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記名先生
滿場瞬間一靜。
就連秦楓，也忍不住遁聲望去。一愣，不是全場就我一個人坐着？這說話這位，怎麼也坐着？不對，人家是，個子矮。
一個小個身影，從人群里緩緩走出。此人面相成人，個子很矮，目測還不到一米五。再古代普遍個矮的環境裏，他也算極矮了。
只見矮小的他一步一步走到秦楓面前，肅容道：“你以客人身份自居，坐在此處獨自喝茶。我也不服你！但我不與他們為伍。我和你比，以後誰能為天下人，為百姓做更多！現今你的字典暫時領先！不過我更不願見你被奸妄，以歪理圍攻，你敢收下賭銀，我敢站在你身邊，與你一起正名！”言畢，矮個子再走幾步，站在秦楓身邊。
秦楓轉頭看着身邊這位，挺胸抬頭，仰視周圍學子。忍不住道：“多謝，請問如何與我正名？”
那人正色道：“不知道！你唱我隨！”
哦！秦楓點點頭：“士林書院，不愧是士林書院！”在大家都在針對秦楓，痛打落水狗時，能站出來說出自己不同的觀點，反對己方觀點，需要很大的勇氣！值得尊重！
敵人的炮火再猛，也可以義無反顧！但是來自內部的攻擊，就會自亂陣腳！
想想也是，秦楓確實因為賭銀，才搗鼓出字典。但是不是就因為此，就否定他的貢獻？甚至還披上貪財的污名？
反觀打賭輸了學子，自己沒本事搗鼓字典，反而能站在道德高處指責秦楓。這不就是閹黨一慣作風？那我們還口口聲聲打擊奸妄？打個屁啊！先打自己吧！
又有一人走出人群：“某不才，願與孫同學同在，與秦兄一起正名！”
秦楓又側頭問道：“你姓孫？”
“對，在下孫行策。學問不算最高，比不過前面兩名學長。所以只敢站在秦兄身邊，不敢擋在前面。”矮個子道。
“孫行者？”秦楓一臉愕然。
“孫行策，次額ce策。”
“哦！”秦楓點點頭。
是非自有公論，熱情衝動以後，就有人醒悟，是不對勁啊！還好自己剛才來不及搭話，現在還有機會重新選擇陣地！秦楓是客人？扯淡吧，那是現在，等會註冊完成，那就是學弟！都一個書院的，就不是敵我矛盾，是自家人觀點衝突！而且秦楓也是陸山長欽點嫡系學生！再說了，孫行策的觀點，才是正確的！不容辯駁的，得，棄暗投明吧！
又有一人站出來：“某支持孫同學！與秦兄一起正名！”
有些學子出於面子，不說話，直接轉到秦楓身後。越來越多的學子轉到秦楓身後。
本來嘛，這種要挾根本就拿不上枱面！陸山長和秦楓談及此事都是帶着玩笑口吻，說著假設的話，最後也是打算不了了之。用歪理可以私下威脅，堂而皇之正大光明去逼人，站在第三方立場看，也是不得人心。
讀書人最明白一個道理，說好聽就是，朝聞道夕死可矣，或者棄暗投明為時不晚。
很快，幾乎所有的學子都站秦楓這邊，對面就剩下慕容白、任道遠，還有煽風點火的那幾位學子，還有，謝子懷。
謝子懷比較無辜，他是打賭當事人，所以不好意思出來以賭金說話。論道理，他是想站在秦楓這邊，但是這幾位，至少面子上是幫他出頭！謝子懷沒得選擇。
留在那邊的幾位學子，一陣臉青紅白。這事兒被孫行策就像扯傷口一樣一把撕開，血淋淋的東西，實在無法辯駁。隨便你怎麼說，字典是不是好東西？既然好，秦楓就有大功！就像一加一等於二。
此時，認輸才是最好選擇，依然是君子風度。
這就是謝子懷的事了，是，你沒說話，但是別人是幫你說話，所以你是大頭目！
謝子懷往前一步：“秦兄，適才我等一時衝動，為義氣之爭，玷污了字典名義。字典是秦兄心血，也是諸位學子嘔心之作。我等實不該以賭金歪理否定秦兄功績。所幸有同學當頭棒喝，我等幡然醒悟。在此向秦兄賠個不是！”
其餘幾人也一起躬身行禮：“秦兄勿怪！恕罪則個。”
謝子懷又道：“秦兄放心，端午至此，差不多剛好三月。我謝子懷認賭服輸，不日，我等就將銀錢湊齊交付給秦兄。”
行！這賭銀就算是收了，你厲害！陸山長，這些學子硬逼，可不能怪我不領你的好意！
孫行策側頭看着秦楓：“秦兄，你不說幾句？”六號
秦楓苦笑一下，長身而起：”諸位，剛才這裏唇槍舌戰，硝煙瀰漫。秦某懵然發現，其實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啊？！“
