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師生最後一敘(上)
爭天劫結束時,昌盛的人族迅速滑落,強盛的道門一分為八,道門八宗都想再重整道門,形成了此消彼長的內鬥。
而就在這個八宗內容,他族慢慢休養生息時,歷經了幾代人努力的諸侯國禹夏異軍突起,開皇禹昊突然的壽與天齊,震驚了所有人,那是的開皇,心中只想為人族開闢出一個無人敢犯、敢欺壓的理想國度。
然而,隨着時間推移,一個萬世不滅,不強壓他族也不怕被他族欺壓的禹夏王朝,已經不能再滿足禹昊,這位霸王皇帝赤誠的心,開始滋生出野望,他想講人族打造成第二個神族,他想將仙族趕下三十三天。
但是他知道,他最得力的助手江舜絕不會幫他,因為江舜是完完全全繼承了聖人黃舉芳的意志,既然人族已經有了不怕外族侵犯的禹夏王朝,那麼江舜就絕對不想看到禹昊興兵禍制霸天地。所以,他開始自己慢慢佈局,小心翼翼地等待機會,明面上也一直扮演着別人心中最理想的開皇。
可惜,到死那天他才知道,江舜早已發覺,一如以往對付敵人的雷霆手段,毫不猶豫的招呼到他身上,讓他根本做不出多餘的反抗。
所以,流傳至今的一句話,“成也鬼谷,敗也鬼谷”,其實說的就是江舜和禹昊。
這一萬多年來來,江舜靠着玄機島的丹藥活着,就是希望等到禹昊能清醒,他覺得,一萬多年來的困境,足夠讓禹昊反省。
可惜,事實讓江舜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禹昊的野心沒有絲毫的減少,反而愈加的堅定,並且禹昊用行動在告訴江舜,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一萬多年的時間對他來說不過是彈指之間。
終於,江舜不得不認命,他知道,自己心中那個最理想的開皇,回不來了。所以,他也不打算活了,反正他是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又何必多作掙扎?反正開皇回不來了,又何必再等?因此,他是抱着找到一個方法,就算不能徹底搗毀禹昊的心臟,也要讓禹昊的心臟永遠被埋在一個沒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
只是,江舜沒想到,他遇到了沈平安,他在沈平安的身上看了開皇的影子,同樣的大無畏,同樣的憐憫弱小,同樣的嫉惡如仇,同樣的願意犧牲自我。於是,江舜想到,如果讓驕傲的開皇得到一次自己都要承認的失敗,那麼開皇就會死,開皇種下的假種子,也會開花結果。
至於沈平安以後會不會變成第二個滋生了野心的開皇,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沈平安是太白,不是末戾。
說來,江舜心中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過早得到《青玄經》的殘篇,不然也可以想辦法改變禹昊的末戾命格。
可是話又說回來,若禹昊沒有背負末戾命格,又會不會有一個讓萬族膽顫的禹夏王朝呢?
看着斑駁銅鏡中蒼老的面孔,那個談笑風生的瀟洒江舜再也回不來了,世間只剩一個謀算天下的老態鬼谷。老人家怔怔出神,想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也許他在回憶過往的是是非非,也有可能是在想死後的天下飄搖。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家輕嘆一口氣,這一年他所嘆的氣,比以往加起來的好像都要多。
他拿起一旁自己需要的東西,然後轉頭對着那張只有禹昊能坐的普通大石椅作揖一拜,輕聲道:“老臣江舜先行一步,在地獄等陛下與老臣說說後面的是非成敗。”
言罷,他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這座曾讓人族無比自豪的無雙城,不再讓他有半點留戀。
離開無雙城的封印地后,鬼谷望着某個方向,想了想后,他還是決定去見見自己的學生,續而衝天而起,速度快若閃電。
大約將近一個時辰后,鬼谷出現在一個綸巾儒生面前,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他,即便在暗中保護着儒生的神仆,此時也被困在虛空中動彈不得。
綸巾儒生一點也不害怕,他與鬼谷對視良久后,先深吸一口氣,然後深吐一口氣時,也閉上了眼睛,似乎不太願意相信。幾息時間后,綸巾儒生再次睜開眼睛,神情顯得很是複雜,徐徐道:“我是該稱呼你為王栩,還是該稱呼你為老師呢?”
鬼谷面露欣慰之色,輕聲道:“看來你早就發現了。”
綸巾儒生微微搖頭,道:“我還是叫你老師吧。當年老師被東方冶殺死時,我們就很奇怪,以老師的才智,不可能沒有發現東方冶的異心,可是我們也找不到證據,只能當做老師是太喜歡東方冶了,所以才沒有察覺。”
說著,綸巾儒生頓了頓,道:“不過,李師兄後來一直相信你還活着,並且,他還相信王栩也還活着,只是,他恐怕做夢都想不到,王栩和老師是同一個人。”
鬼谷眼中閃過一絲惋惜之色,感嘆道:“李賢確實可惜了,當年教授你們三人時,我最看重的其實是李賢,當時的你有些過於仁義,而小冶則容易被個人情緒左右。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李賢會因為求證我還活着,浪費了太多時間,小冶這把用來磨礪李賢的刀,卻成就了你,這世間能超出我預料的事情,不多啊,定西。”
沈定西眼中怒火一閃而過,最終還是沒有發火,他看着昔日的恩師,問道:“所以我們三人只是老師的工具嗎?我今日的所作所為都在老師算計中嗎?”
沈定西忽然自嘲一笑,又道:“難怪我和李賢總覺得有一隻手推着我們往所想的方向走,是老師,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然後,沈定東猛然一頓,眼中充滿戰意地看着恩師,再道:“老師不怕真的陰溝翻船嗎?”
鬼谷露出和藹慈祥的笑容,道:“我不會成為你的對手的,因為我這次真的快死了,就是死前想再看看你,順便想與你再對弈一次,可有興趣?”
說著,也不管沈定東答應與否,揮袖將棋盤與棋缽從須彌芥子中拿出,然後他跪坐在一邊,將裝有白子的棋缽拿起放到身邊,跟着笑盈盈地望着沈定西。
沈定西深吸一口氣,兩步走到鬼谷對面坐下,將棋缽放到右邊后,捻起一枚黑子落子棋盤上,問道:“老師當年為何要滅儒?”
鬼谷心平氣和地放下一子,淡淡道:“與其說滅儒,不如說是讓儒道沉睡一段時間,現在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醒了,喚醒它的人,應該會是你,不過那時,相信其他黃門子弟也會相續出現,定西,你的擔子會比想像中還要重,你要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