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墓取鏡
朱笑東有些奇怪,徐大方說早上就回來的,又急着來報信兒,怎麼到這個時候才過來,是龍頭灣離得太遠,還是以他這速度,得走上一整天。
秦所長笑着解釋,徐大方的生活方式與正常人不一樣,他乾的是陰差拘魂拿魄的勾當,正常人的白天,就是他們的晚上,現在剛剛天黑,也就是他們的早上,他說早上辦完正事,急急忙忙趕回來,是實話。
速度和距離遠近不在考慮之列,只要是在下轄範圍之內,接到無常要去拘拿某人的魂魄的通知,趕到現場只是彈指間的事。當然,是說陰司道的魂魄,至於肉身,說不一定還在幹活、吃飯。
“別扯遠了,這事很急。”徐大方說很急,但是他的語速卻一點兒也不急,依舊緩緩的,“我私下裏向上面打聽過,那個治平沒去報到,簿子上說他還有十年陽壽。不過這人有場劫難,渡過了,還可享受十年陽壽,渡不過,只能枉死。這個是我答應給上面那人三十億,才打聽到。”
朱笑東什麼都沒聽進去,獨獨那一句“給了上面三十億”這句話,讓他很在意。過了片刻,朱笑東又明白過來,是指冥幣。
想來,那邊的物價也漲得厲害,這邊印出來的冥幣鈔票,票面上都是十萬、五十萬的,三十億,倒也算不得多大的數目,也就三五塊錢。想到這兒,朱笑東忍不住有些好笑。
徐大方看了一眼滿臉笑意的朱笑東,繼續說道:“你要打聽的那面八卦鏡,我也問出來了,就在老龍灣一帶的古墓里。”
在古代,鏡子除了正容正衣冠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用處,就是辟邪。古人一般都會在家裏掛上鏡子,用來辟邪照妖。可見在古人眼中,鏡子是個保護神。
不過,萬事萬物都不能一概而論,如果鏡子運用不當,也會招致災禍,因為鏡有鏡神,得罪鏡神,很容易招來煞氣。
秦所長要找的,也是一面鏡子,這面鏡子是一面古鏡,還是被施過方術的古鏡,被視為至剛至正,可以辟除一切邪術的寶鏡。
聽徐大方說出鏡子的下落,秦所長很是欣喜,邀請徐大方一塊兒去探墓取鏡。
徐大方慢條斯理地說:“這個就對不起了,我和陰人(死人)本來就同屬一類,去陰人的陰宅里拿東西出來,就如同去生人家裏偷盜明搶一樣,那是重罪。我給你打聽,已經冒着極大的風險了。”
朱笑東理解徐大方的說法,站在徐大方的角度來說,這就跟一幫歹人要去哪家大戶偷盜劫掠一樣,先派個人望風踩點。現在,要去偷盜劫掠的人是秦所長,望風踩點的就是徐大方,當然有風險。
秦所長笑了笑,說:“以前,我做這樣的事,完全是個人行為,的確不大妥當,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我去,是以官方的身份,於公於私,都是大大方方、坦坦蕩蕩的。”
“你的申請,批下來了?”徐大方少有些激動,算是替秦所長高興吧。
朱笑東一直沒插嘴,不是他不想問,而是徐大方那慢悠悠的說話方式讓朱笑東不敢插嘴,唯恐隨便問上一句,那徐大方就得慢慢悠悠地解說大半天,連正事都耽誤了。
秦所長指着朱笑東,說:“批文倒是沒下,你知道的,是因為沒資金,不過現在資金的問題這位小朱兄弟幫解決了,有資金在手,只要一張批文,那就簡單多了。”
徐大方看了一眼朱笑東,慘白色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他也很想結識這個解決了資金問題的人。
“小兄弟,你好!”徐大方對朱笑東拱手施禮。
