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9 章 第 369 章

第 369 章 第 369 章

王的搖籃。

入眼所見皆是一片耀眼的金色海洋。

數以萬計的黃金燈台像是一隻只漂浮在海面上的船,整齊堆砌在這方神秘的空間。燈台們散發出神聖的金色光暈,朝外緩緩漾開,直至將整片曠闊無比的暗夜海洋照亮。

在這宛如君王遺址般震撼的金色燈海中,有一個披着暗紅披風的金髮少年獨自站在一塊突起的石岩上。

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將他那身暗紅披風吹得獵獵作響,左耳的倒三角形耳墜也在風的喧囂下,微微碰撞出了冷硬的金鐵聲。

假如這時有人將視角轉向少年的正面,或許就能發現他雙目的位置,其實佩戴着一個繪有赤色三眼詭異紋路的充滿異域風情的眼罩。

明明雙眼已經被完完全全阻擋在那副詭異眼罩底下,卻給人以一種強烈的篤定感——他的目光彷彿能穿透那厚厚的一層布料,精準無比地看清前方的一盞盞燈台。

“看來這無聊的日子終於要變得有趣起來了啊……”

王的搖籃里響起了它唯一的主人的聲音。

那道年輕的聲音里隱隱透露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就像是一艘裝備精良卻在死海里拋錨多年的船,終於再一次尋找到了值得它冒險的航向。

這位身份幾可說是呼之欲出的金髮少年,此時擋在眼罩背後的目光正死死注視着前方那一眼數不清的燈台之海,注視着其中某個燈台所呈現的、某一張令他倍感熟悉的面孔。

“你說對吧,”

小吉黑德幾乎是咀嚼着興味般說出了這個老朋友的名字。

“——古斯特昂。”

彷彿感應到他所投來的窺視一般,屏幕中氣質知性的棕發男子忽然抬首朝這邊的方向望了一眼。

“滋啦——”

下一秒,燈台不知被何處而來的神秘力量掐斷了信號。

對方那張隱在鏡片后冰冷鎮靜的面容陡然消失在黑屏中,失去光芒的燈台墮入黑暗的控制,在一大片金色海洋中宛如天空缺了一塊的星座那般格外顯眼。

是警告?還是宣戰?

小吉黑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但並未動怒。

他只是思索半晌,隨後召來了一面用來傳話的鏡子。

*

虛擬之層中某一處。

一名穿着鑲金邊赤色長袍、胸口露出粗獷灰白皮毛的牛頭人正在焦慮地來回踱步。嘴裏那根叼着的煙捲在走動中無聲燃斷,一截長長的灰燼嘩地掉落在華貴的袍子上,蹭開了一抹醒目的臟痕,可袍子的主人卻始終未曾察覺。

“吉黑德大人居然親口下令讓我們捉捕這一批闖入者,他到底是想做什麼?”

自從剛才吉黑德大人親自下達的傳令后,牛頭人的狀態就一直顯得很坐立不安。

身為大飼者中的一員,他們一直以來做的都只是引導闖入者完成‘規定’的主線,然後令闖入者在不察覺另一個密室的前提下離開。這一套行為模式已經貫徹了很多年了,還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明令他們出手把人捉捕的情況。

這時一顆懸浮在他身旁的黃色圓球晃悠悠地飄了過來,像是生怕被不知隱藏在何處的‘耳朵’聽見那般,刻意壓低了聲音警告了他一聲:

“慎言,赤。”

雖然經過了數據模糊處理,但不難聽出黃球里傳出的是一道少年人特有的年輕聲線,“吉黑德大人的王意不是你我能夠擅自揣測的,我們只需要遵從吉黑德大人的命令行事。”

赤聞言只得按捺住自己滿腔橫衝直撞的焦躁,從打了銀環的鼻孔中噴出了一口熱氣。

“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黃?”

