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怕死,更怕忍辱偷生!
正道第三大派天元劍宗山mén口,萬千道華光異彩在閃爍,將夜晚的世界給照的燈火通明。
細細看,那千萬道光芒卻是一個個翱翔天際的人,或御劍,或騰雲,將整座山mén給圍的水泄不通。
而與漫天異彩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堂堂天元劍宗山mén上那層微弱的在不斷搖曳的淡白sè光澤,山mén下,則是站着數千名天元劍宗弟子。
身着統一的道袍,手持着利劍,天元劍宗弟子卻是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模樣,一些人身上的道袍更是上沾染着暗紅的鮮血,慘白的臉sè透lù出死亡的sè澤。
毫無疑問,這裏,正在經歷着一場血戰。
......
“呼!呼!”一名道童喘着氣在有些崎嶇的山道上奔跑着,一步三晃,若不是遠處不斷亮起的光芒時不時的照亮山腰,估計隨時都有可能摔個嘴啃泥。
轟!猛地一聲巨響從遠處傳來,地面更是一陣輕微的搖晃。
咚!“哎呦!”腳一拐,道童卻是直接摔在了地上,嘴裏頓時痛苦的哼哼了起來。
不過才méng哼幾聲,道童又慌luàn的爬了起來,也不待在泥路上站穩,道童便已經róu着左手繼續朝山坡跑去了。
“周師兄!周師兄!”片刻之後,道童終於到達了一處在黑夜裏若隱若現的茅草屋前,人還未走進,卻已經迫切的喊了起來,黑暗中,聲音有些凄厲。
沒有回答,遠處是又一陣轟隆隆作響,同時更是伴隨着更加劇烈的搖晃。
咔!手猛的一推,籬笆mén直接被推飛,道童卻顧不了掉到地上的籬笆mén,三步並作兩步的朝着那十幾米外的茅草屋快步走去。
咚咚咚!極為用力的敲mén聲,還好這一次是木mén,否則說不定也步了前面籬笆mén的後塵。
依舊沒有半點的回聲,更沒有人開mén,如果不是窗沿處lù出來的那一點兒燈光的話,道童甚至要覺得裏面的人已經死了。
臉sè一急,道童卻不再敲mén,轉而丹田運氣,隨後直接一掌狠狠的拍在了mén上。
嘭!木質的房mén哪裏禁得住這麼一擊,隨着道童的掌力,木mén的應聲而倒,最終還是與那苦命的籬笆mén共赴黃泉。
而木mén倒地則捲起了地上的些許塵土,紛紛揚揚的煙塵之中lù出了有些古樸的光澤。
定眼看去,這揚起的灰塵后是一張矮桌,矮桌上點着一盞昏黃的油燈,油燈下卻是一名正低着頭的男子,此時男子竟然還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一卷古書。
油燈書卷一書生,再加上紛飛的塵沙所帶起的mí離,卻是在一瞬間讓這名急匆匆而來的道童愣住了。
不過這個發獃卻只持續了一xiǎo會,回過神來的道童卻一臉氣憤的沖了過來,猛地一伸手,啪!直接奪過了男子還在細細品讀古書。
“嗯?”錯愕疑huò的聲音,眼睛順着書本,腦袋不自覺的抬起,這名至始至終都沉澱在書的世界裏的男子的真容卻終於展現在燈下。
平淡無奇,任何一個看見了這名男子真容的人都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反映,從眉máo到眼睛再到嘴巴,這名剛剛還如痴如醉的沉mí在書中的男子看起來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唯一出彩的也是那對眼睛,略帶深邃。
“喲,xiǎo墩子來了,”伴隨着笑聲,直到現在才意識到有人破mén進屋的男子笑着說道。
“我說周師哥啊!你怎麼還有心情在這閑讀書呢!那魔mén的人可就要殺進來了!”被喚作xiǎo墩子的道童卻是一臉的怒氣沖沖,隨手看了一眼手中的書本,然後更加無奈的說道:“又是《道德經》!你看這些書有什麼用啊?人家道mén高手不是早說了這些書只是給新入mén的弟子作為參考看的,你難道還能從這書里看出個毀天滅地的神功啊?”
“當然不能,”臉上依舊帶着笑容,男子卻終於站起身,隨手拿回了《道德經》然後說道:“不過道mén注重修身養xìng,你們只看重修身,而我修不了身,只好修心了。”
“什麼修身修心的!現在誰還管這些啊!”神sè卻更加氣惱,xiǎo墩子直接一拉男子的衣袖,抬腳就朝mén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急切的說道:“咱們天元劍宗現在都要大難臨頭了!我們也趕緊跑吧!”
“大難臨頭?xiǎo墩子你何出此言啊?”男子卻是一頭霧水的問道,似乎真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轟!又一次轟鳴的響聲,所帶起的搖晃更是直接將木屋內的矮桌掀翻,油燈也打翻在了木桌上,呼的一下,整張木桌竟是直接燒了起來,同時更是將一箱擺放在桌邊的古籍給點燃了。
“我的道書!”扶着土牆,男子卻是苦笑着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古迹。
“別管了,”明明身體比男子看起來瘦弱的多的xiǎo墩子卻是直接將男子一拽,隨後直接蹦出了已經身首異處的木mén外。
“斯!”接着遠處再一次亮起的光芒,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土地卻又忽然苦着臉嘆道:“我的yào草啊!”