“你好,我叫朱笑東,叫我小朱就可以了。”這傢伙說話做事半死不活的,朱笑東可不願意跟他做兄弟。要是跟他做了兄弟,以後遇到王曉娟、楊薇她們,說句話還不得把她們給急死。
見朱笑東臉上淡淡的,徐大方也不在意,笑了笑。
秦所長繼續說:“既然大方老弟知道那個地方,這趟就算我們請你,耽誤的時間工錢,我們按原來的規矩。至於批文,我這就跟他們商量一下,保證我們是名正言順正大光明的。”說著,秦所長回屋拿手機要打電話。
徐大方趁着空當,想要和朱笑東攀談,只是他這語速,一句話還沒說完,秦所長就從屋裏出來了。見秦所長回來了,朱笑東點頭笑了笑,不去回答徐大方,反正他話還沒說完。
電話那頭的人聽說秦所長解決了資金問題,又問了些具體情況,秦所長一一解答。到了最後,秦所長卻猶豫了,對方提出一個條件,既然有人捐錢,他那邊當然也得得一份。秦所長早有預料,可是對方來了個獅子大開口,要十萬,超過了秦所長的預估。
理由是這樣的——“單位里有幾間房子,年久失修,都成危房了,在裏面上班做事,心驚膽戰的。你知道,我也向上面要過好多回了,這不是資金緊張嘛。你手頭有現金,先墊點出來,完事,資金到位了,我再回撥給你。”
秦所長猶豫了,他知道捐款的事一捅出來,肯定有人要來分杯羹,而且不止一杯。秦所長計算過了,幾處要緊的,就拿三兩萬,其餘的,三千五千打發就行了。否則,就算批文能拿到手,做起事來也會出岔子。
猶豫了好一會兒,秦所長咬咬牙,說:“人家捐這個錢,是有條件的,咱們收了錢,辦事的時候出了岔子,那可就是打了咱們的臉了。這樣吧,單位危房的事,十萬塊也解決不了,乾脆,我這邊先拿五萬,剩下的,我再去想辦法。不過批文的事,還有……”
對方樂呵呵地說:“你這個是正規地按章辦事,各方面的條件和準備工作,也相繼到位了,其他方面,你該申報的申報,該履行的手續履行,合理合法的事,誰還敢阻攔?對了,你說的,五萬塊,這錢你可不能少一分。要不,明天一早,我派人過來。”
“吸血鬼!”掛掉電話,秦所長苦笑着罵了一句。接着,他又撥了好幾個電話,一番討價還價,總共拿出去二十多萬,事情總算落實了。幾個人分別在電話里表揚秦所長親力親為、鞠躬盡瘁,同時無一例外的,都是明天早上會派人過來,說是送手續文件過來,實際上是為了拿錢。
打完一個電話,送出去一筆錢,秦所長就笑着罵一句“吸血鬼”,聽得朱笑東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還真以為有吸血鬼。
送出去二十多萬,事情算是辦妥了。秦所長雖然有些心疼,但還算順利,總的來說,各方面都抱着支持的態度,相比向他們要錢的時候,態度已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當著朱笑東和徐大方的面,辦妥了批文的事,接下來就等着出發了。朱笑東巴不得立即動身,徐大方卻有些猶豫,他對秦所長說,現在什麼東西都漲了,以前耽誤一天,工錢才五十塊,現在五十塊錢才能買多少東西?
秦所長好說歹說,承諾再加二十,就是帶個路,還跟着一起吃喝,這也是錢啊。
朱笑東腦袋都聽大了,勸道:“徐大哥,秦老前輩,聽我說一句。這樣吧,這一趟無論有沒有收穫,每個人我給兩萬補貼,要是時間稍長,完事後我再給五萬獎金。”
“這怎麼好意思。”秦所長不好意思地說道。
“七萬?你是說完成任務,我們就能拿七萬?”徐大方破天荒用正常人的語速問道。
朱笑東笑了笑,轉頭問秦所長:“不知道秦老前輩打算找幾個人一起去?”
