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太子(9)

女扮男裝太子(9)

宮裏藏不住秘密,主要是陸戈並不打算藏。

在沈止展露出自己非凡的力氣之後,她望了眼天色,如今烈日西移,正是訓練的好時候。

陸戈略一思忖,便開口:“將他拉起來,送去校場。”

侍衛立馬就來拖在地上的小奴隸,他們看這媚上的小傢伙不順眼很久了,動作稍微有點粗魯。

沈止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被拎起來之後就開始拚命掙扎。

他被鉗制住,雙手使不動力氣,便用力蹬腿,不虧是天生神力,一個侍從差點沒有被他一腳給蹬飛出去。

侍衛這次終於逮住機會,將陸戈護在身後,拉響了警戒:“保護太子!”

他們的太子體弱,要是像皮糙肉厚的侍衛那樣被踹上一腳,那還了得。

可落地的沈止並沒有做什麼傷害陸戈的事情,他只呆愣愣的看了她一會,然後伸出兩條白生生的胳膊,稚嫩的小奶音還帶着哭腔,聽起來委屈極了:“疼。”

果然,小孩雪白的皮子上兩個清晰的指印。

宮人立馬跪下告罪:“奴才絕對沒有用多大的力氣。”

明明要經受各種磨難,反派卻有一身特別嬌弱的皮子。沈止怕疼,卻又總是很疼,百般折磨之下,就成了扭曲的性子。

倒是被沈止蹬到的侍衛,把褲腿撩起來一看,上面偌大一塊青紫,看起來格外猙獰可怖。

陸戈輕嘆一口氣:“罷了,你們兩個退下去歇息,司書,你在前面引路,帶他走。”

司書是伺候太子的宮女,白皮膚,鵝蛋臉,杏仁眼,紅嘴唇,是個標標準準的美人胚子,妝容總是素凈淡雅,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她平日裏待人溫柔,辦事也很妥帖,是東宮的二等宮女。

“沈小郎君,隨我過來吧。”

沈止入宮之後,他的奴籍便被陸戈消了,只一張賣身契還壓在箱底,但陸戈尚未告知於他。

小奴隸喊起來不夠動聽,宮裏這些人便用沈止的名字直呼他,但司書就不一樣,她每次都會很親切的喚沈止為沈小郎君,雖比不得十一同沈止親近,卻是除了陸戈、十一之外,沈止最能聽得進話的人。

在司書開口之後,沈止果然安分許多,他跟着司書往外頭走,走一步,三回頭,似乎是在觀察陸戈會不會改變主意。

一直快走出偏殿大門的時候,沈止突然像離弦的箭躥了回去,然後緊緊的抓住了自己平常住的那個籠子。

籠門是開着的,但沈止並沒有鑽進去。

他擔心鑽進籠子裏會被連籠子一起搬走,思考一秒之後便嗖的一聲,一躍而上,直接站在了近一兩米的籠子上,無比警惕的看着下方。

“我不要跟你走,我不要去校場!”

入宮這十餘日,沈止從來沒有離開過東宮,在他七歲之前,他的世界就是沈府那一方荒蕪的小院子,在七歲之後,他的世界就是沈府還有狗洞之外一圈的世界。

在街頭住,雖然他阿娘死了,奶嬤嬤也死了,但那個小院子在沈止眼裏,一直是他的家。

但是在被賣掉之後,他的家沒有了,被陸戈帶走之後,東宮就是他的新家,誰都別想把他帶走。

司書沒想到沈止會突然這麼不配合,不過是件小事,她竟然在殿下面前搞砸了,這張白凈的臉蛋都有些漲紅,又羞惱又氣。

她仰着頭在下面溫言誘哄:“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嗎,外頭很好玩的。”

沈止咬了咬嘴唇,然後猛地搖搖頭:“我都看遍了,外頭沒有什麼好玩的。”

