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十天……有點長吧,”晏臨委婉道，“你煉的這葯藥性太強，到現在也不能完全消解。”
四天了還沒能完全消解？
他煉的這到底是什麼葯,欲仙`欲死丸嗎？
聞朝有些惶恐地起了身,坐到他旁邊：“師尊腿已經完全不疼了嗎？”
“嗯。”
離斷的經脈已經在藥力作用下重新復原,連一直隱藏在他體內的那道滾燙的靈力,也一併跟着消失了。
晏臨想到這裏,忽然皺起了眉。
不對。
神火造成的傷勢確實是因丹藥而痊癒的,但那道靈力……似乎在傷勢癒合以後依然藏在他的經脈中,只不過一直沒有發作,讓他幾乎忽略了它的存在。
他又運轉靈力在體內探查了一遍，發現它確實不見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聞朝見他半天不說話,不禁有些疑惑：“怎麼了？”
晏臨抬頭看了他一眼,腦子裏冒出一個以前從未有過的想法——莫非是在他們雙修時消失的？那道靈力本來就屬於聞朝,因為雙修時緊密接觸,靈力又回到了它該去的地方？
如果真是這樣……就能解釋通了。
他的傷勢初次好轉,是在與聞朝第一次神交之後,而靈力徹底在他體內沉寂下來,則是在他渡天劫時給徒弟渡完靈氣以後。
他當時一直以為是境界突破壓制了那道靈力的翻湧,現在想來，似乎全然與那無關——每一次親密接觸都會讓傷勢好轉一些，第一次神交過後，他突然感覺自己的靈台變得清明,那道時刻灼燒着他的靈力也首次平息下去。
而天劫過後，他又與聞朝進行了數次神交以及靈力灌體,傷勢也徹底平穩,不再惡化了。
再然後就是現在。
丹藥讓他的經脈復原,隨之而來的催情效果促使他們雙修，又在雙修之中將靈力徹底拔除，現在他渾身輕鬆，恢復到了受傷之前的狀態。
甚至比那還要好。
晏臨抿住唇。
他重新看向聞朝，對他說出了自己猜測，聞朝聽完之後“啊”了一聲，微微睜大眼：“居然是這樣嗎？師尊恢復的條件是我必須被太陽？”
這不對吧？
這麼說，他真的讓這本書的劇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讓一本認真正經的小說染上了顏色，可具體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難道知道他在現代沒談過戀愛，沒有x生活？
就……離譜。
聞朝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自己不管過程怎樣，反正想要的結局是達到了，就是達到結局的過程實在有些艱辛，畢竟被一步到胃幾千次還是相當酸爽的。
他低頭瞄了一眼，覺得這樣的“神兵利器”實在是難以企及的高度，師尊說比傀儡差一點，還就確實……是只差那麼一點。
他現在想想還覺得疼，不由打了個哆嗦，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對了，風樞他……”
“我已經知道了，”晏臨道，“你小師叔給我傳了消息——你去把風樞叫來。”
聞朝點頭，轉身出了密室。
等他離開，晏臨拿起放在矮几上的那本“醒書”，看着裏面密密麻麻的字跡，一頁頁翻到最後，在無數個“他是你徒弟”的末尾，落下一句——
“徒弟又如何。”
隨即他合上眼，徐徐吐出一口氣，像是終於放下了某種背負已久的東西，心情也和身體一樣輕鬆起來。
他掌心凝出一縷寒氣，整本書在瞬間被凍結成冰，指尖輕輕一敲，便“啪”地一聲碎裂開來，化作無數細碎冰涼的粉末。
晏臨起了身，也離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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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朝把師弟叫去白鹿居，晏臨說要跟小徒弟單獨聊聊，把大徒弟打發去日月泉泡澡。
聞朝巴不得趕緊跑，他現在看到師尊就害怕，怕對方一言不合衝上來，一把給他撂倒，按住他就開始醬醬釀釀。
也沒人告訴他，師尊居然這麼生猛啊。
難道因為清心寡欲一千年，一旦破戒就會停不下來？早知如此，他絕不屢次三番在對方面前說那種話。
聞朝姿勢詭異地走向日月泉，脫去衣服下到水中，被熱水一泡，本就酸疼的肌肉更加酸疼起來，疼得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忙運轉靈力疏通經脈，這才覺得好些了。
明明渾身都疼，可皮膚表面居然一點痕迹也沒有，他若是跟別人哭訴他很疼，別人估計還不相信。
這魔體真是太討厭了。
聞朝整個人泡在溫泉里，泉水中充沛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身體，酸痛感迅速消退，沒過多一會兒，他就感覺渾身舒暢，疲憊感一掃而空。
因為實在太舒服，他泡着泡着就開始犯困，把腦袋枕在池邊，緩緩睡著了。
日月泉一片靜謐，濃郁的靈氣凝成實質，在空氣中形成水霧。