見他重新冷靜下來,黃球這才斟酌着開了口:“據我所知,這次的闖入者隊伍中有一名實力不知深淺的強者,那人的難纏程度,我想不亞於當年進來的烏雷克·馬奇努。烏雷克·馬奇努當年闖入虛擬之層后都鬧出了多大的動靜,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

從同事口中聽說某個幾乎可以稱之為‘忌諱’的名字,赤不由驚詫得瞪大了眼瞳:“你是說跟那個烏雷克·馬奇努一樣?怎麼可能!難道是傳說中的非甄選人員又出現了嗎?”

黃球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那個隊伍中還有兩個昆家族的直系,萬一他們接下來去驚擾‘那位大人’,引誘他與王出戰,那麼整個虛擬之層都會不可避免地陷入即將開戰的動蕩中。”

具有敏銳戰爭嗅覺的黃基本可以斷言:“硝煙,已經悄然升起了。”

隨後黃球盯着牛頭人說:“赤,我們是大飼者,是王手下精心挑選的一把忠心的匕首,我們有義務去為王排憂解難,竭力避免這種最糟糕的情況發生。”

赤並沒有立即回話,他此刻的心思仍然停留在黃剛才提及的‘昆家族的直系’這幾個字眼上,眼神如同染上了一片陰霾般陰晴不定。

“昆家族……”他咬牙切齒地低語着。

黃球就像看破了他的心中所想,忽地笑了一聲。

“對了,你不是一向很痛恨那些昆家族的直系嗎,赤?這個任務就交給你辦怎麼樣,務必要在那些闖入者見到‘那位大人’之前,將其攔截下來。”

赤慢慢地勾起嘴角,從那顆牛頭上浮現出一抹含有血腥意味的獰笑。

“……我知道了。”

他一定會讓這些傲慢又目中無人的昆家族直系感受到,什麼是墜入地獄的滋味。

*

另一邊,尚不知道一場陰謀正在悄然醞釀的顧兔等人,被捲軸傳送到了通往下一關卡的過渡空間裏。

這個過渡空間與剛開始進來的有平衡之秤在的那個空間非常相似,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點綴着斑斕星光,顧兔整個人都漂浮了起來,彷彿置身在了一片無重力的宇宙環境下。

剛傳送進來沒多久,就聽見虛空中有一道類似機器般的聲音響徹:

“各位外來者,祝賀你們成功通關!你們現已獲得晉級機會,請選擇接下來想要前往的下一級別!”

只見前方一個被紗簾遮掩的鏡子忽然發出亮光,鏡面往外投照出了兩個類似遊戲界面的虛擬面板。和遊戲當中的選擇分支一樣,面板顯示出的可移動通關級別上分別寫有‘甜蜜之城’和‘冰冷大地’的字樣。

“……出現了兩個關卡?”顧兔詫異地挑了挑眉。

“等等!別那麼快選擇關卡!”這時柳寒城突然間大聲喊着遊了過來,提醒她暫且不要妄動,“這裏面有一個非常特殊的關卡,進去后遇見的事物會與正常關卡大不相同!”

這話紛紛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怎麼,難道其中有一個是隱藏關卡?”

“是的!”柳寒城點點頭,“不知道大家察覺到沒有,如果我們先前完成的是那位大飼者所頒佈的任務,是沒辦法抵達‘甜蜜之城’的。‘甜蜜之城’這個關卡,是只有完成了真正的大型任務的人才能刷出來的隱藏關卡,因為——他是‘某位大人’隱居的秘密領域。”

顧兔有一種直覺,柳寒城口中的這個人將會是個非常關鍵的對象。

她銳利的眼神直勾勾抬起,“某位大人……是誰?”

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令柳寒城自身也要有所準備,他深吸了口氣,接着才在眾人整齊的注視下如實回答:

“是當初與吉黑德一同進來的十大家主之一,昆·愛德安大人的數據。”

“嘶!!!”眾人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像是往平靜的湖面拋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猛地激起了碩大的水花。

“……昆·愛德安?”