要去探尋古墓,不圖人多起多大作用,就圖個熱鬧。朱笑東當年被司慧朋和袁小憶推進過萬人坑,現在一想到要進古墓,心裏就有陰影。錢是小事,就算一起去十個八個,也就百十來萬的事,朱笑東不差這點兒錢,但安全要放在首位。
朱笑東知道,秦所長不會幹偷偷摸摸的事兒,既然是名正言順的,到時候肯定少不了官面上的安全人員。有他們在,多花點兒錢是小事,別到時候哪兒哪兒都不讓碰,那可就耽誤大事了。
秦所長嘆了一口氣,說朱笑東當真是做大事的人,什麼事都想到前面去了。人員方面,細細算來,徐大方知道路,報信有功,肯定少不了他那份兒。另外,肖凌是秦所長的得意門生,又是老友的女兒,得去見識見識,現場學習是必需的。秀姐是自己的女兒,去的話可以給大家做飯,不過這得朱笑東點頭答應才行。
朱笑東笑了笑,秦所長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還能不答應?
秦所長欣喜若狂,要是用研究所的錢,處處都得受管制,但是朱笑東出錢請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憑力氣掙錢,走到哪兒都是這個理兒。
徐大方搖頭嘆氣,自家那伢仔還小,擔不得重任,堂客又不爭氣,偏偏這幾天害了病,走路都不大穩當,白花花的鈔票眼睜睜看着被別人掙了去。
秦所長說,當地官面上的人,少說也得去兩個,還得找兩個身強力壯的幫着背些物品。
朱笑東很乾脆地說道:“其他的不用說,背東西的得多叫上兩個,最好是有些身手的,這事可不是鬧着玩的,遇到什麼危險,有些身手容易應對。對了,秦老前輩,有句話我可得說在前頭,安全方面的事,我可不敢保證,秦老前輩找人的時候可得先說清楚。”
秦所長一臉讚賞地點了點頭。剛見到朱笑東時,秦所長還以為朱笑東就是個有點小錢的紈絝子弟。到電腦上查一百萬到沒到賬時,他順便搜了一下朱笑東的資料,朱笑東的身份讓他着實吃了一驚。
知道了朱笑東經歷,秦所長這才推心置腹。
商量了許久,把人數定下來,出發的日子定在第三天。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秦所長要親自辦理批文、劃撥款項、組織人員,朱笑東也要去採購一些裝備,只有一天,時間還是挺緊的。
商量妥當之後,朱笑東給楊薇打了個電話。楊薇跟王曉娟、胖子正窩在王長江家裏,虎子已經回陶都了。
朱笑東把這邊的事簡單跟楊薇說了一下,問了家裏的情況。
楊薇報了平安,說家裏很好,也沒出什麼亂子,又簡單把自己找關係暗中調查的事,說了一遍,隨後對朱笑東說:“胖子都被你帶壞了,才在家待了一天,就像有老鼠在撓他的心肝似的。”接著說道,“那位還好吧?你可不能跟她走得太近,她那麼漂亮,我可不放心。”
朱笑東趕緊說:“這樣吧,跟王曉娟商量商量,讓胖子給我送點東西過來,順便讓他來監視我。”
楊薇“咯咯”笑了一陣,把胖子叫過來。
一聽說朱笑東叫他,胖子激動壞了,拿起電話先“啪嗒”一聲,給朱笑東隔空來了個熱吻,帶着哭音叫道:“親哥啊,沒你的日子,我都不想活了!哥,我什麼時候能過去啊?”
