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按一個葫蘆起一個瓢
一跑一追。
眼前距離河岸集市越來越近。
袁抗心裏反而是安穩了。
單對單，在未知情況下，袁抗並沒有把握接觸這個癩頭潑皮，因為不知道會出現什麼么蛾子。
神秘人也說過接觸“問號”會有連鎖反應，麻煩一件接一件。所以要做好準備，如若不然，保全自身性命最重要！
袁抗跑向河岸集市，是因為集市口有城防駐軍，又有巡城兵卒。以他此刻的都尉身份，狐假虎威一把，能得到支援。
況且河岸集市是高陵縣最大的碼頭集市，常年向長安城轉運物資，大量過往客商雲集於此，人多便有人多的好處。
六丁六甲畢竟是“神祇”。
難道光天化日，面對百姓群眾，也敢強行出手不成？
袁抗感覺那四個黑化神將，可能有不好的事發生。這是一種說不出的心靈感應，隱隱有恐怖的威脅。
所以當務之急，是處於安全地利，再考慮其他。
袁抗一邊飛速思考，一邊加快腳步向集市口衝去。
癩頭潑皮明明已經吐血了，居然跑得比兔子還快。眨眼間已經追上來，大呼道：
“都尉、哎哎哎，都尉留步啊！”
河岸集市的牌坊已經近在眼前，袁抗終於放下心。
只要進了集市，一切好說，我便有周旋的餘地！
突然！
一隊巡城兵卒頂盔披甲，手持長矛，烏壓壓地衝出來。
當先一個藍袍束帶的武官，手提鋼刀，殺氣騰騰。
武官身邊，正是之前那個潑符水的挑擔商販陶安。
袁抗抬眼一看，心裏咯噔一下。
因為他變化的身份，正是這個衝出來的藍袍武官。
這特么也太巧了吧！
“劉都尉，小的並未說謊，你看，是不是和你很像？”商販陶安瞧見袁抗，立即指着大聲嚷嚷。
藍袍武官也是一眼看個正着，哇呀呀怒目圓瞪，吼道：
“哪來的狗賊，竟敢假冒本官的名頭？”
“兒郎們，拿下此賊！”
巡城兵卒們立刻嘩啦一聲，持矛衝殺過來。
“難道這就是連鎖反應？”
“按一個葫蘆就起一個瓢？”
袁抗想起神秘人提醒的話，心裏發苦，只能扭頭返逃。
河岸集市口頓時一陣嘈雜喧嘩。
城防軍居然也派出幾名騎兵，隨同巡城兵卒追了過來。
那個癩頭潑皮見到袁抗又迎面返回，不禁愣住。
但他久在市井，一聽便聽出門道，立即幾步猛衝，一個餓狗撲食，緊撲上去一把薅住袁抗的褲腳，死死不放，大喊道：
“我已逮住此賊！快來人啊！！”
袁抗猝不及防，被扯得幾個踉蹌，差點撲街。
此時他想要恢復原身，已經來不及。
畢竟眾目睽睽，鬧出的麻煩和亂子估計更大。
也容不得再多考慮。
袁抗立刻忍痛飛快揪下一縷頭髮，緊捏指間，暗喝一聲：
“去！”
剎那頭髮消失。
十數道清煙激射。
十幾隻“猴頭瞌睡蟲”覷準時機，紛紛鑽入最近的眾人耳鼻之中。
不過眨眼間，袁抗身邊已經睡倒一片，鼾聲大響。
癩頭潑皮離得最近，最先中招。已是筋酥皮軟，癱倒地上沉睡，緊抓褲腳的手自然是鬆了。
袁抗脫了束縛，趕緊埋頭便逃，直往暗窄的巷子裏衝去。
而他背後睡倒的眾人，受到趕上來的官兵喧擾，也是茫然蘇醒，揉着腦袋爬起身，又再加入追捕的隊伍。
袁抗得了片刻喘息，一衝進暗巷中，立刻再次拔下一根頭髮，緊捏指間，暗喝一聲：
“變！”
蓬——
剎那雲霧濺射，地涌急風！
他已經化身一隻小老鼠，加速向民宅方向逃竄。
只要鑽進某個大戶人家，掩藏行跡，這一劫就算是躲過了。
喵——
一聲貓叫突兀出現。
好死不死，巷口陡然跳出一隻肥頭橘貓，虎視眈眈地盯着逃竄而來的小老鼠。
袁抗被刺激得頭昏腦脹，整個鼠軀不可自抵地劇烈顫抖。竟是連抬腿的力氣也無，瑟瑟發抖縮在牆邊，不敢動彈。
“一隻橘貓而已啊，怕什麼啊，沖啊......”
