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蓋房
令牌不過半個手掌大,背面花紋繁複,正面一個篆體令字。
上方打了個孔,用墨綠色的絡子繫着,中間串着一顆顏色青翠光澤水潤的珠子。
大約這夥人身上最值錢的就是這枚令牌了。
徐燕舟緩緩搖頭,他並不認得。
他常年在外,沒有機會見這東西,況且,這令牌應是某家族的私物,不會輕易讓旁人看見。
徐幼薇仔細看着令牌背面的花紋,腦海中劃過幾個破碎的畫面,“我倒覺得有兩分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顧妙道:“想不起來就別想了,這東西留着興許還惹禍上身。”
顧妙想把上面的花紋拓下來,再找機會把金牌融了,起碼比看着強。
這群人沒陳海有錢,顧妙在領頭的那個搜出一百兩銀票十兩碎銀,剩下四個加起來才三十兩銀子,一百四十兩,還不夠買根人蔘。
顧妙道:“把刀收起來,人埋了吧,埋遠點,別讓人發現。”
回去的路上,盧氏道:“阿妙,咱們是不是該把房子蓋起來了?”
眼看着天越來越冷,茅草屋不頂寒。
興許還熬不到冬天,趕上個下雨天,屋頂就得漏雨。
他們總不能一直住在茅草屋裏。
顧妙點點頭,“是該蓋房子,娘,我去問問村子裏的人,蓋房子要多少錢。”
顧妙也不知道蓋房是什麼行情,要是在盛京,一件大院子起碼要好幾千兩銀子,在這兒花不上,也得要十幾兩銀子吧。
顧妙倒是想直接蓋個青磚瓦房,可是現在要小心行事,再者她也沒那麼多銀子,徐燕舟的葯快吃完了。
她還有金線換的二十五兩銀子,要是實在缺錢,就去賣鹽。
下午,顧妙提了只兔子去村長家。
對於抓只野雞都要四五個人一起的村民來說,一隻野兔,可貴重多了。
尤其還是活的兔子,能養起來,生小兔子,兔子一窩可能生好多隻呢。
村長長得凶,但目光實誠憨厚,“顧姑娘,你有事說就行了,不必拿這麼貴重的東西。”
顧妙開門見山,“我想趁着天氣好,蓋幾間房子,還得勞煩村長幫忙找幾個人,我夫君一隻病着,木頭石塊這些東西都得勞煩村裏的人,這隻兔子就當是一點小心意,您不必客氣。”
蓋房子能支出的銀子總共就十幾兩,顧妙還得精打細算,“蓋房子當然是越快越好,工錢,木頭石塊,都得算清楚,不能讓你們吃虧。”
村長道:“石塊能從山上運,花不了多少錢,山上還有以前曬的房梁木,也能給你們用,這樣,顧姑娘你先回去,蓋房子的事我再找人商量商量。”
顧妙:“那多謝您了。”
村裡人住在半山腰,靠種植打獵為生,基本不出去,說起來不一定有戶籍地契。
但這些人能在危難時刻收留她們,顧妙一輩子都記着這份恩情。
次日,村長登門,“木頭事先曬好的,一根木頭給二百文錢,蓋房子的幫工,一人一天二十文,砍石塊運石塊的活累些,一天三十文工錢。村裡十六個成年男人,顧姑娘你看要多少人?”
房子當然是越快蓋完越好,顧妙道:“現在也秋收了,大家沒別的事就都過來幫忙,我們中午管頓飯,十個人蓋房,六個人磨石塊運石塊,您看這樣行嗎?”
顧妙打算蓋三間正房兩間偏房,趙廣明乾坤兩個男人,不好一直跟他們住一塊。
村長略一思索:“行,我這就回去和他們說。”
他們隱居山裡,自給自足,能賺錢的機會不多。
哪怕還沒蓋上房子,盧氏已經有了笑顏,這房子意義非凡,是他們來雲城之後的家。
是真真正正的房子,是一個家,不是只供遮風避雨的處所。
盧氏已經忍不住想在屋裏面放什麼東西了。
被子要快點做,上面的繡花可得抓點緊,搬進新房子阿妙和燕舟就能蓋厚厚實實的新被子了。
村裡要是有人會木工,得打幾個柜子,還有吃飯的桌子凳子,什麼都得準備着。
盧氏低着頭繡花,眼睛裏流露出滿足。
雖然這兒的條件比不上將軍府,但已經很好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以後她多做點綉活,也能賺些銀子呢。
紅色的被鋪在床上,乾乾淨淨看着就喜慶。
茅草屋裏光線暗,顧妙道:“娘,你們別做綉活了,廢眼睛。”
盧氏抬起頭笑了笑:“就快好了,等天黑了就不做了。”
別的都可以放一放,這床喜被無論如何都得做出來。
顧妙只以為盧氏喜歡,根本沒想這床被子是盧氏給她和徐燕舟做的,家裏沒被子,蓋着的還是從盛京帶回來的薄薄的行李。
家裏還是太窮了。
顧妙回屋把家當翻出來,總共一百六十五兩銀子,一塊金牌,給徐燕舟抓藥怎麼都要留一百五十兩出來,她還不知道雲城有沒有人蔘賣。
剩下的十五兩留作蓋房用。
徐燕舟看在眼裏,他開口道:“阿妙,銀子留着吧,我身體已經好多了,不用吃藥了。”
顧妙正在心裏算賬呢,聞言瞥了徐燕舟一眼,“若不是你不好出門,我打算帶你去雲城看大夫的。”
葯怎麼能斷。
顧妙現在一日能有三滴靈泉,兩滴餵給了徐燕舟,人好不好單看臉色就能看出來。
他們兩兄妹站在一塊,徐幼薇臉色都比徐燕舟的好看。
徐燕舟道:“那單喝葯,人蔘不用買了。”
葯里人蔘占的大頭,光喝葯,也花不了多少錢。
顧妙還打算葯貴的話單買人蔘呢,她去山上打山雞,燉人蔘雞湯,總能給徐燕舟養回來。
顧妙:“徐燕舟,只有身體養好了,才能想做什麼做什麼。”
徐燕舟一陣沉默。
顧妙翹起嘴角,“所以說啊,聽我的就行了……你傷口還好嗎?”
