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李桐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慢慢的凝成冰塊，他在竭力穩定着已經開始迷茫的心緒。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生很殘酷，用金錢讓你了解什麼叫慾望，用血腥教會你如何弱肉強食，用名利提醒你前方還有伊甸園…
其實誰都不知道該為什麼而活？如果知道就不會有很多困惑和背叛自己內心的事情發生。
陰鬱的空間，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空氣中瀰漫著壓抑的感覺，讓人窒息。
心臟已經不堪重負的林飛，在上午的審訊中幾乎暈倒，午休時間剛剛掛完點滴的他，又回到了審訊室…
“下面我們說說貴州赤水周小剛失蹤案吧？就像處理娟子手法一樣，周小剛也人間蒸發了，我查閱很多資料，查看了那天團里遊客們拍攝的照片和視頻，專案組和當地警方輾轉中找了多位遊客取證，基本上可以還原你犯罪的足跡，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天才，但是你走錯了路…”
“在丹霞山一起出發時，很多人就沒有看到你，甚至有人調侃你有上天入地的本領，我反覆看了當天的很多影像資料，也想不通在…自古丹霞一條路…的景區，你怎麼會不見了？蘇紅一句話提醒了我，難道你能上天入地？”
“不錯，你還真能飛上天，我忽視了你的故鄉離這不遠，這裏的山山水水孕育了你，你打破了我們慣有的思維方式…”
“老吳拍攝一段視頻提醒了我，雖然不太清晰，但我在隱約間看見遠方的天空中一條黑色絲帶，經過高清處理看清那是空中的索道…
“仔細了解才知道距離丹霞觀五公裡外，有一個不太出名的景點…絕情谷…，因坐落在地勢險要懸崖邊，一般旅行社組團很少光顧那裏…”
“那是緊靠懸崖邊的陡峭山路，雖然離丹霞山只有5公里，但無限風光在險峰，就算一個攀岩好手也得個把小時，你已經50多歲了，但是體能強健，從小在山區長大的你擅于飛檐走壁，你用了大概四十分鐘爬到了絕情谷…”
“絕情谷景區因地理位置兇險，有一條通到山口的索道，其中的中轉站便是與周小剛見面的聽風崖巨石邊，你乘坐纜車在聽風崖下車，在懸崖邊等着周小剛…”
“可是你做夢也想不到，有人在你身後一路跟隨着你，你卻渾然不知，也難怪你們都混跡於遊客中，戴着遮陽帽和眼鏡，確實無法分辨敵友，不一會周小剛從景區常規的那條路拐過來，他問你為什麼選這裏見面？你騙他說你們已被監控，周小剛也是一個…藝高人膽大…的人，他覺得你不敢輕易動他…”
“你們就在聽風崖邊聊起天來，你絲毫沒有表現出異樣，你們倆憑欄遠望山谷，你很自然的遞給他一顆加料的煙，周小剛吸完煙后，意識開始出現幻覺，在你的誘導下，他走到了懸崖盡頭欄杆處，而那個鐵藝欄杆你派人事先動過手腳，螺絲被人為的鬆動，和日本電影《追捕》的情節一樣，周小剛就這樣融化在藍天裏…”
“事後你回到索道站，繼續乘坐纜車到達景區的出口，你比團里的大多數遊客都早到一段時間，很少有人注意到你的行蹤，但是螳螂捕腿，黃雀在後，那個一直跟在你身後的人，在聽風崖拐回了丹霞觀的山路上，隨大多數人一起出來，你一直忽視了他的存在…”
“二十年前他目睹了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隊友，20年後你以同樣的手段再次剝奪了周的的生命，他是一個很膽小很懦弱的人，20年前一直隱忍不發，20年後命運又讓你們相遇，他震驚於你的兇狠，這一次也許是科學技術的先進，他哆哆嗦嗦中拍下了你和周小剛最後的瞬間…”
李桐望着林飛默然無語，複雜的眼神中略過了千言無語，世事茫茫，光陰有限，算來他又何必奔忙?人生碌碌，榮華花上露，富貴草頭霜，他機關算進，此時卻萬事皆空…
“林警官，你說了這麼多的故事，又能如何？僅憑你手上的那些證據就能坐實我的殺人罪名？”
“你給我聽清楚了，周小剛是自己跳下山崖的，與我無關，當年在齊市的案子更是你們一派胡言，沒有證據，而娟子的案子沒有目擊證人全憑你的猜測，打火機上的指紋同樣沒有說服力，至於阿黑那完全就是一個意外，他和我在山上聊天沒有站穩，我拉着他撕扯的時候他的指甲弄傷了我的手臂，林飛，你不要枉費心機了，我是不會認罪的！”
