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給你一顆糖,又給你一把刀
不一會兒,沈諾文端着一碗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上來了。
許憶梵心裏的怨氣一下子就煙消雲散。
吃面她就愛吃西紅柿雞蛋面,尤其是沈諾文做的,遠遠地就可以聞到沁人心脾的香氣。
沈諾文把麵條端到她面前,半蹲着,挑了幾根喂到她嘴裏。
許憶梵呲溜一下吸進去,鼓着腮幫子津津有味地咀嚼,她在心裏數着,直到數到第20下,才戀戀不捨地咽下去。
“要是你以後破產了,就開家麵館養我吧。”許憶梵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嘴唇,沖沈諾文豎起大拇指。
“好,我負責辛苦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沈諾文繼續往她嘴裏喂着麵條,寵溺地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尖。
“那……那多沒意思,跟個花瓶一樣。”許憶梵輕嗤。
“我倒是有個好的想法。”
“什麼?”
“相夫教子。”
許憶梵愣了愣,撇開腦袋不看他,說:“想得倒是美……”
“你現在也可以考慮考慮。”
沈諾文端着面挪了幾步,讓自己可以正對着她,好脾氣地給她挑面。
“算了,相夫教子的事情現在我可做不好,往後再說吧。”她搖搖頭,吃了一口面。
沈諾文只笑笑,沒再多說。
吃完面,沈諾文讓周媽上來端走碗筷,關上房門。
他繞到許憶梵身後,從背後圈住她的脖子,把下巴枕在她的頭頂,輕輕廝磨。
今晚的天空很乾凈,抬眼就可以看見滿天密密麻麻的小星星,落在鏡子似的夜空上,像珍珠瑪瑙,閃閃發光。
不知道為什麼,許憶梵想起大一那年,沈諾文大三,陸清野比沈諾文還大一歲,甘萌萌和陸清野同屆同系同班,那時候她倆已經快畢業了。
有一天許憶梵從線報,沒錯,為了能時刻得知沈諾文的一舉一動,她可是斥巨資買通了沈諾文身邊幾乎所有的相關人士。
她從線報那裏得知陸清溪他們班要組織戶外露營,可以攜帶親眷家屬。於是她絞盡了腦汁想出一個辦法。
她想到陸清溪班上有一個書獃子,長得膘肥體壯,痴書如命。這樣的人往往最好搞定。
於是某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許憶梵拖着一個裝滿了書的20寸行李箱,半路攔截了從圖書館往宿舍走的書獃子。
她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扔,說:“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你們班的戶外露營,你,帶着我去。”
行李箱摔在地上發出咚一聲悶響,盪起了地上的灰塵。
書獃子哪見過這種架勢,當時就傻了眼,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今天你答應,這箱書我就送給你。你不答應,我就用它砸死你。”許憶梵雙手叉腰,抬着下巴,抑揚頓挫地說,說得好像跟真的似的。
氣勢不能輸。許憶梵想。
“答……答……答應。”
後來許憶梵蹭着書獃子女朋友的身份如願以償參加了那次戶外露營。
沈諾文和陸清溪那一整天都形影不離,許憶梵心裏很不爽,一個人跑開了去散心,在山裏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後來沈諾文找到縮在一棵樹后抱頭痛哭的她,將她牽了回去。
她始終不明白沈諾文是怎麼找到她的,但是她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沈諾文的手心很暖,那天晚上的天空跟今天一樣乾淨,也是漫天密密麻麻的星星。
她還記得快回到人群的時候,沈諾文甩開她的手,說:“那個書獃子不適合你。”
沈諾文總是這樣,當你墜入深淵的時候給你一顆糖,當你樂在雲端的時候又給你一把刀。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呆了一會兒,沈諾文的手機鈴聲響了,好像有什麼急事,走得匆忙。許憶梵腿隱隱作痛,索性就躺在躺椅上睡了一晚。
------
沈諾文風塵僕僕地趕到三林苑,偌大的別墅里好幾個穿着大白褂的醫生來來回回,樓上的卧室里不斷傳來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而後很快又歸於平靜。
傅醫生將才用過的注射器扔進垃圾桶,摘下手套放在一邊,從樓上走下來,正看見沈諾文推門而入。
“她怎麼樣了?”沈諾文問。
“剛才不穩定,注射了一些鎮定劑,現在睡過去了。”傅醫生往樓上看了一眼,又轉過來說。
“嗯,辛苦了。”沈諾文向他點了點頭。
“你不上去看看?”
“不了。”
“傅予懷今天生日,我還是得回去一趟。”
傅予懷是傅醫生的兒子,今年還在讀大四,學習成績非常好。
“讓劉越送你。”
沈諾文朝劉助理揮揮手,劉助理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踱步到傅醫生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傅醫生拍拍沈諾文的肩膀,往別墅外走去。
沈諾文又招呼走了剩下的幾個醫生,讓傭人關了燈,才坐到沙發上,他盯着漆黑的電視屏幕看了一宿。
他看到屏幕里的自己,身上全是蜘蛛網狀的鞭痕,血從他的頭頂往下,一直冒,一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