徐燕舟搖搖頭,“沒事。”
顧妙嗯了一聲,不再多問。
徐燕舟眨了眨眼睛,卷翹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其實,有一點疼。”
那麼深的傷口怎麼可能不疼,只是平時徐燕舟不說罷了。
顧妙嚇了一跳,“怎麼又疼了呀,讓我看看。”
徐燕舟坐在床邊,解開繃帶的時候眉毛不適地皺起,顧妙看的揪心,“你笨手笨腳的,還是我來吧。”
徐燕舟坐着任顧妙施為,等繃帶解開,顧妙仔細看了看,傷口既沒裂開,也沒出血。
但徐燕舟一個從來不喊疼的人都喊疼了,肯定疼的特別厲害。
顧妙小心地吹了吹,“還是重新上點葯,我去拿葯。”
徐燕舟看着顧妙找來葯和繃帶,小心翼翼地往他傷口那裏塗,眼中的擔憂和關心一眼就能望到,不由笑了笑。
顧妙抬起頭,“傷口那麼疼還笑得出來!”
徐燕舟抿緊唇,不再笑了,他道:“其實也不是很疼。”
徐燕舟一定是強忍着。
顧妙看的難受,又給吹了吹,“這樣還疼嗎?”
徐燕舟覺得自己真是壞透了,他嗓子有點干,“……不疼了。”
顧妙多吹了幾口,等把傷口包好,顧妙去廚房裏沖了一碗蜂蜜水,還放上兩滴靈泉。
“徐燕舟,你快把這個喝了。”
在顧妙看來這已經是世上最甜的東西了,徐燕舟喝了肯定不難受了。
徐燕舟知道顧妙喜歡甜的,蜂蜜也是好不容易採回來的,“你喝吧,我不喜甜食。”
顧妙想喝可以再去泡呀,兩罐蜂蜜呢,但加了靈泉的就這一份,“讓你喝你就喝,手能抬起來嗎?”
徐燕舟沒說話。
反正喂徐燕舟也不是第一次了,顧妙把碗口遞到徐燕舟嘴邊,“小心點別被嗆到。”
徐燕舟就這樣把蜂蜜水全喝完。
蜂蜜水真的甜到人心坎里,一層一層地裹在心口。
徐燕舟問:“你要做什麼,我能幫忙嗎?”
顧妙算是知道了,徐燕舟這個人閑不住,“我做飯,你來燒火吧。”
徐燕舟點點頭,“嗯,我幫你。”
五隻兔子送出去一隻,剩下四隻擠在籠子裏,胖嘟嘟的身子豎起來的耳朵,顧妙捨不得吃。
還得拿菜葉子好好伺候着。
沒別的肉,顧妙想用雞蛋炒醬,做一次雜醬面。
顧妙先用蔥瓣熬出香噴噴的蔥油,然後打上七個雞蛋。
金黃的蛋液灑在鍋里,撞在蔥油上,香味一下就飄出來了。
再挖一點點棕褐色的醬,倒上半碗清水,再灑上細鹽,慢慢熬,哪怕裏面一丁點肉都沒有,也很濃香誘人。
顧妙眼睛微亮,聞了聞,“好香呀!等把面煮好就能吃了。”
面不是那麼白,但有小麥香,煮出來的麵條帶着點黃,吃起來也更加筋道。
徐幼薇已經聞着香味出來了,若是以前,她一頓只吃一小碗,“嫂子,我要一大碗,滿滿的一大碗!”
一碗面,一勺醬。
醬汁牢牢的纏着麵條,上面還有細細的雞蛋碎,咬進嘴裏咸香十足。
顧妙吃的最香,沒有肉,雞蛋也能當葷菜吃。
可顧妙還是想念肉的味道,她想吃紅燒肉,燉羊肉,只有有錢才能吃到肉。
顧妙開口道:“娘,我明天去趟雲城。”
她要去買葯賣鹽,順便看看雲城現在什麼樣。
到底還有沒有人拿着畫像尋人。
※※※※※※※※※※※※※※※※※※※※
顧妙:還敢來,打斷腿
啦啦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適時喊疼,適時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