但很快，這靜謐被翅膀拍動聲打破了，一隻烏鴉落在青石上，青石表面的積雪被踩出一串鳥爪印。
“不準靠近吾的尊主，”漆黑的龍頭突然出現在烏鴉背後，兩隻血色龍瞳緊緊地盯住了它，“身為尊主引以為傲的坐騎，吾將隨時保護尊主的安全。”
烏鴉轉過身去，張嘴竟吐出玄境的聲音：“你在這裏……他最不安全。”
“胡說八道，”黑龍用比烏鴉還大的眼睛跟它對視，“吾與尊主相識已久，是生死之交，你不過是半路被尊主所救的鬼修，還沒有資格偷看尊主洗澡。”
“你不也在……這裏偷看？”烏鴉繼續吐着玄境的聲音，“而且我……不是來偷看，附近沒人，他睡著了，我不放心。”
“吾在這裏，你大可放心。”
“正因為你在，我更不放心。”
一龍一鳥對視片刻，誰看誰都不順眼，半晌玄境道：“你只是坐騎，我和他是……朋友。”
“尊主有許多朋友，坐騎卻只有吾一個，”黑龍毫不示弱，“稀者為貴，所以吾比你高貴。”
“你這是歪理。”
黑龍抬起爪子，似乎想趕走這隻多嘴的烏鴉，烏鴉輕輕一跳躲開他的攻擊：“不如我們……一起走。”
“要走你自己走。”黑龍扇動翅膀，狂風直接把烏鴉吹了出去，打着滾摔進了溫泉。
黑龍沒控制好力道，不僅扇飛了烏鴉，還扇落了一塊青石，青石砸在地面發出“咚”一聲悶響，瞬間把聞朝驚醒了。
聞朝慌忙睜眼，下意識招出神火：“誰？！”
烏鴉渾身羽毛都濕透了，正漂在離他不遠處的水面上，黑龍還保持着翅膀張開的動作，像幹壞事時被人當場抓住，直接僵在原地。
三人面面相覷，聞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很快推測出剛剛這裏發生過什麼，不由眉心一擰：“你們兩個，偷看我洗澡？”
“吾沒有，吾發現有人靠近，所以來保護尊主。”
“我不是，這條龍在……這裏，我怕他對你……圖謀不軌。”
這解釋簡直越描越黑，聞朝哪個也不相信，他冷冷地注視着一龍一鳥，涼颼颼道：“還沒看夠？”
烏鴉奮力撲扇翅膀，離開水面準備飛走，黑龍緩緩退後：“尊主醒了就好，吾這就走。”
而正在這時，突然一道劍氣遠遠飛來，裹挾着凜冽的寒氣，隔空打掉了烏鴉一根羽毛，又削掉了黑龍一小塊龍角，剛好把他兩隻角削對稱了。
烏鴉原地化成一縷黑色煙霧，迅速溜沒了影，黑龍慌忙轉身，只留下一個逃跑的背影。
不速之客全被趕走，日月泉又只屬於他們師徒了，聞朝剛放鬆下來，忽覺事情不對。
師尊把無關人等全趕走了，那現在這裏就他們兩個。
跟他獨處才是最危險的！
他瑟瑟發抖地轉過頭，就看到晏臨正站在溫泉邊上，這一次他沒有再扶着任何東西，一身白衣的劍修提着漆黑的劍，紮緊的衣帶掐出勁瘦的腰身，他單單是往那裏一站，便拔地而起一股冷冽而孤傲的氣勢。
離開了輪椅，他身上的孱弱之感也一掃而空，未束的黑髮披散肩頭，讓他整個人顯得隨意且放縱起來，像是剛剛飲酒縱歌、仗劍而回的劍仙，劍仙身騎白鹿，斬盡天下妖邪，不受任何世間之物拘束。
聞朝一時看得有些呆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師尊，原來當晏臨放下一切，擺脫了傷勢困擾，竟是這般恣意瀟洒的樣子。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聞朝薄唇微動，喚道：“師尊。”
“嗯，”晏臨收了掌中劍，垂眼看向他，“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聞朝還泡在水裏，並且打算再泡一會兒，“師尊和風樞談過了？”
“我勸了勸他，不知是否管用。風樞年紀太小，修行至今也不過十個年頭，他從未離開過扶雲派，走得最遠的一次就是進了太虛秘境，於他而言，這世上他未接觸過的事情太多了，修道途中所經歷的艱險，他也不過只品嘗一二，心性不如其他人成熟是難免的。”
聞朝點頭：“他現在在哪兒？”
“躲起來去哭了吧，”晏臨嘆氣道，“讓他哭出來也好，這段時間我們確實忽略了他，為師收他為徒，卻未能及時開導於他，是為師之過。”
聞朝垂下眼——果然還是不能徹底離開扶雲派，就算不考慮別人，小師弟也不能不管。
但一直不回魔界也不行，他須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正在思考，忽聽到入水聲，一抬頭，就見晏臨脫掉道袍，也進了溫泉。
……這好像是個能發生點什麼的地方，他正面對着願意跟他發生點什麼的人。
聞朝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地往後躲：“不……師尊，你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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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臨：？
聞朝：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