他其實很好動,但是這東宮裏的侍衛都配着刀,沒有經過主人准許,他根本出不去。

剛來的幾日,他蜷縮成一團,除了陸戈和十一,對着誰都像是只刺蝟,旁人一靠近,他便豎起一身刺,兇悍十足。

到三四日的時候,陸戈把沈止活動範圍放開了些,准許他在東宮走動,只是不能去庫房或者是重要場所。

東宮很大,沈止要是在地上打滾,滾上三天三夜也滾不玩。

這幾日他走基本上把太子寢殿周圍的地形都摸了個遍,絕對沒有什麼地方叫校場的。

更關鍵的是,他在宮裏看其他人處置犯了錯的下人,都是掙扎哭喊個不停,由着穿着侍衛衣裳的男人架走。

犯了錯+侍衛衣裳+陌生的地方=送走,等於不要他了。

小奴隸腦海里列了個等式,心中生出被拋棄的惶恐,他拽着自己住的籠子不肯撒手,一雙綠眼睛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太子,聲音凄惶似幼獸,像是在控訴負心漢:“你剛剛說了不丟掉我的!”

一旁年長些的宮人不厭其煩的糾正:“要敬語,要喚太子為殿下。”

陸戈看了眼那純金打造的籠子,上方拇指粗細的金柱,硬生生的被小奴隸拽的扭曲變了形。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手段都用到她身上來了,陸戈微微蹙起眉來,聲音帶了兩分冷酷。

“把人拽下來。”

籠子本身是固定在搭着的小檯子上,但是拆起來也不難。

小奴隸從籠子上跳下來,跑得飛快,改抱住了離他最近的紅漆柱子。

殿內撐着天花板的樑柱,要是拆了,天花板也塌了。

這柱子加塌掉一塊的天花板,修起來都可以買一百個沈止了,為趕他下來拆掉絕對划不來。

他胳膊短,根本沒有辦法環抱這麼粗的柱子,小孩便嗖嗖爬上去,爬的比之前在籠子上還高,身形之靈活,堪比從小在叢林生活的猴子。

陸戈問他:“你下不下來。”

她的聲音似淬了冰雪,像冬日裏的風,直接扎到小奴隸臉上。

他的眼睛也被冰刀子扎得生疼:“你騙人,我不下來!誰都不不要想拉我走!”

小奴隸眼睛紅通通的,脾氣倔強的不得了。

陸戈覺得腦袋裏有什麼突突作響,某根弦在拉到極點之後,崩然斷裂。

太子耐心耗盡,她甩袖便走。

沈止見她背影,慌忙跳下來,直接到陸戈跟前,試圖拽住她的衣袖。

“我可以少吃點,以後會聽話,不要被送走。”

這孩子的動作太快,就像是一個影子,原本出手想要護住太子的侍衛都遲來一步。

陸戈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衣袖,問他:“我方才對你說了什麼?”

沈止的記性並不壞:“你說要把我送到校場。”

陸戈沒好氣說:“那話是對你說的嗎?”

沈止的眼睛更圓了一些,他回想起之前的場景,老老實實的回答說:“不是。”

那是對侍從說的,可是他又不是聾子,也能聽得見。

對了,他在問陸戈說要趕他走的時候,陸戈說,他不曾說過。

沈止隱約察覺到什麼,他又歡喜,又心慌,歡喜的是不會被送走,心慌的是怕觸怒了太子,這次真的要離開。

小孩仰着頭,脖子:“可是你也說不會趕我走。”

“十一。”

被突然點到名的少年猛的站直。

“奴在!”

“告訴他,校場是什麼?”

“是!”

十一不知道該為沈止犯的錯擔心,還是為自己有點用欣喜。

“校場是習武的時候,殿下是想要送你去學武。”

他畢竟是官宦人家出身,儘管自己不受重視,解釋起這些來問題倒不大。

窮文富武,窮人家想供出一個讀書人難,想學武同樣不容易。

跟着獵戶打獵射箭那都不叫學武,富貴人家請個有本事的教習就不知道要多少錢。

十一把名詞細細掰碎了解釋一遍,沈止這便懂了。

那地方不是睡人的地,太子並沒有丟掉他的意思,他方才就是在胡鬧,是對太子的無端指責。

作為一個被太子救助,被太子撫養的人,他不僅不感恩,還敢隨意指責太子的作為,這是忘恩負義,是恃寵而驕。

當著太子的面,十一有些話沒敢說的太明白:除了臉蛋沒有其他本事的人是沒有資格恃寵而驕的。

太子作為正統的繼承人,又是如此才華橫溢,仙人之姿,無需振臂一呼,便有無數有識之士願意投入太子門下。

他一直戰戰兢兢,就是為了展示自己對太子有用。可沈止呢,他除了有張臉蛋,什麼都沒有。

不,現在沈止還有神力。

可如今是盛世,天下太平,空有一身神力又有何用呢?

