她的臉頰。
秦北穆抱着南意棠,慢慢的讓她的情緒平復了下來。
南意棠的狀況好不容易才好些了,然而就在秦北穆扶着南意棠,準備帶她離開,叫人將柳瑩瑩的遺體給帶回去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出現了。
“棠棠。”南意揚還沒有死,雖然已經不太行了,卻還在掙扎着,剛才應該是昏迷了,現在恢復了一些意識。
“棠棠。”
“閉嘴,別再叫我的名字,我覺得噁心。”
自己的母親,孩子,那麼多重要的人,都一個個的被南意揚毀了,他現在卻還敢如此大模大樣的叫她的名字?
“棠棠。”
南意揚快不行了,柳千羽那個女人,是衝著跟他同歸於盡來的,一點餘地都沒有留給他,現在他疼的已經麻木,但是還不想認輸。他是不想再繼續活下去了,可是,他要帶着南意棠一起。下面的路太孤單了,他不要一個人走。
從前這條路,他已經一個人孤單的走了太久了,他只想讓南意棠陪着他。
“棠棠,別丟下我。”
“哥哥。”南意棠蹲下身子,靜靜的看着血泊中掙扎的南意揚。
她突然間的溫柔,讓南意揚覺得有些驚訝,南意棠看着他的神色很平靜,又帶着些許的漠然。
“哥哥,你其實也很害怕吧。努力了那麼久,你終究還是一無所有,什麼都不剩。哈哈哈,南意揚,你就是個笑話。你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只配這樣悲慘的,孤獨的死去。黃泉路上,也沒有人陪伴你,沒有人給你下葬,你的遺體骨灰都不會有人認領。隨便丟棄在哪裏,從此以後,南意揚這個人是誰,就沒有人知道了。逢年過節,哪怕是你的忌日,都沒有煙火拜祭,因為你不配。”
南意揚的臉色很難看,顫抖的手抬起來想要觸碰,卻什麼都沒有摸到,因為南意棠把手抽開了。
南意揚可憐的看着她,似乎在做最後的掙扎。“棠棠。”
“你該走了,我不屬於你,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屬於你的東西了。”
南意棠站起身來,拉着秦北穆的手,往前走着。
她的腿腳有些發軟,可以聽到身後的南意揚還在悲鳴着,聲音越來越微弱,可是南意棠始終沒有回頭,留給他的也只有背影而已。
“棠棠,別丟下我,求你。”
生命的最後時刻,他還是什麼都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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