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冬天裏的第一場雪
十二月初,山裡下了一場雪。
這是入冬后的第一場大雪。
下午陳孑然在教室里上着數學課,突然有個坐在窗邊的男孩子把手伸向窗外,大喊了一聲:“呀!”
惹得全班二十多個同學齊刷刷朝他看過去,陳孑然都被他吸引了目光。
“孫翔,認真聽課,不許東張西望。”陳孑然板起臉來教訓他。
男孩卻道:“陳老師你看外面,下雪了!”
陳孑然一怔,視線轉向窗外,果然,不到指甲蓋大的雪花從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搖下來,開始時不仔細看還看不着,不一會兒,外面就像風吹起了漫天鵝毛似的,地上也覆蓋起一層薄薄的白。
“下雪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同學們集中注意力看這裏。”陳孑然用凍得通紅的手拍拍黑板,看着那些臉蛋凍得紅紅的小傢伙們眼中露出的失望表情,心裏好笑了一下,正正神色,說:“該學習時就專心學,等放了學,老師帶你們堆雪人去。”
二十來個孩子立刻拍着桌子歡呼,被陳孑然壓下來,耐着性子聽課。
雪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放學十分,校園裏全被白雪覆蓋,那群憋久了的小傢伙在陳孑然的帶領下一窩蜂跑出教室,操場上沒有遮雪的地方,陳孑然怕凍壞了他們,不許他們出去,拿一把鐵鍬,從外面鏟了雪,堆在屋檐下,二十多雙手你抓一把我抓一把,不一會兒在教室門口堆了一個醜醜的雪人,上下兩坨不規則的大雪球,一個當腦袋,一個當身子,去黑板槽里撿了兩根綠色的粉筆頭當眼睛,又用一根長粉筆作鼻子,最後在鼻子下面畫一道向上的彎線條,一個笑嘻嘻的丑雪人就做好了。
顧煢打掃衛生打掃到他們學校,正好在走廊上看到這麼個丑雪人,被嚇了一跳。她一眼就在孩子堆里發現了呵着白汽的陳孑然,再看她通紅的手,走過去把自己的手套脫下來,套在陳孑然手上,“要玩也做好防護,怎麼像小孩子似的?生了凍瘡你不疼么?”
陳孑然像犯錯的學生一樣站在原地,乖乖讓顧煢給自己戴好手套,才不好意思地說:“戴手套拿粉筆不方便,我一時高興,就忘了。”
又問:“你把手套給我,你怎麼辦?”
“我皮糙肉厚,沒事。”顧煢聳聳肩,瞧着陳孑然帶她的學生堆的雪人笑:“這東西還丑萌丑萌的。”
“你別笑話我了,趕緊做你的事去。”陳孑然推了她一把,走近了兩步,悄聲道:“我中午燉了一鍋湯在灶上,正好今晚打火鍋吃。”
顧煢一聽,立刻精神百倍,“好嘞,那我可要早點回去。”
從上次兩人互表心跡之後,陳孑然也不避着她了,兩人早晨一起起床洗漱,一起吃早飯,一起上班,又一起下課。
陳孑然做飯,顧煢就給她打下手,陳孑然在教室里上課,顧煢拿着掃把從她教室窗邊路過,就站在牆邊偷看她。
那麼炙熱的目光,虧顧煢還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每回都看得陳孑然一顆心沒了秩序地亂跳,話都結巴了,只好事後和顧煢埋怨:“你能不能別老在我上課的時候去偷看。”
“誰偷看了?”顧煢面不改色。
“你!”陳孑然氣鼓鼓,“每天都偷看,還敢說沒有?”
“胡說,我那哪叫偷看。”
“那叫什麼?”
“我看我媳婦兒,那是光明正大地看!”顧煢說得有理有據,倒讓陳孑然啞口無言,只好跺腳:“那也不許看!”
顧煢湊近了她耳邊吃吃地笑,“怎麼,難不成把你的心給看亂了?”
陳孑然臉紅了個透,別過臉去不願看她得意的笑容,偏被顧煢捏着下巴掰了回來,抵上了她的唇,邊親邊退,最後給按在了牆上,把一雙嘴唇吮得紅艷艷。
不過那之後,顧煢果然沒去打攪她上課,只是晚上下班之後抱怨,“你知道我一天見不着你都是怎麼過的么?五臟六腑都快着火了。”
陳孑然笑話她:“又不是天仙,看了那麼多年還沒看夠?就真是天仙也早就看膩了。”
“再看一百年也不膩。”顧煢警惕起來,“莫非你把我看膩了?”
陳孑然笑吟吟地挑眉,“難道你是天仙?”
顧煢大言不慚,“難道我不是?”
