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兒寡母
蘇錦瑟站在大堂里，向著對門燈火通明的屋內望去，門是虛掩着的，她看不見裏面的情形，只能聽見裏面隱隱約約的哭聲和人說話的聲音。
“錦瑟。”蘇氏出現在門邊，向她招了招手，蘇錦瑟走到了門邊，她低聲問：“嘉兒怎麼樣了？”說著又引蘇錦瑟到她們住的那屋子去。
“哭累了，就睡了。”蘇錦瑟輕聲道，她進了屋子，坐了下來。
只聽得天空轟隆一聲炸響，雷聲滾滾不停，屋外頭狂風大作，吹滅了屋子裏點的燭火。
蘇氏忙去關窗戶，關門。蘇錦瑟摸索着找到點火石，將油燈重新點燃了。
一盞豆大的油燈照亮了整間屋子，屋子不大，小然和小月就坐在一旁的床邊，蘇錦瑟和蘇氏坐在靠窗戶的小桌旁，一切都顯得那麼溫馨。
狂風呼呼地吹在了窗戶上，門上，沒過一會，瓢潑大雨嘩啦啦地落了下來，打在門窗上，發出的響聲把所有的聲音都蓋住了，只有大雨下着的聲音，聽不見哭聲和慘叫聲了。
“餓了嗎？”蘇氏端過一旁的碗，碗上面還倒扣着一個碗，她說：“你一直陪着嘉兒，晚飯都沒吃，我特意給你留了一碗。”
蘇錦瑟看着碗裏的紅薯米飯和炒白菜，想起方才蓮嬸子的慘叫聲，還有嘉兒的哭聲，真是一點胃口也沒有，推了推走，說：“我不餓，不想吃。”
“吃點吧。”蘇氏道：“嘉兒他們的飯菜，我留在了鍋里，用一點炭火保着溫呢。嘉兒睡了，她爹娘又那樣，一時半會是不用吃東西了。你吃一點，有力氣，到時候有什麼需要你搭把手的地方，你也好出力。”
蘇錦瑟聽了，伸手拿了過來，開始小口地吃着。
“你們吃了嗎？”蘇錦瑟問。
蘇氏道：“你弟弟妹妹都吃了。”
“娘，你沒吃？”
“我不餓。”蘇氏道。
蘇錦瑟推了推碗，說：“我們一塊吃，等搭把手做事，總得有力氣啊。”
蘇氏想了想也覺得對，於是拿過碗裏的勺子，吃了幾口紅薯飯。
吃完了一碗飯菜，外面的雨下小了些，只聽得一些響動，又正良叔的聲音從裏面追了出來，“美蓮，你這是做什麼？”
哐啷地一聲，蘇錦瑟她們屋子的門被一腳踹了開來，穿着一身中衣，臉色蒼白如紙的蓮嬸子就站在門口。
“美蓮姐，你怎麼起來了？”蘇氏驚了一跳，馬上去扶紀美蓮。
哪想蓮嬸子冷冷瞪了她一眼，然後猛地推開了蘇氏，燭火下，蘇錦瑟發覺蓮嬸子的**上全是血，正詫異着，只見蓮嬸子衝進屋子裏來，打開屋子裏的柜子，抱起柜子裏的東西就衝到門邊往外一扔，她嘶吼着：“滾，你們都給我滾，都給我滾。”
她眼睛猩紅着，目眥欲裂地瞪着蘇錦瑟，蘇氏，還有小然和小月。
蘇氏嚇傻了，蘇錦瑟冷凝着臉伸手按住兩個嚇壞了的小傢伙。
紀母冒着雨走來了，站在一旁，做出一副護着自己女兒的樣子。
許正良驚得伸手去攔，道：“你瘋了嗎？你才小產，怎麼能下床來？快回去躺着。”
“你放開我。”蓮嬸子瘋狂掙扎着，亂了髮髻，就像一個瘋子，哭喊着：“讓她們走，讓她們走。”
“孩子沒了，又不是她們的錯，你讓她們走幹什麼？”許正良說：“這大晚上的，你讓她們去哪裏？你別鬧了，快回去躺着。”
許正良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蓮嬸子暴起，揪住了一旁愣住的蘇氏就往外推，罵著道：“你給我出去，出去，我不讓你住了，你走，你走……”
“你幹什麼？”許正良頭疼地去拉蓮嬸子，蓮嬸子不依，又伸手拽蘇氏，許正良攔她又伸手去推。
紀母去衣櫃裏拿剩下的東西，一股腦地打包，已經打定主意幫着自己女兒趕蘇錦瑟一家人離開。
發起瘋來的蓮嬸子力氣極大，突然猛地一下用力，許正良沒站穩被推得往後踉蹌，蘇氏見狀下意識去拽，一下沒拽住了，人也被帶着倒下去，兩人雙雙地摔倒在了地上，手腳還纏在了一塊。
“啊……”蓮嬸子狂叫一聲，拿過紀母手裏的東西，就往他們兩個人身上砸去，大罵了一聲：“姦夫淫婦。”接着撲到了蘇氏的身上，又是揪蘇氏的頭髮，又是打蘇氏的耳光。
“瘋了！瘋了！”許正良伸手攔，也被紀美蓮撓了幾個血印子在臉上。
紀母見許正良還幫着蘇氏，也氣急，衝過來拽許正良走開，也趁亂打蘇氏兩巴掌。
場面混亂不堪，蘇錦瑟哪裏能讓蘇氏就這麼被紀美蓮和紀母毆打，讓小然和小月躲遠了些，走過去伸手拽紀美蓮和紀母。
紀美蓮就像是瘋了一般，見蘇錦瑟來拽她，對着蘇錦瑟就是一頓抓撓，蘇錦瑟的臉頰被狠狠地抓了一下，疼得她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在紀美蓮剛小產的份上，她忍着，拽開了紀美蓮，把她往床上一放，然後用被子裹了起來不得動彈。
紀母大叫一聲：“你這個死丫頭片子，放了她。她對你們一家還不夠好嗎？你為什麼要來這麼害她？還這麼對她。”
她衝過來啪啪地甩了蘇錦瑟兩個耳光，直把蘇錦瑟的嘴角打出血來。
蘇錦瑟挨了這兩個巴掌后，伸手用力地握住她再次甩過來的手，然後一用力，將紀母也甩到了床上去。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說：“剛剛我挨了那兩下，是我活該。你們要趕我們走，我們走便是了。但是該說的還是得說清楚。”
“你想說什麼？你說。”紀母道。
一旁的紀美蓮被被子困住了，赤紅着一雙眼睛瞪蘇錦瑟，恨不得要撕了她一樣。
“這次的事情，是個意外，誰都不想發生這樣的意外。”蘇錦瑟看着紀美蓮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為你感到難過。但孩子既然沒有了，你這樣撒潑又有什麼用？白白損毀了身子，更讓正良叔心裏難過。”
“你說的倒是輕巧，沒了孩子的人又不是你。”紀美蓮冷笑道：“我千不該、萬不該，當初就不該讓你們住進家門來。引來了你們這一大一小的狼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