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聞朝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住處,還沒接近,就聽到一聲氣急敗壞的咆哮。

他昨晚偷偷在葯田裏下了個誘捕陣法,就等着那隻搗亂的靈獸自投羅網——仙草被風樞用復生之術復活之後,散發出的靈氣只增不減,如果偷吃的靈獸當真急需補充靈力,那它一定會再次光顧。

果然不出他所料。

破壞他葯田的罪魁禍首現在正被法陣困在半空中,嗷嗷亂叫,瘋狂掙扎,可任憑它怎麼掙扎也無法逃脫。

聞朝居高臨下地看着它,用師尊最常用的那一種冷漠口吻道:“抓到你了。”

黑色的小獸沖他呲牙咧嘴,儘力顯得自己很兇。

然而它動物的本能出賣了它——聞朝捏住它命運的後頸皮,單手將它提起,就看到原本兇巴巴的小獸逐漸收斂表情,縮起爪子,夾住尾巴,被迫乖巧成一團毛球,不動了。

這小東西長相酷似黑貓,卻比黑貓更短小精悍一點,雙眼是非常漂亮的金色,額頭頂着兩隻短短的角,身側竟還生着小巧的翅膀。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靈獸,將它提在手裏打量了好半天,那眼神好像在探尋“將這小東西的皮全扒下來能給師尊做多長的圍脖”。

聞朝這具身體到底是入了魔,縱然他本人是個小太陽,身上時不時逸散出來的魔氣卻像是時常活躍的太陽黑子,神秘而危險。

妖物鼻子很靈,小妖接觸到他的瞬間就聞到了他身上不同於尋常修仙者的氣息,並判斷是這就是那天晚上橫空出現並肆虐在整個扶雲峰的恐怖魔氣。

這讓小妖渾身一抖,好妖不吃眼前虧地把耳朵往後一背,發出一聲撒嬌似的:“喵……”

聞朝:“?”

他剛剛還在想,這貨會不會是原書中那隻“額生利角、背覆雙翼、尾長於身,身負窮奇血脈”的大妖,對方便給了他答案——不可能。

這角也不夠利,翅膀小得支撐不起它的體重,最重要的,它若真有窮奇那種凶獸的血脈,怎麼可能發出這樣諂媚的貓叫?

聞朝看它的眼神透出一絲嫌棄:“弄壞我的葯田,我是不是應該把你扔進丹爐里煉丹?”

小妖金色的眼瞳中透出不可思議——它都這麼低聲下氣了,居然還不放過它,這還是人嗎!

小妖怒從心頭起,當場翻臉,抬起爪子就往對方手上撓去。

聞朝眼疾手快地把它往空中一拋,換隻手繼續提溜,讓它短短的爪子落了空。

小妖憤怒咆哮:“嗷嗷(放開本大爺)!”

聞朝聽不懂獸語,不知道這小東西在喵喵叫個什麼,把它往懷裏一揉,用寬大的袖子將它遮蓋嚴實,轉身往白鹿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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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朝敲開師尊房門的時候,晏臨還坐在那裏沒有動。

事實上他都沒聽到有人敲門,他渾身像剛剛在雪水裏浸泡過,冷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修道至今已逾千載,從未像今天這般失態過。

聞朝敲門沒得到回應,還以為師尊睡著了,便自作主張地把門推開一條縫,探頭探腦地往裏瞧,卻看到晏臨渾身僵硬地坐在輪椅上,盯着地上摔碎的茶盞,一動也不動。

聞朝有些不好的預感,連忙鑽進屋來,輕聲喚道:“師尊?你怎麼了?杯子怎麼碎了?”

晏臨恍然回神,臉色較尋常更加蒼白,他強行控制住幾近顫抖的嗓音:“為師……沒事。”

聞朝收拾了茶杯的碎片,看到對方的兔毛護腕被茶水打濕了一點,很自然地握住對方的手,用火焰將上面的水漬蒸干。

誰料這過分親密的動作卻驚到了晏臨,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動作之大讓輪椅都被慣性往後帶了一點點。

聞朝愣在原地:“師……師尊?”

“……沒什麼。”短時間內二度失態的晏臨立刻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迅速平靜下來,輕咳道,“你……報名了妖界試煉,是嗎?”

“啊,”聞朝差點沒跟上這個話題跳躍,“是,師尊已經知道了嗎?”

晏臨垂着眼,視線甚至不敢與對方相接,他手指不安地搓着那柔軟的護腕:“風鳴……不想留在為師身邊嗎?”

“嗯?”聞朝覺得自己追不上師尊的思路了,“為什麼會這麼問?”

晏臨:“聽說你是第一個報名的,你就那麼迫不及待想去妖界……”

想從為師身邊逃離嗎?

