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穫》雜誌社的見習編輯
戈文同林一銘告別,然後賊一樣的下了火車。他轉身離開要出站的人群,逆着鐵軌走去,撿了個沒人的地方,呆了一會兒功夫,遠遠退幾步,然後快速跑向圍牆,到牆根雙手抓着牆頭一拉,就穩穩的坐在了牆上。
哼哼,幸虧哥們還曾經練過!戈文正得意的空間,啪啪的拍掌聲響起,嚇了他一跳,往下一看,居然是林一銘。
此刻林一銘見戈文看他,一邊伸出大拇指,一邊疑惑的問道:“怎麼不走大門呢?”
戈文跳下牆來,一邊用手拍身上的土,一邊埋怨道:“沒聽過人嚇人嚇死人?你想嚇死我啊!”
“我見牆頭上突然冒出一個人,身手了的。又看是你,才鼓掌的。”林一銘笑呵呵的說著,並沒有一點驚倒人的覺悟,然後問道,“你是不是會功夫?就是電影《少林寺》裏的那種?”
戈文沒好氣的說道:“不會。有票的話,誰會翻牆頭呢,你以為那麼高的牆頭好翻啊。”
“呃……你沒票?”林一銘愕然。一路上一起安穩的坐在那兒和他談笑風生的傢伙居然逃票,真讓人意外。
“要不是身無分文,我也不會逃票啊。現在到了SH恐怕還得流落街頭……”說到這,戈文有點頭痛。自己沒有戶口本,可千萬不要被人民警察叔叔當做到處流竄的小**給流遣送回原籍。不過真要遣送的話,自己又該被送到哪兒呢。
聽到戈文說可能要流落街頭,林一銘心中突然一動,雖然自己是個大學生,可是為了編輯部的工作,當初在學校外租了一間兩室一廳的屋子。只是自己一個人用不了那麼大的地方,正打算要找一個室友來分攤房租。
要不就讓戈文住進去?
想着火車上戈文面對孕婦表現出來的鎮定以及和自己一樣對文學的愛好,林一銘張口說道:“要不你先住到我那兒?我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正打算找個室友來分攤房租。你要是沒錢的話,可以先欠着,等有錢了……”
戈文一聽林一銘的建議,高興的把雙手伸出來抓住他的膀子,一邊搖晃一邊連聲說道:“那太感謝你了,等我賺到錢,房費一定還你。”對他來說,這真活脫脫的應了一句老話——天無絕人之處,車道山前必有路。
“好了好了,你不要晃了,我頭暈。”林一銘被戈文搖晃的有些難受。
“呀,抱歉。”見到自己的冒失,戈文一邊放開林一銘,一邊詢問到,“咱們住在哪兒?”
林一銘一邊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一邊苦笑着說道:“我家離復旦大學不遠。”
“復旦大學?”戈文有點驚訝的看着林一銘。
“對,我是復旦大學的學生。”
“你不是說你是編輯嗎?”
“上學時間外,在編輯部工作。”林一銘一說起自己的編輯身份就變得有些得意洋洋起來。《收穫》編輯部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就可以進去的。可惜,他的這番表情對絲毫不了解《收穫》雜誌社的戈文來說無異於對牛彈琴。
“好了,好了,快回家吧,我都快餓死鳥。”戈文拉起林一銘就走,絲毫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的跡象。
“鳥?什麼意思?”被戈文拉着走的林一銘很納悶。
“就是了的意思,一不小心把我家鄉的話兜出來了,甭見怪。”戈文突然想到83年怎麼會有這樣用詞兒的。二十一世紀,網絡讓漢語新生出無數特定意義的詞彙,經常上網的人都了解其中的含義,可是在這裏除了他自己恐怕在沒有一個人知道了。
“你真逗,”林一銘和戈文並肩走在馬路上,說道:“看你這打扮怎麼會像是流落街頭的人呢。別的不說,光你火車上拿出的煙和打火機也不是隨便就能買的到的。對了,那個打火機很漂亮很精緻啊,小時候我見我爺爺曾經有一個,據說是抗美援朝時在一個美國軍官身上收繳的。”
戈文一愣,然後就一臉苦笑,誰讓自己是穿越者呢。見林一銘似乎對自己的打火機很感興趣的樣子,便將那個zippo打火機拿出來,耍了幾個花樣,然後丟給林一銘,“送你了。”
林一銘手忙腳亂的接過戈文拋來的打火機。先前在火車上只是一瞥,沒有看清楚,現在細心的研究,才發現這個打火機做工精緻根本不是自己爺爺那個可以媲美的。只見靈巧的長方形的外殼,蓋面與機身間以鉸鏈連接,在火芯周圍有專為放風設計的帶孔防風牆。打火機的底部有着一連竄的字符,外表像是鏤刻一般,刻着一副山峰的模樣,陽光下閃現出一道道柔和的淡灰色。
這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林一銘嘆了口氣,又要遞給了戈文。
戈文一直注意林一銘的表情,知道他很喜歡這打火機。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不喜歡?”
“不要。這太貴重了。再說我們才剛認識。”
戈文大笑說道:“現在認識就不是認識了嗎。我想和你交個朋友,這個打火機就作見面禮吧。”
林一銘認真的道,“這怎麼行,交朋友當然可以,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決不能收。”
“要不你管我半個月的伙食就當是報酬,怎樣?反正我現在也沒錢,說來還是我佔便宜哩。”戈文試探着說道。
林一銘想了想戈文的建議,搖頭道:“不行。半個月的伙食抵不過這個打火機的價錢。你要是沒錢的話,我可以先借給你。打火機我不能要。”
真是個善良的主。戈文心中有些生氣的想到,沒見過這麼不愛佔便宜的。
於是倆人一邊走一邊聊天,過了半個多小時便到了復旦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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