陳孑然對着她的臉端詳了一會兒,不得不老實承認,“好吧,還真是。”
她心裏,顧煢就是天仙,即使如今臉上一道疤,竟一點看不出醜,照樣的明艷動人,回回看得陳孑然面紅耳赤,又想看她又怕羞不敢看,轉念一想,顧煢都已經是我的人了,為什麼不敢看?看!於是托着腮,黑漆漆的眸子眼巴巴瞅着顧煢,把她看得心癢難耐,苦笑着忍受着甜蜜的折磨。
顧煢倒完陳孑然教室里的垃圾,回身時,陳孑然站在她身後,遞了雙嶄新的灰色手套給她:“喏。”
顧煢眼底熱切了起來,雙手接過,呼着熱氣問陳孑然:“給我的?”
“這麼冷的天,你總不能沒手套戴吧。”
“你自己打的?”
陳孑然微微紅了臉,“少啰嗦,戴就是了。”
“什麼時候打的,我都不知道。”顧煢把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又蹭,也只捨得在外面比着五指試試,怕手上的泥污把陳孑然親手給她織的手□□臟半點,又輕輕蹙起眉來,“你白天要上課,晚上還要備課,還得擠出時間給我做這個,晚上還睡不睡覺了?難怪最近臉上老是掛着黑眼圈,問你你又不說,我還以為……”
顧煢突然咬住了嘴唇,聲音低下去。
後面的話沒說出口。
她還以為陳孑然又做哪些噩夢,鬧得睡不好覺了。
陳孑然被她說得臊了,沒好氣道:“你不喜歡就還給我。”說罷伸手過去搶。
顧煢眼疾手快地把手往後一伸,陳孑然沒留神,腳下一絆,直接摔在了她身上,顧煢穩穩接住她的腰,笑聲氤氳在胸腔里,“誰說不喜歡?我愛到心眼兒里了。”
又讓陳孑然好像懷裏揣了窩小兔子似的,紅着臉說不出話來。
顧煢把手套放在自己貼着心臟的懷裏仔細收藏起來,推着垃圾車往學校外面走。
陳孑然幫着她一塊推車。
雪地里兩排整齊的車轍,後面跟着兩雙步調一致的腳印,陳孑然回頭瞧了瞧,只覺這兩對腳印說不出的般配,停下來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想把這雪地里的腳印拍下來,顧煢也不催促,不緊不慢地在她身後等她。
正巧一個六年級的男生慌裏慌張跑了出來,大喊:“陳老師!陳老師你快去看看吧!”
陳孑然臉色驟變,收起手機忙問:“怎麼了?”
“范浩軒……范浩軒他一個人趴在教室里哭呢!”
“怎麼回事?放學了不回家,為什麼坐在教室里哭?”
“昨天的數學測驗試捲髮下來了,他不及格,說不敢回家,怕他爺爺拿棍子打他。”
陳孑然一聽,神色凜然,回頭對顧煢說:“你先去吧,我去看看學生怎麼回事,待會兒事情解決了之後直接回宿舍,菜都放在廚房裏,你如果餓了就先弄飯吃。”
“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陳孑然跟着來報信的學生跑回教學樓的方向。
顧煢看着她笑笑,繼續推着垃圾車去倒垃圾。
陳孑然不知道範浩軒是誰,她去年教六年級,今年不帶六年級了,教的都是低年級的課,不過學生有困難,陳孑然這個做老師的事絕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即使那不是她班上的學生,她也對他負有責任。
走進了六年級教室才發現,原來那個范浩軒就是當初往顧煢身上砸玻璃,被陳孑然呵斥走的人。
那日走後,范浩軒自覺在“小弟”面前失了面子,回去之後越想越氣,一定要給陳孑然一點顏色看看,預謀已久,憋着勁兒要整得陳孑然知道他不是好惹的才作罷。
范浩軒知道陳孑然一個人在學校宿舍里住,又沒個親人,就是失蹤一晚上也沒人知道,於是找了個懦弱膽小的男生把陳孑然騙到教室里來,等陳孑然一進教室,他的躲在門後面的小弟趁機把門一關,讓陳孑然無處可逃,幾人先在陳孑然口袋裏摸出了手機,然後用事先準備好的繩子把陳孑然手腳一捆,再用手掌寬的透明膠帶在陳孑然嘴上纏了好幾圈,讓她叫都叫不出來。
六年級的小子已經很有力氣了,又是幾個人趁陳孑然不備偷襲的,陳孑然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們綁了起來,幾人嘿嘿笑了幾聲,為首的范浩軒笑着蹲下,拍拍陳孑然的臉:“丑貨,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就你還來教訓老子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今天我們是給你個教訓,再有下次,就不止給你鎖一晚上這麼簡單了。”
陳孑然眼眶張大,瞳孔收縮,眼裏充滿恐懼,唔唔了幾聲,就被那幾個小子連拖帶拽地弄進了教室後面空置不用的舊柜子裏,用不知從哪兒找來的一把自行車鎖給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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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失誤,原以為這個“惡作劇”能一章寫完的。
可能還要兩章才能完結。
更正一點bug:前幾章寫這個學生是五年級,這是我情節考慮失誤,現更正為六年級,之前涉及內容也已糾正,無需回頭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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