“好了,好了……”朱笑東忍不住笑了半晌,才說道,“胖子,我要些東西,我說你聽,記好了,明天給我送過來。”
“明天?”胖子還嫌明天太慢。
朱笑東不理胖子,說了幾樣這邊不容易買到的東西,末了,又讓胖子帶點錢過來。
第二天,秦所長一大早就去了單位。秋可儀和秀姐要去鎮上買炊具,朱笑東跟她們一起去接胖子。
東西很快就買好了,幾人到了車站,老遠就看到胖子正在四處張望。胖子看見朱笑東,一把扔了行李,張開雙臂撲到朱笑東面前,摟着朱笑東打了個轉,放了朱笑東,手臂一伸,又要去摟秋可儀。
秋可儀嚇了一大跳,紅着臉驚慌失措地躲到秀姐背後。秀姐躲避不及,被胖子攔腰抱了個正着。秀姐又羞又急,掙扎着騰出一隻手來,“啪”一聲拍在胖子的腦門上。
秀姐在家幫香蘭嬸做些田裏的農活,有些力氣,但是單憑她這一巴掌,也不可能把胖子怎麼樣。誰知胖子挨了這一下,先是一怔,緊接着臉色一白,“咕咚”一聲倒在地上,連叫都沒叫一聲,四肢一伸,嘴裏就咕嚕咕嚕地冒白沫,就像羊癲瘋發作了一樣。
朱笑東嚇了一大跳,趕緊去扶胖子,怎麼也扶不起來。胖子躺在地上,像有好幾百斤一樣,朱笑東搬胖子的一條手臂都搬不起來。
秀姐見胖子倒地不起,也嚇了一跳,片刻后才醒悟過來,趕緊拿手機給秦所長打電話,不等秦所長問話,秀姐就哭着說:“爸,快過來,我闖禍了……”
秦所長直接問她在哪兒。
秀姐抽泣着說:“就在車站,快點啊,爸,我用的是‘千斤閘’,那……那傢伙……就……就快了……”說到後來,秀姐已經泣不成聲了。看樣子,她這無意的一拍,後果極其嚴重。
朱笑東知道是秀姐對胖子動了手腳,很是惱怒。胖子對朱笑東來說,是親人,不過是過於親熱了些,秀姐也不該下這麼重的手啊。
見胖子渾身是汗,片刻間衣服都濕透了,急得朱笑東都要跳起來了。
路人圍攏過來,看着地上的胖子,搖頭嘆氣,那樣就像是胖子的大限已到似的。
朱笑東心急如焚,不停地叫胖子,按摩胖子的虎口、人中。
秦所長終於到了,看了胖子一眼,一臉詫異。過了片刻,才蹲到胖子跟前,伸手托起胖子的後腦勺,低喝了聲“開”。
秦所長“開”字吐出,胖子隨着秦所長的手臂直起了腰,坐了起來,吐了口氣,嘴裏也不再吐白沫了。
坐了一會兒,秦所長對秀姐道:“丫頭,找輛車來。”
秀姐點點頭,分開人群,去找出租車。
朱笑東跟秦所長一起扶住胖子,大聲問:“胖子,你怎麼樣?”又問秦所長,“秦老前輩,他……他怎麼樣?”
秦所長看着胖子,低聲對朱笑東說:“這位兄弟不僅是挨了我那丫頭的‘千斤閘’……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到我們研究所再說。”
“啊?”朱笑東瞬間就聽明白了,胖子除了挨了一記“千斤閘”,還遭了別人的暗算。是誰?為什麼要暗算胖子?胖子初來乍到,這裏又沒個熟人,怎麼會有人暗算他呢?
