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宴
“夫人,老爺回來了。”從屋裏可以聽到院裏三三兩兩的請安聲。
傅氏上前給衛謹整了整衣服,囑咐道:“待會可要乖乖的向你爹爹行禮請安,爹爹最喜歡守禮的孩子了。”
衛謹乖乖的點了點頭,低下頭微微遮蔽了眼中的情緒。是啊,父親最喜歡守禮的人,可是只是最喜歡別人遵禮,並不包括他自己。
衛成文年少坎坷,為了爭一口氣,十三歲那年就自己跑到外邊在外闖蕩,如今在生意場上也小有成就。
為了不輸給那家人,他對自己的家人要求甚為嚴格。而前世的她就是犯了他的大忌,因為哭鬧讓他覺得丟了面子,失了尊嚴。
對外祖母家,甚至母親都有怨言,覺得好好地嫡女被教養的不成樣子。
“見過老爺”“見過父親”,一片請安聲響起,傅氏上前幫衛成文更換掉外衣,衛謹回過神抬頭看向眼前的人,挺拔的身姿,炯炯有神的雙眼裏帶着一絲威嚴,也許因為生意場上比較順,整個人也顯得意氣風發。
“謹兒回來了,回來就好。以後在家可以跟你母親好好地把規矩禮儀學起來了。”衛成文坐到炕上,端起手邊的茶蠱,滿意的呷了一口說到。
衛謹微微低頭忙應聲,對於衛成文的表現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
看着小女兒有模有樣的行禮,看來在傅家也沒丟了教養,衛成文滿意地點了點頭。
“人齊了,等順哥兒他們下學回來就起宴吧。”
“是。”傅氏微微頷首。
順哥兒,也就是衛柏順,衛成文的庶長子,衛悠柔的同胞哥哥。當年傅氏懷孕后,老夫人以照看為由,打發孫氏過來照料衛成文。
沒想到第二年孫氏一舉得子,而傅氏第一胎是女兒,老夫人對她也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直到遠哥出生后才好點。
說話間,衛柏順已經回來,眾人互相見禮,衛謹拿着衛柏順送她的小絨兔歡喜不已。即使骨子裏是成人的靈魂,可是衛謹卻很享受小女孩的待遇,她知道這一切多難得。
前世的她因為一直哭鬧自然錯過了這些團聚的喜悅,沒有好好珍惜,而今生一切都會改變了。
“老爺,夫人,宴席備好了”,孫媽媽打進帘子輕聲說。
衛謹和遠哥兒被傅氏牽着跟在衛成文後邊率先走向宴席。看着宴席上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衛謹知道一切都來得及。
“吃這個,謹兒。外祖母來信說,你最愛吃肉了”看着碟子裏多出來的紅燒肉,衛謹偏頭對着姐姐甜甜的一笑,大口把肉塞進嘴裏,直撐得嘴裏鼓鼓的。眯着大眼睛咀嚼的樣子,如同一隻貪吃的小松鼠。
看的滿桌的人忍俊不禁,就連不愛言笑的衛成文也笑起來,難得說了句,“愛吃就多吃點。”
看着衛謹吃得那麼香,傅氏也忍不住不停幫她夾菜,最後連小小的遠哥兒也加入夾菜隊伍,只不過剛剛三歲的他用筷子還不熟練,就攥着拳頭給她夾。看的一桌的人好笑不已,只不過鑒於衛成文在場,卻也不敢太過嬉鬧。
眾人吃過晚飯,衛成文被衛成文問了幾句功課,傅氏就叫自己的貼身媽媽送衛謹去梨院。眾人各自歇下。
“憑什麼!她一回來就住到了梨院,哥哥還送她禮物,一家人都衝著她!”衛宛嘟着嘴,扔了手中的杯子,發著脾氣。
孫姨娘忙上前捂了她的嘴。“小祖宗,可不能這樣。要怪就怪姨娘,連累了你。”
之前府里一直在收拾梨院衛宛並不知道衛謹要回來。孫姨娘聽說二小姐不想回來,以為按照傅家老祖宗對衛謹的疼愛,八成今年是不回來了。那麼,到時候自己吹吹枕邊風,自己閨女就可以住進去。
前段時間她為了不在傅氏面前立規矩,就裝病蝸居在小院裏,誰知道前兩天才聽說衛謹要回來,她還沒想好怎麼和女兒說,今天衛謹已經到了。
孫姨娘也不禁暗恨,但終究是姨娘,也不敢有什麼動靜。衛宛終究是家裏的幼女,生的嬌憨可愛,平時嘴甜愛撒嬌,備受衛成文寵愛,也就養成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對嫡庶觀念也沒有那麼明確,認為一切都應該是她的。
本來滿以為梨院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是如今被人一回來就佔了,小孩子怎能忍得了。
剛剛在主屋,她就想發作,但是被孫姨娘拽住了,而且也害怕父親,終究忍到回來。
“憑什麼她一回家就都對她好……”孫姨娘不停的安撫着衛宛,許諾給她買最時興的懸珠簾,給她買喜歡的首飾,這才止住了鬧騰。
孫姨娘小院的這一鬧騰,自然瞞不過傅氏,不僅就傳了過來。
“又在鬧騰什麼?”傅氏摘了珍珠耳飾,在燈光下的皮膚顯得愈發的細膩,屋裏的大丫頭紅袖小聲地說了情況。
傅氏微皺了一下眉頭,也不再搭理。當年孫氏進門的時候,雖然是妾,老夫人怕她受委屈就讓她單獨給撥了個院子。
沒想到她頭胎得子,也就更受老夫人和衛成文的重視,好在衛成文不糊塗,怕庶長子教養不好,將庶長子養在了她這。
衛萱和衛柏順差不多大,兩個孩子一起教養,平時都有奶娘倒也礙不着她的事,況且那時候她也想給萱姐搞好關係,以後出嫁了,也多點娘家的支撐。
所以,在公中她對待庶女庶子的份例和嫡子女們差不多,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夫人,這下您可不用擔心了,小小姐回來可是好懂事呢。”趙嬤嬤忙岔開話題,引開心情不好的傅氏。
提起自己的小女兒,想到乖乖巧巧的小人,傅氏微微地舒展了眉頭。
“是啊,之前家裏來信說鬧騰不肯回來,我心裏還打鼓這孩子回來和我生分了,畢竟這兩年沒在她身邊,她根本不記得家裏人樣子,沒想到回來抱着我大哭,哭的我心都碎了。這孩子也許惦記外祖家,又不肯說。還一直說想我,難為孩子了。”
“話可不能這樣說,打斷骨頭連着筋,母女連心呢,奴婢看這小小姐是真的親近您。”趙嬤嬤用玫瑰精油幫傅氏松着頭皮說道。
“恩,也是。這孩子自小就貼心。當年那麼小就知道護着我,從小就乖。”傅氏微微閉了眼,享受着夜來的安謐。
“嬤嬤,你覺得希然怎麼樣?”
“看着是個守規矩的,行事也大方,不錯的孩子。老祖宗教出來的哪有不好的。”
傅氏聽了忍不住微微笑起來,“嬤嬤,這要是老祖宗在旁邊可得又開心了。不過孩子確實不錯,先再看看。”
“不早了,您今天一天沒鬆弛,早點歇息吧。老爺今天歇在外院了。”
“好。“聲音漸低,屋裏熄了燈,吱吱悠悠的關門聲響起,一輪圓月高懸半空,一院皎潔。
因為白天的趕路,人小身子弱,衛謹回去被伺候洗漱完,早早便歇下了,自然不知這一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