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委屈

“別去見竇喻，也別見竇喻介紹給你的人”，段今似乎是怕林熱愛沒聽懂，又解釋道。

林熱愛聽到這話，鬼使神差的有些眼熱，竟像委屈的小孩得到了安慰。

“我開玩笑的，本來也沒打算見”，林熱愛嘟嘟囔囔的說。

嗯，段今低低的應了一聲，眼神里的陰鬱已經化開了，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

因為要拉住下車的林熱愛，段今的身子往副駕駛的方向偏移了很多，等林熱愛坐回去之後，兩人的之前的距離已經太近了，超越朋友間的安全距離。

林熱愛看着近在咫尺的段今，因為羞澀往後輕輕的躲了一下，但躲完之後，又怕段今誤會自己，又往前湊近了一下。

欲蓋彌彰說的就是自己了，林熱愛在心裏對自己說

然後就聽見段今的一聲輕笑。

“那我先下車了”，林熱愛被笑的臉熱，打算趕緊溜之大吉。

“嗯”，段今又嗯了一聲。

這次兩人依舊沒有動，保持着呼吸交纏的距離。

林熱愛不想走，段今看起來也不想讓她走，兩人都想做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做點什麼。

“怎麼不走”，段今不懷好意的問，呼吸撲在林熱愛的臉上。

林熱愛想要看段今，但從喉結到眼睛的過程中卻被嘴唇攔截住了。

“在等什麼”？段今接着問。

再等什麼呢？林熱愛看着對面微微翹起的嘴角，似乎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於是她便做了。

不同在夜店裏誤打誤撞的碰觸，這次林熱愛的目標是清晰的，動作是緩慢的，心跳是失速的，逃跑是迅捷的。

段今感受到嘴唇被軟軟的貼了一下，一點甜稍縱即逝，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罪魁禍首已經溜之大吉。

看着林熱愛慌慌張張逃跑的背影，段今像個18歲少年被吻后的反應一樣，摸了摸被碰觸的地方，嘴角失控。

愣是在車裏傻坐了半天，才慢慢的啟動車往家開去。

林熱愛回家之後在沙發上抓耳撓腮了很久，簡直想殺了剛才的自己，不知道是哪根腦子搭錯弦了，就這樣在不清不楚的情況下親了段今，以後還是要重點服務的客戶，這可一點都不像林熱愛的行事風格。

不談辦公室戀愛是林熱愛一直秉持的原則，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打破了。

林熱愛坐在沙發上思考了兩個小時，最後總結是自己一到段今面前就無法思考，可能是青春陰影，帶給她的壓迫力，所以她決定短時間內不理段今，認真的理一理自己的心情。

不過當天晚上，在段今給她發了晚安之後，還是忍不住回復了晚安。

竇喻在知道自己當天晚上給段今添了大堵，當晚就緊急給兄弟call一通，卻沒料到段今的語氣可以稱的上是溫潤如春雨，像是攤上了什麼好事。

雖然莫名其妙，但也樂得輕鬆，省的費心思解決了。

經過短暫的項目空白間隙，林熱愛又接到了新的項目需求，給一家叫翔成教育的公司做一個課程推廣方案，因為行業比較陌生，林熱愛需要從行業、公司開始了解，於是便全部心思扎了進去。

在兩次消息未回，一次會議缺席之後，段今明確的感受到林熱愛的迴避。

段今把這當做女孩子害羞后的反應，便也沒想把人逼得太緊，可是在一周后的會議再次沒見到人後，他不開心了。

“你們的項目負責人不是林經理嗎，怎麼次次會議不見人”，段總無情開口。

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粥粥作為替林熱愛來開會的替罪羔羊，不得不壯着膽子答道：“不好意思段總，今天熱愛姐有一個提案，交代我來參加一下會議，您方所有的問題我都會轉述給她的”。

段今聽得出粥粥的聲音已經在顫抖了，不想把脾氣發在一個小女孩的身上，強壓了一下心中不悅，“你們開吧”，便轉身出了會議室。

段今出了會議，便立刻撥通了罪魁禍首的手機，結果響了一聲便被掛掉了。

“很好，更憋氣了”。

粥粥沒有撒謊，今天林熱愛確實是去提案，因為是一家小公司的案子，一周左右的時間基本就出來了成型，甲方的老闆和時間有限的管理層算是老朋友，所以基本案子也定下來了，過去就是走個形式而已。