秀姐找來出租車,秦所長和朱笑東把胖子扶進出租車後座,回頭去找胖子帶來的行李,發現三箱子的行李不翼而飛。朱笑東問圍觀的人,竟然沒一個人看見。
出租車只用了兩三分鐘就把朱笑東、秦所長、胖子送到了研究所。胖子已經恢復了意識,只是感覺很累,就像趕了五百里路一樣,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勁兒也使不出來。
朱笑東和秦所長半扶半抬,把胖子弄進了秦所長的辦公室。
胖子躺在條椅上,笑了笑:“邪門,突然覺得好像有座山壓在我頭上一樣,壓得我骨頭都咔吧咔吧響,虧得胖爺我命大。”
朱笑東拍了胖子一巴掌,沒好氣地說道:“還命大?喜歡胡鬧也不看看地方,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再胡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朱笑東把胖子扶起來坐好,跟胖子介紹了秦所長和秀姐,秋可儀算是熟人。
胖子伸手,跟秦所長使勁握了握,咧着嘴笑着說:“叔,這以後,咱爺倆就算是認識了,我在這兒要有什麼事,叔你可得幫我擔著。”握着秦所長的手,一陣猛搖。
秀姐紅着臉,站在一邊。胖子的手伸出去一半,又縮了回來,多半是想起挨了秀姐一巴掌,現在還后怕。
秀姐已經不哭了,紅着臉上前一步,對胖子說道:“對不起,你當時真的嚇着我了,我也是……”
胖子咧嘴,勉強地笑了笑,說:“妹子,你練過的吧?說說,練的是鐵砂掌?八卦蓮花掌?還是降龍十八掌?咋那麼大勁兒,有空,咱兄妹倆切磋切磋。”
朱笑東趕緊跟秦所長說:“對不起,我這兄弟就這德行,滿嘴跑火車,成天就愛胡說八道。”
因為是朱笑東的兄弟,秦所長也很客氣:“沒關係,我家丫頭那兩下子我還是知道的,她用的‘千斤閘’還真沒辦法讓這位兄弟吃這麼大的虧,這位兄弟是被人用了‘拖山榨’的方術。”
朱笑東昨天就知道方術的厲害了,此時秦所長說出來,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大概能理解是怎麼回事兒。
胖子卻不明白,嘻嘻笑着問秦所長:“看來,我這回是進了武術高手的窩了。我只知道有‘千斤墜’,還有‘隔山打牛’,據說這些都需要極為高深的造詣,才能施展出來。不知這‘千斤閘’,還有‘拖山榨’,又是哪個門派的功夫?叔,你們又是何門何派的高人?”
“你還鬧!”朱笑東沒好氣地拍了胖子一下,說,“你真想知道,就閉上嘴,聽秦老前輩說。”
秦所長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說:“不知者不怪,這位兄弟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也怪不得。其實,‘千斤閘’‘拖山榨’是兩種方法相同,但效果相差極大的方術,這位兄弟……”
秦所長指了一下辦公室角落的一把小木椅子,說:“你想切磋,就去把那把椅子搬過來。”
想讓胖子這種人服氣閉嘴,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厲害。秦所長識人無數,為免胖子啰唆,想要胖子親自試一試。
角落裏那把木椅,是老式的,幾根木條,一塊木板,結構簡單,卻很堅固,重量最多也就七八斤,兩三歲的小孩都能拖動。
胖子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說:“知道叔是高手,別說叔讓我搬把椅子,就是叔讓我上刀山下火海,胖子我也在所不辭。”說著,胖子站起來,兩步過去伸手去提那椅子。
一把七八斤重的椅子,胖子一隻手就能拿走。但是,胖子失算了,他一隻手提椅子,椅子紋絲沒動。他抓了抓腦袋,知道椅子有古怪,當下不動聲色地蹲下,四處找機關。
朱笑東又好氣又好笑,瞪着胖子,看他能搞什麼花樣。
秋可儀跟秀姐兩人滿面笑意地看着胖子,就像看被耍的猴子一樣。
秦所長端起茶杯啜飲,微笑不語。
地面是水泥地,連瓷磚都沒鋪,看不出地面到底和椅子有沒有機關連着。既然秦所長讓他來搬椅子,那這椅子肯定有古怪,胖子想把古怪找出來,這樣就可以在幾人面前顯擺了。
胖子找不到機關,雙手抱着椅子,又扯又拽,就像一隻左轉右轉的猴子,可是始終沒辦法撼動椅子。
胖子氣壞了,心想:不就幾根木條么,我搬不動你,還拆不了你?於是,胖子咬着牙,伸出雙手揪住小椅子靠背的橫樑,使出吃奶的力氣橫着一拉,滿以為這一下連椅子的靠背都會拉斷,沒想到,幾根手指般粗的木條,不但沒拉斷,反而因為他用力過猛,力道反彈,他自己一下子趴在小椅子上,還好沒受傷。
搬不動,又折不了。胖子爬起來,抓了抓腦袋,望着秦所長和朱笑東,“嘿嘿”乾笑。
秦所長放下茶杯,笑着對朱笑東說道:“你去試試看?”