剛剛的一次震動讓男子苦心栽培的百餘株草yào直接付之一炬。
轟隆隆!帶着詭異sè澤的光芒才剛剛亮過,地面卻再一次劇烈的搖晃了起來,伴隨着遠處的聲響,這一次的聲勢卻是要比之前來的劇烈太多了。
轟隆隆!天崩地裂一般,伴隨着越來越猛烈的搖晃,男子和道童面前一畝三分的yào地竟然開始一寸寸的裂開塌陷,片刻之間,這些已經東倒西歪的草yào徹底屍骨無存了。
而塌陷的裂縫從這處山腰一直延伸到了山腳,吞沒着一路所有的障礙。
“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啊?”而這時,男子卻終於朝xiǎo墩子問道。
“還能什麼事情,”有些畏懼的看着這開天闢地一般的恐怖力量,xiǎo墩子卻是苦着臉道:“咱們天元劍宗被攻擊了唄。”
“敢打天元劍宗?”男子卻是驚訝的說道:“開玩笑吧,天元劍宗可是正道第三mén啊,哪路不開眼的傢伙敢來找死?”
“魔盟!”扭過頭,已經再次邁出步伐的xiǎo墩子翻了個白眼道:“按前面師兄傳回來的話,這一次好像魔盟七宗全殺來了!估計再有半個時辰,咱們的守山大陣也要被破了!”
“所以咱們趕緊逃命吧,”這一句才是xiǎo墩子說的話的重點。
“魔盟七宗居然來偷襲天元劍宗了?”面lù驚訝之sè,男子卻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是的!是的!所以我這不是第一時間來找你了,咱們現在就從後山密道走,估計還逃的出去,”踩着更加崎嶇的泥路,xiǎo墩子急切的說道。
抬腳跨過已經倒塌的籬笆牆,在黑暗中面前分辨了一下左右,道童便打算離開這片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煉獄的土地。
“凡我天元劍宗弟子聽令!”就在男子和道童準備離開的時候,天際間卻是忽然響起一陣蒼老虛弱的聲音,“我乃天元劍宗宗主秦雲!”
“宗主!”xiǎo墩子頓時一驚,慌忙看向了左右。
“所有弟子速來我清虛主殿!共拒外敵!”灌注了渾厚靈力的聲音響徹了天元宗屬地上下。
這是天元劍宗宗主在聚集最後一bō反抗的力量,卻已經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轉頭,不復剛剛聽見宗主聲音時的慌luàn表情,xiǎo墩子卻是抬腳便繼續朝着另一個山頭走去,嘴裏則是對男子道:“周師兄,我們走吧。”
顯然,不算笨的xiǎo墩子沒打算響應宗mén的號召,跳進火坑裏。
這聽起來也許很可恥,但實際上卻很現實。
雖然天元劍宗貴為正道第三宗mén,但像xiǎo墩子這種低賤的如下人一般的道童卻對其沒有半點的歸屬感。
有道是樹倒猢猻散,面對並沒有什麼情感的宗mén,如xiǎo墩子這般的弟子也多半都已經在第一時間逃跑了,畢竟xiǎo命如果沒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而且以他們這些人的修為,去和不去又有什麼區別?
不過,在xiǎo墩子邁出了四五步后卻是忽然停下了,接着轉頭,一臉疑huò看着竟然依舊站在原地的男子,“我說周家哥哥,這危急存亡的時候!你怎麼還發獃呢?快走啊!”xiǎo墩子大聲喊道。
轟隆隆!遠處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光華明滅之間卻是將健步前行的男子深思中的臉龐應得更加深沉。
“xiǎo墩子,你先走吧,”忽然,男子的聲音卻現在xiǎo墩子的耳邊響起。
“什麼!”猛地一聲喊聲,甚至壓過了遠方一聲不算大的轟鳴聲,瞪大了眼珠子,xiǎo墩子一臉不敢相信的吼道:“周師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笑了笑,略帶一絲出塵的氣質,揮袖之間男子卻是一副洒脫的說道:“我要去清虛主殿!”
“你燒糊塗了吧!”一急,xiǎo墩子罵道:“現在可是有超過十萬的魔盟高手在圍攻我們山mén!等山mén大陣一破!魔mén修士必然直撲正殿,你這不是去羊入虎口嗎?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你要認清楚現實!周哥兒!”不給男子說話的機會,xiǎo墩子卻是指着男子的鼻子說道:“現在的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萬中無一的天靈根天才了!更不是當年的道mén新生代第一劍修!就憑你這麼一個全身經脈盡斷,甚至連鍊氣期第一層無法突破的修士去了能有什麼用!”
語氣極為傷人,甚至有些殘忍,但卻是xiǎo墩子真心不願意看男子一時衝動而白白送死。
搖頭,臉上依舊帶着篤定的神情,男子卻是微笑着讓xiǎo墩子將話說完后才接口道:“確實,我現在這麼一個廢人的身份確實已經不能夠為宗mén抗擊外敵起到什麼作用。”
“但是,棄宗mén於不顧,苟且偷生的逃跑,這又可是我周某人的脾氣?”嘴角忽然微微上挑,身上原本青燈黃卷的書卷氣息猛地一褪,接着男子卻是大手一揮,傲睨一世的朗聲道:“當年我一人一劍便敢殺進魔盟老巢,今夜又有何懼!”
沉默,苦笑,看着片刻之間便已經堅定了意志的男子,xiǎo墩子卻是盡最後一分努力的說道:“周師兄,我勸你不要衝動為好,當年的一次衝動就讓你成了廢人,這一次說不定連命都會丟了,你還是跟我跑吧!”
“抱歉了,xiǎo墩子,”一抱拳,轉身,不再多言,說完男子卻居然真的直接朝着山下跑去。
“會死的啊!”看着一瞬間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的男子,xiǎo墩子幾步向前,用力的吼道:“難道你真連死都不怕?”
“怕,”幽幽的聲音傳回來。
“但不去,我周清會生不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