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晨在睡夢中就接到警局的電話，肖寧在今日凌晨死於車禍，聞此噩耗，林飛懊悔不已，已經有明顯不祥預感的他，卻還是沒有和肖寧同行，時至今日他也第一次感覺到事態的嚴重程度。

現場勘驗幾乎很明顯的蓄意謀殺，肇事車輛是一輛無牌的豐田越野車，在凌晨兩點鐘肖寧從會所出來的時候，被加速疾馳而來的越野車直接撞飛當場死亡，而這一切被會所里收拾房間的服務員在窗邊目擊全部過程，肖寧好像已預感到今日的結局，在死前剛剛和妻兒通過電話，讓他的親人悲痛欲絕。

林飛在辦公室里抽了一下午香煙，眼窩深陷形容憔悴，自己的調查給肖寧帶來的殺身之禍讓他潸然淚下，在煙霧繚繞中他不知道未來的日子裏還會有多少無辜的生命會牽扯其中，他產生了動搖，茫然無措的看着窗外。

王珂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在他想要放棄的時候給他帶來了希望，那輛豐田越野車凌晨在西郊公路一處監控視頻中出現過經鑒定與紫竹公館那輛神秘消失的豐田越野車高度相似，而剛剛有人報案，那輛車被人開進了浙西大峽谷的一處10多深水庫后已被打撈上來，車子嚴重損毀，已沒有價值可言，發動機機架號更是被人破壞無法識別，經現場勘驗分析后證實該司機的駕駛技術十分高超，是用一塊石頭壓在油門上，然後在湖邊拉開高速行車檔，越野車飛馳向湖底，當地地處偏僻地帶，無目擊證人。

對手絕不拖泥帶水的手段激發起林飛的鬥志，他快速讓自己冷靜下來分析目前的局勢。

這一次案情分析會沒有在局裏開，專案組的組員們也明顯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怖，專案組的行動已經被看不見的幕後勢力給上手段了，甚至他們一言一行已經被監控了。

林飛找到了不經常聯繫的老友開的一個茶館，茶館在與海市相鄰城市偏僻小鎮上，小鎮有個好聽名字叫雲水鎮，青山碧水，風景宜人，然而沒有人欣賞景色，每個人都是萬千愁緒，為慎重起見林飛把會議地點改在一艘遊船上，小船直接划進了峽谷深處，網絡信號沒有覆蓋的地方，案情分析報告由白溪手寫以防泄密，林飛佈置了下一步工作任務。

第一，找到丁曉雨保存移動硬盤，避免更多的人遭遇不幸，鑒於案情的複雜性，請專案組警員高度保密，如有承受不了壓力的可退出專案組，但要簽保密協議。

第二，繼續請示上級對海天採取措施，限制出境。

第三，請示上級將肖寧的被害案併案調查，由專案組負責。

第四，極儘可能的做申旭東的工作，在他身上打開突破口讓案件柳暗花明。

會場的6個警員幾乎都是專案組骨幹，意志薄弱的人員已經退避三舍了，看着幾個熱血沸騰的年輕人，林飛感到了莫大的安慰，越挫越勇的他要和大家一起走下去，絕不停下腳步。

會後，其餘警員們先行離去，林飛和王珂.小馬.白溪又回到小鎮的茶樓喝茶，林飛的愁眉緊鎖，他一直在回想着和肖寧談的每一句話，他冥冥之中有種預感，肖寧一定留下什麼線索讓林飛去找，只是現在林飛還沒有縷出頭緒而已，白溪覺得有必要接觸一下肖寧的親屬，看看有沒有留下線索。

幾個人在小鎮的麵館簡單的吃了飯，林飛在小鎮的電信服務廳門前買了6張電話卡，都是無月租的神州行卡，以備專案組組員秘密使用。

經過警局的領導研究決定，同意肖寧的車禍案併案調查，而對海天的強制措施和限制出境的請求再次被否決，原因是海天是知名主播，熱心慈善事業，做出突出貢獻，累計捐款達百萬元，在新聞工作中成績斐然，獲得很高的榮譽表彰，從尊重知識，熱愛人才的角度出發，對案件的偵查要慎重，要經得起推敲。並且領導着重強調在即將在海市召開全球體育綜合性賽事中，海天將是開幕式主會場火炬手之一，參加長約10公里火炬接力活動。

當老局長向專案組通報完上級的決定后，正在喝茶的白溪笑得居然一口熱水噴了出來，海天能成為火炬手讓在座的所有人感到哭笑不得，成為一條冷冷的幽默。林飛覺得自己像網絡遊戲裏打不死的小強，但此時卻快被氣死了，但他在心中頑強堅守着自己的信仰與忠誠，他相信終有一天會撥雲見日，雨過天晴的。