他內心瘋狂的控制欲再次發作起來,讓他幾乎無法自制,連帶着身上的氣息都變得冰冷了些許。

很想問問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急不可耐地離開他,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那間密室,發現了他那些不能拿到明面上的小東西。

聞朝回答得十分自然:“對啊,銀枝玉葉草的生長周期就只有三個月,當夏天過去,草籽就會沉入地底,來年開春才再次被春風喚醒——扶雲峰的雪終年不化,但現在妖界那邊剛好是夏天,如果現在不去,就要再等上一年了。”

他這回答彷彿當頭一棒,把晏臨敲蒙在了原地,臉上浮現出少有的茫然:“銀枝玉葉草……是什麼?”

“師尊不知道嗎?”聞朝也傻了,“是為師尊治療腿傷的葯,就生長在這次的目的地,三妖窟。”

在原著中,明明是師尊自己去三妖窟採的葯,還順手降伏了一隻妖回來,替代死去的鎮派靈獸,怎麼現在……師尊竟不知道這藥草的存在?

他穿書帶來的蝴蝶效應,已經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了嗎?

晏臨皺眉:“為師……並沒有聽說過。”

“唔,”聞朝撓了撓自己的臉,“師尊不愛吃我煉的藥丸,那我只好快點去把藥草采來,早點將師尊體內那股我的靈力化解掉,讓經脈復原,師尊就不用再疼了。”

得到了出乎意料答案的晏臨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他眼前莫名變得有些模糊,聞朝的聲音也像被扭曲拉遠了似的,有一種微妙的不真切感。

聞朝繼續道:“師尊是擔心我嗎?雖然師伯也說三妖窟很危險,可有小師叔在,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晏臨迅速定了定神,幾乎是機械地附和道:“嗯,對,有你小師叔在……你不要愣頭愣腦地往前沖,保護好自己的安全,青梧不會讓你們受傷的。”

聞朝用力點頭,隨即不知為什麼臉紅起來,心虛地撓了撓鬢角:“那個……師尊,昨天我整理書架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了屋子裏有……有一間密室,然後我還不小心打開機關進去了。”

晏臨剛要放下來的心突然停住,不上不下地懸在了半空。

聞朝沒留意到他的神色變化,繼續道:“希望師尊能……原諒我私闖密室的行為,我當時太好奇了……”

晏臨嗓音喑啞:“你……在密室里……看到什麼了?”

“看到好多仙籍!”聞朝眼睛亮了起來,“弟子能不能不要臉地……跟師尊討一本?風樞師弟想要木系仙籍,我本來想去找小師叔要,但是想想,師尊這裏應該也有吧?”

晏臨不着痕迹地鬆了口氣,感覺自己胸腔里那顆心臟從未像今天這般活潑過,他幾乎有些體力透支:“自然,你師叔那裏都是拓本,扶雲派所有仙籍,都在掌門手裏保存着,我密室里放的僅僅是部分而已。”

他說著將輪椅停在書架前,打開通往密室的門:“你隨我來。”

密室里沒有光亮,聞朝自覺充當了火把,便見晏臨抬手一點,從書架上飛下兩本書:“一本給你,一本給你師弟,但為師所修行的功法與風樞相去甚多,有些地方無法指點他,若他看了書有所疑惑,可以去找青梧解答,就說是為師命令的,他不許拒絕。”

聞朝接了仙籍:“多謝師尊。”

晏臨抬頭看他,見他的臉映在火光下,鮮紅的魔紋也像是跳躍的火焰,讓人視線移上去,便不想再挪開。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他徒弟的心比燃燒的火焰還要乾淨,根本不可能想到平日冷如冰霜的師尊內心有多少陰暗滋生,他就算再怎麼暗示,也不能讓對方往那方面聯想。

他竟想把這朵滾燙的火焰,將這顆高懸天空的太陽摘下來,關在暗無天日的密室里,只為自己一個人照亮。

聞朝得到了仙籍,有點樂得找不着北,當場就把他來找師尊的目的忘了,他風風火火地跑去把仙籍交給風樞,沒看到晏臨始終盯着自己的背影,那眼神是難以形容的複雜。

晏臨坐在窗前,輕輕伸手,窗外的冷氣凝結成雪花,一片一片飄落在他的指尖。

從天上落下來的雪,是最髒的。

會沾滿無數細小的灰塵。

可它們落滿地面,又變得無比潔白,看起來是純凈無瑕的。

晏臨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些雪花,內心竟前所未有的迷茫起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心裏那份對徒弟的“愛護”,轉變成了“愛”與“佔有”?

正當他沉浸於剖析自己內心時,已經離開的聞朝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他抱着一隻黑漆漆的小妖:“對了師尊,差點忘了,這個傢伙昨天弄壞了我的葯田,它是誰養的靈獸嗎?”

小妖被他在袖子裏裹了一路,差點被活活悶死,此刻正蔫頭耷腦地癱軟在聞朝懷裏。

一人一妖忽然對上視線,小妖那雙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起來,它直勾勾地看着晏臨,整隻妖驟然緊繃,發出一聲極不友善的低吼,渾身毛都炸了起來。

晏臨微微眯起眼,幾乎有了拔劍的衝動。

他的徒弟……果然還是不能沒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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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頻聊天的倆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腦迴路對上啊,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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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尊后我成了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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