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誰的天下
傳令軍士看着劉虞陰晴不定的臉，也皺起了眉頭。
“將軍，這是怎麼了？”他關心問道。
誰知道劉虞竟然抬起頭，額下的雙眼中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態。
說不出來那是認真還是謹慎，只能看到劉虞看着深邃的夜色，月光和火光落在他的身上，宛如一尊架着鐵板的鐵佣。
“下去吧，這裏沒有你什麼事。”劉虞搖着頭說道。
劉虞在政治上是自負的，以往他都會在自己的下屬面前把自己的判斷說出來，好顯擺顯擺，但是這一次他守口如瓶。
“等一下。”他叫住剛剛準備離開的軍士，說道：“傳令下去，三軍歇息，明日準備與呂布軍決戰。”
軍士愣了愣，他不知道這個命令他應該喜還是憂，他對着劉虞遲疑地行禮之後，匆匆離去。
劉虞看着他踢起來的灰，皺着眉頭，沉默不語。
……
曹丕一直坐在劉協給曹操新賜的宅邸中，他甚至是跟着劉協的使臣一起到府邸裏面提宅子的。
這個宅子比起之前那個被燒的要小上很多。
之前劉協身邊，曹操是他的唯一助力，現在曹操不是那個唯一了，甚至在劉協的眼睛裏面，荀彧還要比曹操來的重要的多。
“大人，那老奴就告退了。”隨行的太監對着曹丕行禮，說道。
曹丕微微點頭，抓着酒杯，看着太監的身影逐漸消失。
天色漸晚，他算着時間，知道現在父親等人應該在回來的路上。
大火里的預示他早已看到，他知道在那些被燒的無關的大臣中一定藏着什麼，於是他聽到夏侯惇說出香坊先生那件事之後，他沒有申請一同前往，而是說自己願意陪着家眷先到新宅。
他多準備了兩杯茶，因為他認為曹操會想辦法把那兩位夫人一起帶過來。
砰！
大門轟然關上。
曹丕有些不解，因為他在這扇大門聲音的背後聽到了很多憤怒。
明明已經抓到了人，為何要憤怒？
“孟德，你就說為什麼要放走他們？”夏侯惇在門口跟着曹操的步子，在曹操身後罵罵咧咧。
看起來，那扇門應該就是他給關上的。
曹操搖着頭，沒有回應。
“子桓，子健的信呢？”曹操走進新屋子的第一件事，看着幫自己完善了後路的曹丕，第一句話就是問曹植的信有沒有到。
曹丕愣了愣，他看着曹操，說道:“父親，子健的信，還沒有到，不過算上時日應該快了。”
曹操站在原地，看了看房梁，看了看桌椅，稍稍皺眉，好像他在分析，又好像是在對比，看不出來他的目的，只知道他什麼都沒有做。
荀彧也從後面跟上來了，他對着曹丕行了一禮。
原來是因為夏侯惇進來的時候摔門的力氣太大，把門梁給咯到了一下，剛剛荀彧在外面就是讓旁邊的下人把門給修繕一下。
曹操看見荀彧進來了，一揮袖，沒有再看任何東西，徑直轉身走入偏殿。
曹丕倒酒的手一怔。
酒是為了這幾位回來的人倒的但是曹操進來看遍了房屋，沒有看他，沒有看他的酒。
曹丕和曹植代表着曹操的冀州，兗州勢力，他問了曹植，卻也沒有問他。
他等着荀彧，目的多是為了議事，然而議事的人裏面還是沒有他。
“子桓，這些酒，我就不客氣啦。”夏侯惇走上來，端起一杯酒就慷慨下肚。
他看着曹丕，嘿嘿地笑着。
曹丕的眼睛裏面映着這位曹魏集團的大將，他乾笑着，沉默沒有說話。
夏侯惇是沒有那樣的細心的，看得到曹丕端着酒的手一直在顫抖。
“將軍，如果你只是為了給劉表一個人情，可以不這樣做。”荀彧走到偏房，看着曹操的臉，很認真地說道。
曹操看着荀彧，神色有些複雜。
然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
他來到荀彧面前，深深行下一禮。
“感謝文若當時幫我攔着那兩個僕人，不然這件事就難辦了。”曹操說道。
荀彧指着窗外，厲聲說道:“我才要感謝將軍這樣做，我去攔着那兩個僕人，然後看到了什麼。”
“文若看到了什麼？”曹操挑眉問道。
荀彧低着頭，說道:“那些顫抖的腳，我看到了他們顫抖的腳，那些人是強忍着自己的恐懼來幫劉莽藏人的，他們全都知道那兩個人就是劉莽的夫人，他們全都知道。”
曹操沉默片刻，他不想在這裏討論任何有關劉莽在姑臧城的地位問題。
“那文若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曹操皺眉問道。
荀彧看着曹操，沉默不語。
“我看到了劉琦，看到了司馬懿，這座姑臧城裏面還有一雙大手，捏着所有人的命運，劉莽的勢力從來都沒有退出過姑臧城，所以文若你如何能說我是為了與劉表交好呢？”
荀彧看着曹操，緩聲說道:“劉莽設計讓天下諸侯入姑臧城，這件事不假，但是現在天下諸侯走了大半，劉莽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就說明……”
“說明什麼？”
“說明這裏還是天子的天下。”荀彧說道。
曹操看着荀彧，眼神裏面像是看着那些酸腐書生時的厭惡與同情。
“文若啊，你如何才能知道這劉莽只是為了更大的野心呢？”曹操說道：“你沒有與他共事，你不知道他的能力，他對於我們太了解了，遠遠超過他對他自己的了解。”
荀彧看着曹操，繼續說道:“前不久在城中，一位不明身份的人士遇襲。”
“這說明了什麼呢？”曹操挑眉問道。
荀彧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陛下認為那個人就是劉莽，但是我不認為那是陛下的莽撞猜測。”
“劉莽在姑臧城尚有諸多限制，天下只要還有一個人沒有站在他那一邊……”荀彧說道。
“還有一個人在陛下的身邊，我們就要在天下的局勢之間向著獻帝那邊倒去？”曹操打斷荀彧，迫切問道。
荀彧一時語梗，他看着曹操，苦心說道:“將軍，那可是陛下啊。”
“陛下又如何？”曹操一拍桌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