朱笑東點頭,走到那小椅子邊,伸手一提,小椅子隨手而起,哪像胖子那樣費力。朱笑東在胖子詫異的目光中走了兩步,輕輕把小椅子放在秦所長面前。
胖子詫異的不是椅子,而是才一天沒見,朱笑東竟然變得如此厲害,自己都搬不動的椅子,朱笑東居然信手提了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胖子不甘心,跟過來,又去搬那椅子,發現那椅子依舊沉重不堪,彷彿跟地板鑄在一起了似的,推拉拖拽難動分毫。
這時,秦所長笑着說道:“注意了,‘拖山榨’來了,別被傷着。”
說話間,只聽那小椅子“咔嚓”一響,就像有千萬斤力道壓在那小椅子上般,小椅子瞬間被壓得四分五裂,散成一地碎片。
看着滿地碎裂的木屑,胖子怔了半晌,尷尬不已地笑着說:“這……這是什麼功夫,是哪個門派的,這麼厲害。老叔,可不可以教我?”
秦所長今天特別高興,再加上也想在胖子面前弄出點動靜來,好讓這胖子老實些,所以露了一手“拖山榨”。
秦所長笑而不語,他知道朱笑東會慢慢跟胖子解釋的。
朱笑東簡單地跟胖子解釋了一下自己之前遇到的奇事。朱笑東還沒說完,胖子便捶着自己的腦袋,懊喪至極地說:“東哥,你知道我不想待在家裏是為什麼嗎?我就是喜歡這些奇聞奇事,特別刺激。你說,我晚來一天,錯過多少精彩,唉……”
朱笑東正色道:“胖子,這次,你可得小心,到時候,肯定有你受的。”
休息了一陣,胖子恢復過來,想起自己丟的東西,一陣懊惱。朱笑東帶着胖子重新去買裝備,只待明天一早出發,去老龍灣,尋找古墓,探墓取鏡。
晚上,秦所長回來,把人員跟朱笑東講了一遍,包括胖子、秀姐、肖凌、秋可儀、徐大方,派出所那邊會來兩個人,一個是所長段鵬的舅子,一個是他兄弟,除此之外還有四個身強體壯的,專門負責背裝備和食物,一共十三個人。
朱笑東沒有異議,多幾個人也無所謂,花不了幾個錢。
第二天一早,最先趕到的是肖凌,她昨天晚上都沒睡着,天沒亮就往這邊趕。接着,徐大方和四個專門背負裝備、食物的人也來了。只有段鵬的舅子和他兄弟磨磨蹭蹭,快十點了,兩人才開着一部破長安出現。
段鵬的舅子屈子常四十來歲,一身便服,配了一把破手槍,滿臉胡茬,見了秋可儀還裝嫩。段鵬的兄弟段海跟段鵬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兩個人一出現,胖子沒來由地生出厭惡感,耽誤大家的時間也就罷了,兩人一下車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兩人從後座拎出兩個背包,扔到朱笑東跟胖子腳下,看樣子是要其他人幫他們背着。
胖子差點罵人,朱笑東忍着,一把拉住胖子,轉頭對大伙兒說道:“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先前說過,每個人先給兩萬,完成任務之後,還有五萬塊。大伙兒過來拿錢吧。”
除了屈子常跟段海,其餘人歡呼着跑了過來。
錢是胖子昨天剛取出來的,每扎錢上的封條都沒動,二十幾萬,拿在手裏,確實很扎眼。屈子常跟段海眼睛盯着胖子手裏那兩摞錢,恨不得全部據為己有。