咀嚼着這個名字,顧兔後知後覺地開啟了自己塵封的記憶,面色古怪地道:“阿圭羅和蘭的親爹,娶了9000多個老婆的那個?”

大概也是了解對方在現實中‘風評’如何,柳寒城頓了一下,然後才努力挑選措辭來組織語言:

“呃……也不能完全說是,因為這裏的愛德安大人只是他甄選人員時期的數據,跟外面的本體並非完全相同的一個人。”

顧兔恍然:“懂了。”

就是還沒變成花花公子的潔身自好版昆爹對吧?

披着馬甲的某隻黑兔若有所思地點頭,內心的土壤莫名蠢動着鑽出了一顆名為‘好奇’的芽。

昆見狀臉色都黑得跟鍋底一樣,連忙擠過來把顧兔和柳寒城那個暗懷鬼胎的傢伙隔開,“喂!我可沒聽說過會在這裏見到他啊!”

說著他又急匆匆回頭向顧兔確定着什麼,“兔兔,你該不會真的想見那個糟糕透頂的傢伙吧?他的性格爛得要死,是不會隨隨便便搭理人的!”

就連蘭也擺出了一副臭臉。

“A.A說得沒錯,我可不想到時候被誤會成是特地去看望老爸的,噁心。”

顧兔:“。”

雖然但是,你們兩兄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罵自己親爹真的好嗎。

你們昆家族的兒子可真是人均大孝子。

“您聽我說,兔兔大人。”

柳寒城壓根沒看這倆兄弟一眼,繼續湊到了顧兔的跟前,那諂媚又熱情的模樣像極了是狐狸精在跟主人吹枕旁風。

“愛德安大人確實性格如烈火一般,非常自我,但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曾單方面許下過一個承諾,所以這次他一定會接見我們的!再說了,既然您與昆家族的這幾位少爺有着砍都砍不斷的‘緣分’,您不認為現在正是個適合接觸愛德安大人了解一下的機會嗎?”

顧兔想了想也覺得有點道理,見岳父哪能不提前準備一下呢。

於是她秉着求知的心問:“昆·愛德安是個怎麼樣的人?”

柳寒城笑容不變:“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顧兔指尖動了動:“……”

她的癖好原來已經人盡皆知到這個地步了嗎?

昆:“……”

該死,他最不想讓這隻兔子知道的就是這件事啊!

頂着昆某幾欲殺人的視線,柳寒城很快又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其實我想勸你們去見愛德安大人還有另外的理由。小吉黑德當年並不是獨自一人遷往密室的,一同離開的還有其他幾位十大家主的數據。”

“起初是因為虛擬之層中外來者日漸增多,只要人一多,混亂與聲音也會變得多起來。最先留在鏡中的小吉黑德與家主們對這樣的現象愈發感到膩煩不已,在商議過後,他們一致決定把自身數據轉移到工房送來的另一面鏡子。當時只有愛德安大人不同意轉移,他們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最後愛德安大人獨自留了下來。”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唯一知道怎麼找到吉黑德的人選。”顧兔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柳寒城想說的話。

可是奇怪,她當時在另一個密室里並沒有感覺到有其他人的氣息啊?

想到這裏顧兔眼睫倏然抬起,上翹的眼型在俊俏中透出一絲凌厲,“古斯特昂當時也跟着去了?”

柳寒城看了她一眼,“是的。”

顧兔食指一下一下點着自己的臂膀,腦海中颳起了思索的風暴。

既然這個虛擬世界最開始是為小吉黑德與家主們服務的,那麼除了小吉黑德,其他家主又在這個劇本中充當著怎樣的角色?他們之間長久的‘友誼’真的會一如當初嗎?古斯特昂想要她拿到的東西,會不會就是他當初跟小吉黑德去到那邊后製造的、或是被小吉黑德藏起來的東西?昆·愛德安是否也因為自己在當時發現了什麼,才會故意選擇留下來?

