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媽媽春節不回家

來到山涯村小學，已是日上樹梢時。

學校實在簡陋，泥巴牆的房子凹凸不平，泥巴的地面坑坑窪窪。

牆體和房頂，都是黃土的顏色，還有歲月的滄桑。

唯一有點生氣的，是一片黃土拓成的操場上豎著一根旗杆，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正在迎風飄揚。

格外醒目。

所謂學校，其實總共才三間房子。一間小點的是辦公室，兩間大點的是教室。

一間教室裏面坐着一二三年級的20幾個同學，二年級的陳麗梅就在裏面；

一間教室裏面坐着四五六年級的30來個同學，六年級的陳允詩、五年級的蔡娟娟坐在同一間教室裏面。

這是典型的複式班。

教室裏面的課桌椅，已經搖搖欲墜，可以進博物館休養生息了。

沒有電，採光取暖全靠天然。

初冬季節，坐在教室里不一會兒就瑟瑟發抖。

好在老師還算開明，允許大家自我取暖，比如搓手，比如跺腳……當然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響，不要影響其他人。

儘管如此，不少同學的小手還是凍得稀巴爛，耳朵長凍瘡。

說到老師，其實山崖小學總共才兩個老師。

一個李老師，四五六年級的班主任。

一個劉老師，一二三年級的班主任。

兩個人承擔著學校所有年級、所有課程的教學任務，典型的“全科老師”！

“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

“語文是美術老師教的！”

在這裏，其實都很正常，沒什麼稀奇。

正當陳允詩拿出語文書，正準備朗讀的時候，班主任李老師走了過來，遞給他一封信，說：

“陳允詩，這應該是你媽媽寄過來的信！是村支書專門送過來的。另外，你媽媽還寄來1000塊錢的匯款，我抽空到鎮上取了之後再給你。”

“好的！謝謝李老師！”陳允詩接過信，禮貌地致謝。

媽媽過一段時間會寄一些錢回來，總是寄給李老師，請老師代收代轉。

李老師收到匯款單后，要到幾里之外的鎮上兌取。因為不通車，只能步行，需要一些時間。

匯款的事情，陳允詩不再關心，這會兒他最關心的是：我能立即、馬上閱讀媽媽的來信嗎？

李老師似乎讀懂了陳允詩的心思，說：“現在還沒上課，是早讀時間，你可以拆開信來看看！”

陳允詩感激地看了一眼李老師，趕忙拆開信，捧讀起來。

是呀，見到媽媽從遠方寄來的信，能不心急火燎？

轉眼間十個月沒見到媽媽了，三四個月沒收到媽媽的信的，陳允詩的手有些顫抖，兩張薄薄的信紙在手中輕舞。

少年心潮澎湃，讀着媽媽那熟悉的字跡。字跡雖不秀美，但很用心，一筆一劃都是那麼投入，凝聚着媽媽的牽挂與深情。

媽媽的信樸實無華，簡單詢問了家裏的情況，說自己一切都好。然後說，今年春節工廠要加班，不能回家。已經郵寄了1000塊錢，請李老師收轉。

原本滿懷希望的陳允詩，看到媽媽春節不回家的消息，瞬間彷彿掉進了冰窖，渾身冷得瑟瑟發抖。

少年渴望過年，渴望母親歸來。他不需要多少玩具，也不需要壓歲錢，他需要的是母親的陪伴。

陪伴，居然是留守少年兒童最奢侈的禮物！

然鵝，

今年過年，媽媽卻不能回家陪伴自己！

媽媽！您在他鄉還好嗎？

儘管您在信中說一切都好，但是我還是不放心啊！

媽媽！

您吃得香嗎？睡得沉嗎？工作辛苦嗎？

媽媽！

親愛的媽媽！

您想念我們嗎？

我們可都想念您！

想您回家過年，想您永遠陪在我們身邊！

陳允詩強忍住淚水，趴在課桌上，將激動的心壓了又壓，平復了又平復。

……

每逢佳節倍思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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