沈止若是以為這樣,自己便從此無憂,那實在是太愚蠢,太天真可笑。

他今年十四歲了,便是以前教導的不好,在宮裏待了半個月也該懂事了。

狗崽子的眼睛裏迅速蓄滿了淚水,晶瑩剔透的眼淚珠子要落不落的樣子。

“對不起。”

是他冤枉太子了,居然還做出那麼潑皮無賴的事情。

別看沈止平日裏不太受規矩,可其實宮裏的嬤嬤們講的話他都聽進去了。

瘋子不一定都能做反派,至少得是個足夠聰明的瘋子。

陸戈沒有搭理他,只吩咐平日裏教他強身健體的教習下點力氣。

她向來是極為能夠冷下心腸的,若不是看重沈止天賦,哪能對他如此縱容。

做錯了不罰,看這狗崽子的樣子,遲早上房揭瓦。

陸戈道:“今日便不去校場了,明日孤會和教習商談,你領他過去,宮裏的規矩給他細細講清楚明白了,今日的事情,孤不希望日後發生同樣的事。”

次日早晨,沈止不僅被撤了喜歡的點心,只能吃些抵飽但口味不好的粗糧,他睡覺的籠子還被擱置到了偏殿,不能見太子一眼。

陸戈有心要讓沈止吃個教訓,一連冷落了他幾日。

等到第七日的時候,她去了校場。

如今烈日炎炎,便是到了傍晚時分,地表的溫度也高得驚人,穿着薄薄的布靴踩上去,只覺滾滾熱浪翻湧而來。

陸戈看向在那裏蹲馬步的狗崽子,原本外表看着像只雪白的薩摩耶,這會小孩卻成了阿拉斯加,烏漆嘛黑的。

說起來是誇張了些,但沈止原本雪白的膚色的確是變黑了不少。居高臨下的仔細看的話,和衣服里有非常明顯的黑白分界線。

“殿下。”

被敲打了幾日,沈止多少知道了分寸。可是看到太子的時候,他又萬分想念。

小孩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放出籠子的小鳥一樣,立馬要衝着陸戈奔過來。

“給我蹲好!”

伴隨着一聲暴喝,一把尺子恰到好處的出現,直直打在了他的膝蓋上,沈止膝蓋一軟,差點沒倒在地上。

好在這幾日都練出了條件反射,他重新站直站穩,然後又繼續往前沖。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奔向太子的步伐,就算是令他畏懼的戒尺也不行。

“殿下殿下!”

沈止走一步被敲一下,眼看着沈止的膝蓋都要被敲腫,還是陸戈出聲制止:“行了,今兒個便暫時練到這裏。”

原太子教習,如今的小奴隸教習,申晨面無表情的收回戒尺:“是。”

沒了阻礙物,沈止一路沖了過來,就是走起來有點一瘸一拐的。

到陸戈跟前大概一步之遙的時候,小孩停了下來,他的呼吸急促,三分是因為激烈運動,更多的卻是緊張。

看到這張做夢都會夢見的臉,沈止咽了口口水,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沈止的眼睛倒映着太子的容顏,這雙綠寶石般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像是怕眼睛一閉一睜,太子就和那些采蜜的蝴蝶一樣拍拍翅膀飛走了。

男孩的手放在身側,不自覺的揪着被汗水打濕的衣服:“殿下,你不生我的氣了?”