還挺有意思的。不管怎麼說,她都必須要去愛德安那裏走一遭,從他口中得知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在作出真正回應之前,顧兔還有些話想跟某個從剛才起就熱情得過分了的人說:

“你這樣費盡心機地攛掇我去和昆·愛德安接觸,總感覺很可疑啊,柳寒城。”

用紅簪挽起金色長發的青年驚訝得睜大了雙眼,一臉的無辜:“怎麼會?我相信自己為兔兔大人您着想的心,簡直就像明月一樣皎潔真誠啊。”

——是相信你的心像速溶咖啡一樣黑吧。

顧兔不再理會這個演戲的黑心怪,轉頭對同伴們說,“我認為去一趟還是很有價值的,你們覺得怎樣?雖然不知道阿圭羅和蘭你們兩個為什麼對見親爹的事那麼抵觸,但你們如果真的不想去的話……”

昆冷笑着打斷:“如果真的不想去,你是不是就要說分頭行動了?”

顧兔神色平靜說完了那句話:“……如果真的不想去,我就強行把你們綁過去。”

“我真是謝謝你啊。”

“不用,我倆誰跟誰啊。”

漂亮的男朋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夜他們自然都是對她的決定沒有異議的,期間蘭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這個藍色小捲毛剛張口就很快被其他的小弟們捂住嘴巴壓了下去。

“蘭哥蘭哥別那麼見外啊!咱們去看看就回,絕不讓你爹占你一句口頭上的便宜!”

這個時候的他們還不知道一個慘痛的事實——有些人天生做爹的,可能壓根面對面了也認不出來對方是自己的兒子。

顧兔用測量儀掃描了‘甜蜜之城’的系統面板。

下一秒抽離感傳來,所有人都被轉移到了新的關卡。

*

“父親,有人進來了。”通訊器中傳來了一道年輕人的聲音。

在被劃分出當作領地存在的隱藏關卡,任何一個入侵者的到來,都像是炎夏里落下的一片雪、白紙上墜落的一滴墨般無處遁形。

“是嗎……還真是讓我好等啊。”

佈置得雍容華貴的寢殿中,那位被年輕人尊稱為‘父親’的對象出聲了。

令人驚嘆的是,那居然同樣是個擁有少年之姿的年輕人。他慵懶地半躺在一張軟塌上,整個人像是一隻捕食后感到饜足的獵豹,姿態雖然散漫,但胳膊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肉都隱隱充盈着蓄勢待發的力量感。

無論是誰見到這位少年的第一眼,想必都會在心中油然產生一個共識:

——這個人很危險。

那是一種如同直視聖人一般、突然感到心驚肉跳的警示。

“呸……阿森西奧,把那些人都帶到我這兒來。”軟榻上的少年舌尖一彈將嘴裏品嘗的葡萄核飛快吐出,被啃得乾乾淨淨的黑籽精準落在了銀盤,發出‘鐺鐺’兩聲清響。

假如昆和蘭現在來到這裏,恐怕身旁的同伴們一眼就能發現,他們與這位姿態慵懶的少年竟然有着分外相似的樣貌、以及那如同深水光般柔順美麗的發色。

只見軟榻上的少年漫不經心地用手肘半撐起身體,那頭用發冠高高束在腦後的藍色長發便因動作而垂落在了胸前敞開的衣襟上,輕輕劃過襟口內那片若隱若現的胸肌。

啪滋、啪滋……

細微電弧在身體周圍閃爍,襯得那張俊美得宛如神鑄的容顏危險而誘惑。

昆·愛德安牢牢注視着虛空的某一處地方,彷彿已經能夠預見到接下來要有有趣的事情發生。

“終於能徹底地興奮起來了……”他輕聲感嘆道,“可別讓我等太久啊。”

不然可是很掃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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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塔我是最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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