“至於這一路你被暗算的那幾次，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是兇手或是主謀，林飛，我佩服你是條漢子，但是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方…”
“李桐，你不要痴人說夢了，我們都是執法者，在這個領域奮鬥了半生，你難道不知道刑偵學裏最經典的語言…證據是死的，人是活的，這個道理么？我們能查出這些線索，就能查出你更多的秘密，你更應該明白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
“你不要再有什麼妄想了？你的主子已經是自身難保，是不會管你的？辛政委也押在這裏？你們的罪惡已經暴露在陽光下，無處可逃了！”
“每個人都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可還是信誓旦旦地承諾永遠，人生到底有多遠？李桐我們現在討論對與錯已太蒼白無力了，作為男人，希望你能正視自己的罪惡，敢作敢為的接受法律的審判…”
李桐居然來了個閉目養神，林飛知道他的內心已經萬念俱灰了，消極的沉默只是在拖延着大家的時間，他嘴角有了一絲微微的笑意…
“李桐，有很多的事是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的，就像你的作案手法一樣，每一宗案子也不是無懈可擊的…”
李桐微閉着雙眼瞬間睜大了，露出了疑惑的光芒看着林飛？
“有件事在你心裏也一直是七上八下的，你在垃圾場處理了娟子以後，就回到房間，而凌晨五點左右，你的同夥開着垃圾車運走了垃圾，直接送到垃圾場焚化爐里，有一點你們疏忽了，其實他當時並沒有看到娟子的屍體，也難怪，因為當時垃圾場的垃圾早就堆積如山了…”
“所以你千算萬算還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你就那麼肯定娟子被你掐死了？讓我來告訴你，娟子本名叫楊麗華，從小的時候就是個小混混，很早的時候父母雙亡，娟子是在廟裏住持和尚們的善心幫助下長大的，你恐怕不知道，在廟裏長大的她，有一種特殊技能…閉氣功…吧？”
“剩下的事，我想不用我多說吧？你可以冷靜的發揮一下你的想像力，還有一件事我還要提醒你，娟子失蹤后第三天，突然在境外伺服器登錄QQ向小李報平安，你一定以為是你們的人安排的障眼法，可是後來你們進一步落實了么？這個細節你疏漏了？你怎麼就知道那不是娟子本人呢？”
“事後我們展開了調查，按照娟子的說法是去了越南，其實那個IP伺服器地址是離騰衝不遠緬甸邊境上一家旅館裏…”
李桐的臉色由紅變白，由慘白又慢慢的變成了青灰色…
突然他仰天發出了一聲哀鳴，如野獸一般的犀利的劃過了警局走廊里，“不…….怎麼會這樣？”
林飛冷冷的看着他，一直到他滿頭大汗，筋疲力盡，他把頭埋在前胸很久，審訊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終於，他再一次恢復了平靜，整理了情緒后的他有一種置死地而後生的平靜…
“林飛，我累了，也不想再掙扎了，其實金錢叫醒的是我的軀殼，卻叫不醒我沉睡的心，我知道我已沒資格從頭再來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大部分你已知道了，你很聰明，所以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我最後還有一個問題沒有搞明白，娟子是怎麼懷疑到周曉剛的？還有數字734到底是什麼意思？”
審訊在不知不覺中又是大半天的光陰，極度疲憊的林飛燃起一顆煙如釋重負的說：“其實這個問題我們剛開始也思考了很久，我們都走入了誤區，以為734在暗示一個人名，恰恰正相反，734是娟子QQ空間個人相冊的開啟密碼…是重複的734734，而這個相冊里幾張照片是她重點懷疑的幾個人，其中就有周小剛的照片…但是他沒有懷疑你，你隱藏得很成功！”
“至於她怎麼懷疑到周小剛，這還要怪你們已經落伍了，周小剛用QQ號…一水...和她聯繫，而周還有一個QQ號叫…風…，這是他給導遊小李留的號碼，因為長途旅行經常有迷路現象，所以導遊一般都留下客人的電話和QQ已被隨時聯繫，更改行程之類的問題等。”
周打開電腦時，經常是兩個Q號一起在線，並且兩個QQ號互為好友狀態，而小李筆記本電腦的QQ升級為最新的版本，它有一個非常靈活的功能是，能搜索出最近聯繫人中可能認識的人，而娟子偶然在小李的電腦上看到了…一水…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