白溪和小齊一起約見了肖寧的妻子徐巍，她是北京一家知名醫院的著名心血管科醫生，工作忙碌兢兢業業，多少瀕危病人在她的手術刀下起死回生，她的精湛醫術在業界有口皆碑，對於肖寧的不幸遇難她的悲痛宛如晴天霹靂，然而由於常年工作的忙碌讓她對肖寧的情況了解得少之又少，幾乎提供不出有價值的線索，而獨生女兒是西北工業大學大一學生，異地他鄉的她更是不了解忙碌父親的行蹤。

已經披星戴月工作將近了36小時沒有合眼，林飛在警局辦公室的沙發上就進入了夢鄉，這一覺幾乎睡到晚上8點多鐘，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了，是警局看門的老大爺打來的，說是他太太送來的生日禮物，林飛下樓看到的那是99朵粉色玫瑰花束配着紫色滿天星的花籃，漂亮極了。

林飛如墜雲裏霧裏，自己的妻子是一個對自己和家人都吝嗇到了極點的人，對金錢的偏執渴望讓幾乎她克勤克儉，緊衣縮食，甚至和林飛日常生活的電話通信都要用借用單位的電話，別說是鮮花就是塑料花也不會送的，況且今天也不是他的生日，究竟是誰在惡作劇讓林飛提高了警惕，他把花籃拿到了辦公室里仔細的研究，粉色玫瑰含苞待放，溫馨浪漫，妻子沒有如此品味，送花的人是誰呢？突然花籃底部的綠色花泥里，插着一張不起眼的小卡片，林飛拿起了那張卡片，那是一張設計精美的茶館名片，上面寫着“憶江南”茶藝館，下面的小字註明了地址海市環山路100號和電話。

林飛琢磨着這張名片的玄機，果然在名片背面的花紋處創意的印着一串卡通數字111113203像淘氣的孩子在亂寫亂畫的塗鴉秀，林飛卻沉思很久悟出其中的意思，應該是11月11日下午13點203包房，他堅信自己的判斷，看來約他的人心思細密，獨具慧眼的發現這個茶館創意名片后，計上心來約林飛在那裏見面，也可以看出對方也意識到無處不在的危險才會選擇如此神秘的見面方式。

11月11日是當今網友們調侃的光棍兒節，但是去茶館過光棍兒節還是少之又少的，離11號還有三天的時間，林飛覺得約她的人應該沒有惡意。

每天超負荷的工作已經讓他的身體像棉花一樣昏昏欲睡，望着遠處的車水馬龍，璀璨夜色，他想家了，想孩子了，不管家裏的妻子在情感上如何寡淡，但是那不足60平米的陋室里一草一木，夜晚折射的燈光也是這諾大都市裏他唯一的港灣。

而每當夜晚來臨時候，他也會在不經意中又想起了蘭心，那高挑身材，膚白如雪的北方女子，人如其名的蘭心蕙質讓人過目難忘，每每想起她都會觸碰起林飛心底那一份久違的柔軟，在每天與罪犯和陰暗面打交道的日子裏，讓他變得鐵骨錚錚，心如磐石一般的堅硬，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花前月下的兒女情長了。

開着車走在回家的路上，夜晚的海市經過白晝的繁華，宛如一個濃妝淡抹的現代美女，時尚而炫目，馬路邊的高檔酒店裏燈火通明，有人在推杯換盞，有人在不醉不歸，高聳的寫字樓的玻璃幕牆變成了五光十色的廣告顯示屏，燈光的美景映進了濱江水面，大部分過客已經迷醉在這燈紅酒綠的雍容華貴中。

華麗的燈光讓林飛有些頭暈目眩，抬頭卻望見天空沒有星星，只是一片黑暗，一顆也沒有，他感到有些悲哀，失去了星空下美麗傳說，失去了夜間神秘的遐思，沒有夢的城市是現實的，太現實的城市則讓人寂寞。看不懂這座城市美麗，繁華也有太多偽裝。

林飛緩慢的開着車，在冥想在這不夜的城市裏，是否有人和自己一樣在繁華中落寞，在這燈紅酒綠的城市裏，誰又能心中常駐芳華呢…

不知不覺又來到紫竹公館，這彷彿是他心中的世外桃源，突然間他又看見滿天繁星與棲居在落地窗前薰衣草，月光下紫藍色的薰衣草夢幻而詩意的生長着，灑下朦朧的花影。

也許是心有靈犀，也許前世的心靈之約，在林飛的駐足凝望的時刻，蘭心打開了房門，四目相望，林飛彷彿置身於優雅又不失樸素的彩霞之中，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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