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約早飯

對於吳漢超的疑問，許安陽並沒有過多的解釋。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回到杭州來要見的，到底是什麼人。

但他敏銳的第六感能察覺到，一定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一件很重要的事。

和那位領導的會面被安排在明天上午，所以對於今天的會談，許安陽反倒是比較放鬆。

因為對他來說，和支付寶的合作是不需要太多思考的，這是未來的趨勢。

當然，支付寶的團隊並不這麼想，因為在2010年，網絡支付還在艱難的摸索當中。

他們這次來點我網進行洽談，主要談的是公司商務結算的事。

之前點我網和支付寶對接的是私人客戶的在線支付業務，其實支付寶最早開發出來是用於對公結算的。

但對公業務明顯比對私複雜很多，而且銀行的信譽和體系擺在那兒，所以在對公這一塊業務開展很艱難。

後來淘寶發展起來，支付寶從淘寶中剝離出來，決定從對私結算業務開始切入，才逐漸做大的。

不過，阿里從來沒有忘記B2B是自己的老本行，“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也是創始人常掛在嘴邊的箴言。

許安陽自己是做銀行的，能明白金融人這方面的心理。

畢竟，在10年的樣子，對私屬於“蚊子肉”，老百姓的存款、貸款，總量很大，但太分散，而且大多數都在大銀行沉澱着，也就賺個利差錢。

對公業務才是真正的核心業務，資金量大、集中，業務種類繁多，相關的業務收費標準和減免政策，可以訂一本小冊子。

許安陽到現在還記得那本厚厚的冊子，是他做對公業務時的噩夢，你不知道這個公司在哪項業務的哪個收費政策上執行了哪一年哪一款哪一個利率基準的收費政策，要一點點去查，非常的麻煩，一旦弄錯了，大客戶是要找你麻煩的。

而這些標準、政策的背後，都意味着巨大的業務量和豐厚的中間利潤。

支付寶當然也想做這一塊的業務，只不過進展的不是很順利，一般的公司都不願意將嚴謹的對公業務交給這麼一個網絡平台。

而且，如果對家不支持，我用了你的結算系統，又有什麼用呢？

要等到支付寶真正開始全面普及，影響力越來越大以後，他們的對公業務才逐步做了起來。

許安陽希望通過早點合作這個契機，加深兩家之間的合作聯繫，也好方便他以後挖人啊……

當然，雖然已經做好了合作的準備，許安陽也不可能一上來就答應對方的條件。

既然是對方上門來求合作的，他當然要稍微拿捏一下對方，在條件上多給出一些要求才是。

所以，上午的洽談沒有太多的進展，許安陽沒有否定，也沒有同意，而是一直天南海北的闊談。

到了中午休息，吳漢超做東請支付寶團隊的人吃工作餐。

“不好意思啊，我們小公司剛起步，中午的招待比較簡陋，還請見諒。”

許安陽看在眼裏沒有說什麼，心想老吳確實是技術男的風格，難怪徐林義說分公司對營銷不夠重視。

如果換成一個以營銷為先的公司，就算自己是甲方，對方過來洽談還是會好吃好喝好招待的。

當然了，互聯網公司在2010年的氛圍還是比較樸素的，支付寶方面一向又注重“廉潔”，吃工作餐也沒什麼問題。

許安陽跟着一起吃工作餐，這份餐點是小唐通過點我網的訂餐網頁下單送過來的。

她把工作餐送過來時，多看了一眼許安陽，許安陽也沖她笑了笑，弄得唐微竹有些浮想聯翩。

一整個上午，唐微竹都沒心思好好工作，腦海中總是想起許安陽。

原來這個人是公司的大老闆，傳說中剛剛20出頭，就已經身價上億的創業青年。

沒想到竟然和他偶遇，而且當做應聘的新同事聊了那麼多，簡直就像偶像劇裏面的情節。

按照電視裏故事情節的發展，兩人之間應該會開始一段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

像許安陽這樣的年輕霸道總裁，會愛上她這個普通卻善良的姑娘……

雖然理智告訴唐微竹這是很難發生的，但天性的單純和初涉職場的她，還是無法遏制這樣的念頭不斷冒出來。

許安陽禮貌性的微笑，更是讓她的胡思亂想達到了一個頂峰。

而對許安陽來說，他甚至有些想不起來這個女孩叫什麼名字了，只記得姓唐。

中午吃過飯以後，到了下午進行二輪的洽談，許安陽的態度突然有了轉變。

“我覺得這個項目…可以好好考慮考慮，畢竟線上支付是未來嘛，你說對不對老吳？”

吳漢超點點頭，其實他也不太明白許安陽到底什麼意思，反正聽他的就是了。

這段時間吳漢超也是被風投的人折騰的夠嗆，中午工作餐，晚上就是花天酒地，KTV、夜總會，還不是為了投資的事么。

吳漢超也很掙扎，畢竟人在這種萬人捧的狀態下，是很容易迷失的。

尤其是那個成辰……實話實說，吳漢超還是很欣賞她的。

有能力，有氣質，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曖昧讓人很是心動。

吳漢超和秦時竹分手好長一段時間了，之前的那種傷痛感也減輕了很多。

雖然偶爾還是會探聽一下秦時竹的消息，但心裏的波動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強了。

馬上九月份開學，她就要去北京上學，進入新的環境，認識新的人。

而吳漢超呢？他比秦時竹更早一步開始了新的階段，不知道她在得知吳漢超的消息時，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不過許安陽一來，吳漢超就有一種大腦被掏空的感覺，還是聽他的吧。