陸戈君子一諾,說留下他便不反悔。

他並沒有被拋棄,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食物,衣服壞了也可以換新的。

因為習武太辛苦受了傷,還會有宮人送上好的跌打損傷的藥物來。

看起來很嚴重的擦傷,抹上藥物之後,第二天就結痂了。

十一說,兇巴巴的武術教習以前是個大將軍,以前打過不少仗,因為受了敵軍暗計,受了重傷,只得解甲歸田,回來做個太子少傅,教導太子兵法詭略。

師傅是好師傅,太子把自己的教習借給他,是對他的看重。

沈止對人的惡意非常敏銳,申晨武藝高,性格古怪,傲慢脾氣大,可是人不壞。

除了一開始對他吹鬍子瞪眼,有意刁難他之後,他後頭對他都挺好,還給準備了護膝。

只是有一點讓沈止心裏空蕩蕩的,他見不到太子,白日見不到,夜晚也見不到,偏殿有人看守,只離太子一牆之隔,他卻被堵在外頭。

除了第一天身體過於疲憊,他無法控制的睡過去,後面幾天他夜裏都沒有睡好。

夢裏他回到了那個小院子,夢境中的人像是鬼怪一樣猙獰可怕,別人口中溫雅善良的大夫人嘴唇鮮紅,指甲尖尖,眉目猙獰,像極了婦人用來嚇唬小孩的妖怪。

明明在太子身邊的時候很安心,就算是第一天,他也做了個被抓之後久違的好夢。

許是因為太子的宮中常年燃着安神的熏香,還有侍衛和宮女輪夜守候,不像偏殿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陸戈神情淡淡:“孤未生你的氣,只是覺得你規矩學的不大好,送到師父這邊教一教。”

宮裏能夠天真無邪活着的,只有出身尊貴,且極受寵愛的公主。

因為皇子要謀取皇帝坐着的那把椅子,要想方設法博得皇帝的寵愛。

她的確可以把沈止養得不知天高地厚,給他萬千優待,可那對她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投入大量金錢精力不說,還要給他收拾各種爛攤子,陸戈又不是個傻子,煞費苦心做這種虧本買賣!

況且把人養成個傻子,也不見得是真對沈止好。

沈止在這一瞬間領悟了陸戈的言外之意,他於她而言,就是一粒微塵,是路邊的一顆普普通通的小石子,在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的時候,陸戈早就忘了他這個小摩擦。

或許今日太子過來,並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見少傅,畢竟這個兇巴巴的老頭子是太子的武術教習。

事實上就像他猜想的那樣,太子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非常短暫的時間,便轉向了一臉鬍子拉碴的申晨。

“少傅且隨我這邊來。”

她打算詢問一下申晨關於沈止這段時間的表現,如果當事人也在場的話,申晨興許不能說出足夠中肯的評價。

要是誇獎的話太盛,她又要顧慮沈止的尾巴會不會翹到天上去。

說到沈止,申晨先向陸戈道歉:“微臣愚鈍,起初還以為殿下是要羞辱微臣。”

他畢竟是將軍,曾經馳騁沙場,殺敵百萬,太子身嬌肉貴,重文輕武,不像尊敬太傅那般尊敬他,他也能夠理解。

可太子找個嬌嬌弱弱的小奴隸來讓他悉心教導,他自然當太子是羞辱。

然而這些時日下來,他發現那沈止當真是習武奇才,動作教一遍便會了。

縱使是奴隸出身,可是在戰場上,刀劍可不看你是奴隸還是貴族,一刀下來,誰的脖子都是一樣的掉。

申晨還沒有親傳弟子,都動了收沈止的念頭,只是基礎打得還不夠牢靠,這幾日他便嚴抓沈止基本招式。

“少傅有心,這孩子性子執拗,還請你多費些心思。”

見陸戈同申晨言笑晏晏,一股隱秘的疼痛的突然從沈止的心尖蔓延,像是帶了尖刺的藤蔓直接刺破心臟,然後包裹着這顆鮮紅跳動的小東西,再緩慢用力收攏。

沈止抬袖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但還是有幾滴汗水落到眼睛裏,帶着鹽分的海水攪得他的眼睛有些生疼。

才學了幾千個字的沈止還不能用什麼優美的語言來形容他此刻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很不高興,很不甘心,腦海里叫囂着舉起雙手讓太子的目光注視着他,但理智又告訴他不可以逾距。

他緊緊抿着唇,綠色的眼眸如同在狂風中翻滾的碧波浪濤。

陸戈並沒有在意沈止的糾結掙扎,如果她的系統有好感度播報功能的話,一定會在她的耳旁瘋狂炸開提醒她

【反派的黑化值持續增加,黑化值+30……+60……您本來就不夠白的小奴隸已經黑化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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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粗長長的一章!今天的字數能配上我了!

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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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都為我痴狂(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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