像這種友情案子，幾乎都避免不了吃飯環節，林熱愛作為主要參與人肯定避免不了要參加。

這種飯局林熱愛不喜歡，但往常也能忍受，但今天的飯局尤其讓她難以忍受。

翔成教育的老總，看起來已經有四十齣頭的樣子，一直以一種油膩的眼神大量着自己，甚至以各種理由動手動腳，雖然算不上性騷擾，但已經足夠令人不適了。

林熱愛幾次給自家老闆遞了求救的眼神之後，都被無視了。

當然，她想到了老闆才不會因為她一個小員工的感受而得罪所謂的甲方爸爸。

在油膩男更加猖狂的把手伸向自己的腿時，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林熱愛一把把他靠近的手甩到一邊，“李總，看起來您應該不小了，沒有50也該有40歲了吧，男女授受不親這點道理也該知道吧，如果你再對我動手動腳，我可以報警告你性騷擾”。

油膩男平常經常干這些腌臢事，很多人因為是甲方就忍了下來，但第一次碰到這麼硬的釘子，惱羞成怒，“誰碰你了，你是不是自我意識過剩了，以為自己有點姿色，是個男人就對你有意思，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是靠你那破案子就能賺到錢啊，不是你老闆和我的關係好，把我伺候的高興，會找你？我看你是真飄”。

林熱愛還是第一次被這樣辱罵，當下就張口打算回嘴。

這時，自家老闆開口了，“行了，熱愛你最近太累了，先回家休息吧”，又對油膩老闆說了幾句道歉的場面話。

雖然沒指望着老闆替自己說話，但林熱愛還是被氣的全身冰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拿起自己的包便起身出了餐廳。

撐到了沒什麼人的地方，才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淚，情緒說不上是什麼，只不過是覺得這幾年的職業生涯被人侮辱了。

電話這時也不適時的響起，是段今的電話。

林熱愛想起商鞅的案子，自己糟糕的表現但最後拿下的案子，以及後來兩人關係的轉變，心裏一點點的涼了下來。

林熱愛接起了電話，沒說話。

段今低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很直接的說：“終於敢接我的電話了”。

“沒”，林熱愛說，意思是沒躲你。

剛哭完鼻音很重，段今聽得很明顯，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再次直接的問：“哭了”？

林熱愛這次梗住了，承認的話無疑有種撒嬌的感覺，兩人的關係正處於一個尷尬期，再往前退推一步可能就再也沒有退回朋友的空間了，林熱愛當前還有點慫，於是選擇撒謊道：“看電影感動的”。

段今聽着對面汽車開過的嘈雜聲，便大概明白怎麼回事，便也沒強求隨便說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沒想到，林熱愛在回到小區，看見站在默默站在車邊上的段今，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你怎麼來了”，林熱愛看着慢慢走近的人呆愣愣的問道。

“不是在家看電影”。

段今這樣一說，便立刻知道自己拙劣的謊言被人識破了，而段今來到這兒的理由她也知道，但目前她想儘快搞明白一件事。

“段今，我想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

段今眼神定定的看着林熱愛，說了句好。

“你為什麼會選擇我們公司的方案，明明我們方案也沒有很完美”，林熱愛語速緩慢，越說聲音越小。

“是因為我嗎”？林熱愛問出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是因為方案好”，段今想都沒想的說，“雖然沒有那麼完美，但是我和sica討論后還是覺得你們公司的創意是最亮眼的”。

林熱愛的眼神一下的就亮了，像一朵被雨打蔫的花，又支棱了起來。

段今想了想又說，“要說和你的關係，可能你提案的失誤倒是減了一些分，又因為你頻繁缺席活動會，我打算換掉你這個項目負責人了”。

林熱愛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剛要起飛，就卡住了。

段今看林熱愛蔫了，心裏舒坦了很多，總規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那裏抓心撓肝。

但看林熱愛真頹了，又忍不住開口安慰道：“怎麼了，剛回來的時候像是一個霜打的茄子”？

林熱愛的心情已經從低谷出來了，也不想把自己在職場上的狼狽相給段今知道，只是含糊的說道：“沒什麼，就是工作上的事不太順利”。

眼神飄忽，沒有正眼看人一眼，很明顯是在撒謊。

段今也沒有拆穿她，“心情不好，我帶你去吃點好的”。

林熱愛今天在飯局一直被騷擾，也沒怎麼吃東西，但氣也氣飽了，雖然緩解了一點，但也沒什麼精神吃大餐，於是開口提議。

“有點累了，不如回我家歇會，我做點什麼吃吧”。

段今答應了下來，兩人便一起往林熱愛的家裏走回去。

北京的房價高的可怕，以李熱愛目前的薪資水平也剛剛脫離群租生活，自己租了一個小小的房子，有一間卧室和一個客廳，完全夠她一個人生活了。

“你在門口等兩分鐘”，林熱愛把人帶到門口，想起來自己扔在沙發的上的衣服和內衣，不得不啟動緊急清理計劃，火速把衣服扔進臟衣簍后，才把人領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