而且上午許安陽在辦公室里說的話，明顯有些警告的意味，吳漢超還是能聽出來的。

吳漢超本人的性格是比較偏軟的，耳根子也軟，容易被別人的意見所影響。

早先速遞客想收購點我網，就是對吳漢超下的手，他差點就把手裏的股份給賣了。

還好許安陽出手阻止了他，他也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陷，所以有時候乾脆就聽許安陽的吧。

許安陽態度的突然大轉變讓支付寶團隊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好像找到了突破口。

因為公司業務這一塊，真的很難做很難做，能做成一個，他們都覺得要燒高香了。

所以，到了下午，談判進展就非常順利了。

雙方達成了合作意向，點我網的一些對公賬務往來將通過支付寶進行結算。

當然，前提是對手公司也用支付寶對公的系統——目前為止，主要就是支付寶自己了。

雙方初步達成意向後，草擬了一份備忘錄，準備下周正式簽約。

等到支付寶團隊的人走後，吳漢超在辦公室里問起許安陽，“上午還推三阻四的，怎麼下午就突然答應了？”

許安陽笑道：“你有沒有買過股票？”

吳漢超點點頭，“試過，不過虧的差不多了……小錢，玩玩就算了。”

許安陽道：“你看，有一隻股票，你10塊錢拿在手裏，莊家想讓你在7塊錢虧本割肉賣出來，剛跌到7塊你賣不賣？你肯定不賣嘛。壓盤跌到5塊你賣不賣？你更不會賣了，都虧一半了，很多人乾脆就不看盤當股東了。之後跌到4塊、3塊，還是不賣。這股就爛在手裏了。突然有一天回調了，漲到了7塊，震蕩，你虧怕了，跌怕了，乾脆一咬牙，7塊錢賣了！”

吳漢超笑了，道：“你這心理把握的可真准，我還真就這樣割過肉，最後眼看着這股一飛衝天……哎，你說支付寶以後，也會一飛衝天嗎？”

許安陽道：“在線支付是趨勢，支付寶已經在天上飛了，不過有一天他會飛到宇宙去。當然，飛上去，就會落下來，這是自然規律，任何人都無法擺脫的。對了，待會兒下班以後，公司的高管們留下來開個短會吧，大家彙報一下最近的工作情況，我也了解了解公司的運作。”

吳漢超點頭，通過企業郵箱將通知下發了下去。

……

郝嘉芸呆在酒店房間中，整整一天時間都沒有出來。

她的內心是很忐忑的，雖然許安陽讓她一個人出來玩玩，可她完全沒有心情。

躺在賓館的床上，她時不時摸摸自己的肚子，明知道什麼都摸不出來，卻就是控制不住。

作為醫學生，對於生理方面的知識她是很懂的，知道懷孕沒有那麼容易。

有些人要生孩子，要提前半年進行準備，然後算好時間，耕地播種，折騰好久才會有反應。

不過也有那種擦槍走火，就一下子結果的。

要不然，國內那麼多婦科醫院的廣告，都給誰看了？

“還有一段時間來大姨媽，那時候應該到美國了吧，買個東西測一下…”

這一切，她暫時都不準備告訴許安陽，想着一個人承擔下來。

如果有了孩子，她就生下來，如果沒有…那就是天意，也沒有辦法。

絕大多數時候，郝嘉芸都是個理性堅定的人，可她一旦動了情，決定做一些瘋狂的事，那就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此刻她品嘗着一種孤獨的味道，她心裏有了一個秘密，無法和最愛的人訴說。

她要自己承擔下來，這是她對許安陽情感的證明。

雖然很幼稚，但很純潔、真摯。

許安陽如果知道，肯定會想辦法阻止她的這種瘋狂。

但是他料想不到的，他也不是神，什麼都能掌控在手中。

呆了一天時間，天色漸漸暗了。

郝嘉芸中午在外面吃了碗麵條，晚上沒胃口，就沒吃。

她知道，就算懷了也不可能有反應的，這完全就是心理作用。

不知道許安陽幾點下班呢？今天過來出差，肯定有應酬的吧。

估計又要等他到很晚，不過她願意等，願意為許安陽留一盞燈。

手機響了，一看是許安陽打來的，連忙接通。

“喂，今晚是不是要應酬吃飯呀？”

“本來是有的，但我推了，馬上到酒店，我們一起去逛杭州的夜市，好不好啊？”

“好！那我穿衣服化妝，我還沒吃晚飯呢。”

“嗯，我知道你沒吃晚飯，那我先掛了啊。”

掛掉電話后，許安陽的手機又響了，此時他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本來今晚是肯定有應酬的，但許安陽想着既然郝嘉芸來了，自己還是多陪陪她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許安陽今晚不想喝酒，因為明天的會面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看了看手機，是吳漢超的號碼。

“喂，晚上我真不吃飯去了，我有朋友過來了……反正杭州地方你是老大，你出面就行了。”

“哎呀…你這個人，我是老大，我說話也沒你頂用啊！那…對了，軟銀這邊一直想見你，和你約飯呢，本來今天晚上都說好了……”

吳漢超已經答應成辰，不管怎麼樣，今天晚上讓許安陽和她見個面，吃個飯，聊一聊投資合作的事情。

結果許安陽這傢伙竟然高掛免戰牌，他平時不是這樣的，他一向很看重社交應酬，不會不給任何人面子。

“什麼說好了，是你和她說好了吧？我告訴你啊，別胳膊肘往外拐。”

“吃個飯，怎麼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行了行了，不就吃個飯么，我今晚上真沒空。這樣吧，明天。”

“明天晚飯？還是午飯？”

“明天中午我就準備回去了，約早飯吧。八點鐘，公司樓下見。”

“這…哪有約早飯的！”

“愛吃不吃啊，就這樣，我掛了，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