胖子分發錢的時候,朱笑東在旁邊叮囑大家:“這是預支給大家的勞務費,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大家要是發現有什麼危險,第一是注意自己的安全,第二個是要通知大家。如果有人中途吃不了苦,或是有特殊原因退出,照樣可以拿到一萬塊獎金。最後,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朱笑東說了一通,誰也沒理他,大家正忙着數錢。
屈子常跟段海也拿了兩萬,這兩人拿着錢,還望着朱笑東和胖子,不停用錢拍打着另一隻手,一臉不滿足。
發完錢,朱笑東給大家半個小時時間回家放錢。
一切準備妥當,秦所長找了一輛車,把所有背包、裝備一起運到離老龍灣最近的地方。打發走車子,秦所長分配每個人該背的背包。
朱笑東和胖子一看這些背包,頓時傻眼了,除了一百多斤的糧食,其餘的全都是秦所長帶來的工具、儀器、箱子、袋子,每個人少說也得背兩個背包。
看着這一大堆背包,屈子常跟段海連忙拿起自己的背包背了,大搖大擺坐到一邊抽煙聊天,對其他人視而不見。
幾個專門背負裝備的人很淳樸,主動背包,不怕重。
分好背包,眾人順着山路前行,好在不算難走。徐大方也不再慢吞吞的,背了三個背包,一邊走一邊指路。秦所長背了四個背包,招呼大家小心,不要碰壞了工具、儀器,連三個女孩子也不例外,都背了兩個背包,很是吃力地跟着。
胖子對食物有特殊的感情,一百多斤食物他跟朱笑東兩人分着背,還幫秦所長背了兩樣工具。好在這裏海拔低,比在高原上輕鬆多了。
屈子常跟段海兩個人只背了他們自己的兩個小背包,一路上,兩人不是找秋可儀說笑,就是去找肖凌的麻煩,對秦所長的女兒秀姐,他們兩個倒是沒敢糾纏。
走完山路,前面的路就荒蕪了,徐大方找了個平坦的地方,讓大家休息,生火煮飯。
這段路上,偶爾還能見着一戶人家,再往前走就進入了茂密的森林了,見不到住戶了。這一帶算不上原始森林,只是山大人稀,近幾年大山裏的人家大多搬到城裏了,因此這一帶跟原始森林差不多。
老龍灣不是地圖上的正式名稱,而是很多年前,這一帶居住的幾戶人家私下裏這麼叫的。據說有人在一個山洞裏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有巨大的骨頭,還有金光閃閃的巨龍,人們才起了這麼個名字。
前一陣子,有人偷偷從裏面帶出來些東西,賣了不少錢,至於到底是什麼人帶出來了什麼東西,沒人知道。
秀姐煮好了飯,讓大夥開飯。胖子一看那飯菜,頓時就皺起了眉頭,這和在秦所長家吃的完全不一樣啊。
飯是白花花的米飯,一粒粒珍珠似的,看着就誘人,只是下飯的菜不怎麼樣,一碗細細的辣椒,撒了精鹽,倒上一點醬油,這能下飯么?這也怪不得秀姐跟秋可儀,有道是巧媳婦也難為無米之炊,這次出來,為了多帶些糧食,沒準備菜蔬。再說,這個地方,連水都是自帶的礦泉水,就算有菜,也沒水洗。
胖子艱難地咽下米飯,喝了幾口礦泉水,轉頭跟朱笑東商量弄點野味嘗嘗。這裏是森林,草木茂盛,應該有野味,遇到就抓兩隻,自己親自動手,做頓燒烤吃,也不至於每頓飯只能用辣椒下飯了。
朱笑東瞥了屈子常跟段海一眼,示意胖子別胡思亂想,這趟來,麻煩肯定不會少,別再節外生枝了。這趟跟以往不同,有人盯着,做什麼事都要小心。
進了山,秦所長就成了帶隊的,哪個人走在前面,哪個人走在後面,除了屈子常跟段海,秦所長都安排得妥妥帖貼。
朱笑東跟胖子得閑,只跟着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