從任道遠挑釁發問開始，秦楓確實一句話未說。莫名其妙就被圍攻，然後莫名其妙又大獲全勝，這算什麼事？
“無妨，等會兒就讓你說出，你想說的！“陸山長應聲走進學殿，身後還跟幾人。提督學正沈煜、南昌府同知陳遙、南昌縣知縣魏大有。
這三人秦楓都認識，見過。和知縣魏大有還打過交道，彼此通過師爺還有很多往來，屬於關係比較好的那種。另外兩人有些眼熟，應該是士林書院的先生。
滿殿學子躬身齊唱：“見過各位先生。”秦楓也跟着行禮。
陸山長等人走到主席台上，先生專座就坐，沖台下揮揮手：“都坐下吧！秦楓，你上來！來這裏就坐。”側頭一指，秦楓定睛一看，知縣魏大有身邊，雖然是末尾，那還是台上的先生席位啊！
先生席位，也不是不能坐。既然你叫我去那裏，秦楓就在滿殿學子驚訝的目光下，規規矩矩走上台，挨着魏大有坐下，還側頭對魏大有禮貌一笑。
學殿內所有人循位坐下，殿內不到百人，很寬鬆。殿外還圍着無數學子。窗外旁聽是書院特色，眼下你沒有資格進來學習。但書院就是學習之地，也不會阻止你在窗外旁聽！甚至，先生提問，室內學子答不出，外面旁聽的還可以舉手回答！答得好，先生還會特許你進來坐下！
陸山長環顧四周，室內室外，一片安靜。
陸山長緩緩道：“今日，士林書院特聘，民團指揮使秦楓，任士林書院記名先生！”
嘩---地一聲！說好的學子啊！怎麼一眨眼，老母雞變鴨？學生之間可以爭論，可以冷眼嘲諷，一次干不過，還有下次！但秦楓升級成先生，那還怎麼玩？
沒有功名的，像賈頌那樣的，可以調皮整蠱先生。先生不計較，那是因為無需計較，你連功名都沒有，不值得計較。
但秀才以上，或者能考上秀才的，敢對先生無禮。抱歉，那是忤逆！罵你打你是小事，剝奪你功名是正常，十惡不赦裏面，還有一條死罪，就是忤逆師長！看清楚，師在前，長在後。不過，這是為了說出來順口。祠堂裏面供牌位，中間最大的牌位上，寫着：天、地、君、親、師！逢年過節跪着叩頭的！
明白了，秀才級別跟老師作對，那沒得玩！不公平？行，給你個機會，讓你改！比如改成，學生可以與先生對打！
你會改嗎？你不會，因為你以後也是先生！而且，你的學生一定比你的先生還多！明白了？這也是，你以後擁有的權益！
眼下不滿的僅僅是秦楓一人，而且，人家也沒來招惹你們。說起來都是自己羨慕人家，由嫉生恨！
真改規矩了，搞不好以後被自己的學生打死。
所以，認命吧，和秦楓不玩了。湊足銀錢悄悄給秦先生送去，龍捲風也不敢亂颳了。誰敢敗壞先生名譽，惹來秦先生一句，先生有大錯，你替先生去死吧！這是很榮譽，可誰願意啊？！
陸山長一行人早就到學殿師長出入，專用門口了。剛到門口就聽到任道遠那一句挑釁。幾人在門外站了半響，聽了個完整。
本來邀請秦楓來書院挂名，是希望字典首創者變成書院學子，未來書院聲譽更旺。
再者，伺機引導秦楓，爭取拉進士林社。
正因為做此想，就不想秦楓與書院學子關係太僵。否則天天明爭暗鬥，破壞書院團結，那就得不償失了。士林社的基本要旨就是，團結一心，舍個人小利，圖國家大義！
陸山長才打算化解那場賭約，不了了之。甚至與秦楓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以賭金為誘創出字典反而有累名聲。
哪知今日方知，就算秦楓放棄，其他學子也不會放棄爭鬥，因為嫉妒！
也是，哪個年輕不輕狂？哪個年輕肯服人？陸山長自知也無法改變他們。
再說了，秦楓並沒在士林書院學習，以後能否中舉，能否進士及第。本質上與書院也沒關係。但是挂名學子，倘若不中，反而累了書院名聲。
所以，陸山長改主意了！
從學子，改成先生！先生學問自帶，書院不承擔教授責任！
也杜絕了一切不和諧的因素！也不用費心為這幫輕狂學子節約賭銀！既然你們誠心要給，那就給吧！秦楓真免了這一萬兩銀子，人情還要記在我頭上！
就憑字典首倡這一條，秦楓掛個書院先生之名，也掛得起！
原來，請他做先生才是萬全之策！至少，書院和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