袁抗在心中大喊打氣，但依舊是不能動彈。
變化法術也要遵遁相生相剋的道理。
除非道行高深以力破之。
否則，老鼠怕貓這個天生規則，便不可避免。
那隻橘貓見到小老鼠趴地不動，頓時來了精神，一聲喵叫，縱身如虎般撲了過來。
袁抗受到劇烈驚嚇！
但他畢竟是人心，並非鼠心，強烈求生慾望湧起，爪子猛地揪下一根鼠毛，暗喝一聲：
“變！”
蓬——
剎那雲霧濺射，地涌急風！
在這危難之際，袁抗又再變成一隻黃毛土狗。
那隻橘貓飛撲而來，居然撲到一隻狗身上，立刻驚得寒毛倒豎，發出震驚的喵叫。
“汪——”
袁抗翻身而起，一聲憤怒吠叫。
現在輪到橘貓嚇得魂飛魄飛。
它趕緊炸毛跳起，慌亂逃竄。
袁抗強忍住狗子追貓的衝動，趕緊衝出巷口，向某個大戶人家的院落衝去。
只要進了屋，脫離被追捕的危險，一切好說。
大戶人家院落已近在眼前，袁抗終於是放下心。
身後追捕而來的嘈雜雖然接近，但還是被他搶先一步。
眼看勝券在握。
驀地！
轟——
無窮風煙雲霧，在民宅的上方籠罩而起。
瞬間天光四射，亮如白晝。
袁抗的眼前被刺激得一陣眩暈，渾身顫慄。
兩尊巍峨高聳，體型巨大的“神像”踏雲踩霧，在天光輝映之下，驟然顯身而出。
“神像”披掛金盔金甲，手執鋼鞭，威風赫赫，身上霞光披繞猶如飄帶，殺氣騰騰，氣勢震憾。
“何方妖祟，在此作亂！”
兩尊“神像”踩在民宅上空，目中神光如電，宛若實質般向下掃射。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炸裂聲中，飛沙走石，牆倒瓦落。
一座座民宅及院落，已經是成片成片轟然倒塌。
袁抗驚得頭皮發炸，簡直不敢相信！
這可是高陵縣城內的黎民百姓宅院，每家每戶至少都有五六口人在宅中。此刻雖是清晨，但不少人已經起身準備生活。
成片成片宅院瞬間坍塌，就意味着不少人就此被埋，死得不明不白。
這可是幾十條人命啊！
眨眼間，隨着一大片宅院坍塌，為數不多的倖存者們，呼爹喊娘，哭喊掙扎，在惶恐驚懼中轟然沸騰。
袁抗感覺到腦子裏嗡嗡的。
他親眼可見大量血水、殘肢，在坍塌廢墟里出現。
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此前還深信“六丁六甲”神將，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百姓群眾面前動手。
但是眼前這一切，將袁抗的心情撕裂成粉碎！
“何方妖祟，在此作亂！”
又是兩聲齊喝。
隨即又有風煙雲霧升騰而起，天光四射。同樣兩尊霞光披繞的“神像”，手舉斧鉞，踏雲踩霧籠罩於民宅上空。
而這兩尊“神像”出現，立即口吐風卷。
轟隆——
另一片還未坍塌的民宅，就此轟然倒塌。
其他惶恐驚懼的倖存者，終究未能逃脫，瞬間便在哭喊聲中被埋進廢墟，屍骨無存。
風卷宛若犁地一樣，席捲而過。
大量沙石瓦礫濺射，袁抗被砸中，打得生疼。
如此陡生變故，親身感受。
都在告訴袁抗，所見一切皆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