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卷四章五十 決戰魔都之巔（四）
面對牧寅這隔空一咬，白旭不能再硬抗了。
白旭原本匍匐在地，此時不見他有明顯的動作，身體裝了彈簧似地彈身而起，避開了牧寅的攻擊。
“哼。”
牧寅哼了一聲，心說你這要是還不躲，那這場對決真不用打了。
別看牧寅一上來就攻勢強烈，一改大會第二輪中防守反擊的策略，其實心裏也是有點小慌……誰說虎王就不會慌？昨夜被白夫人率眾圍殺的時候，牧寅其實內心慌的一批。
白旭避開牧寅的虎牙隔空攻擊之後，暫時拉開了距離。
牧寅也沒有繼續追擊。
觀眾席上，不少剛才看到白旭被單方面“暴打”的時候不明所以的普通觀眾，則是到了這時候才明白過來：雙方只是在彼此試探！
“阿牧的戰鬥風格，和第一輪、第二輪，都不同了。”
嘉芙蓮招生官美眸輕閃，她對牧寅的戰鬥風格，一直有些關注和在意。
大會第一輪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牧寅“野獸派”、“復古派”的殺手虎的戰鬥風格，大會第二輪的時候，她也對牧寅的萬花筒式的戰技招式，頗覺有趣。
至於現在，雖然牧寅只是試探性質地出手了一番，嘉芙蓮還是立刻看了出來：現在的牧寅，表面上又恢復了第一輪時的殺手虎的戰鬥風格，野性而高效，但看似簡單的戰鬥動作的背後，內涵卻是十分豐富，在簡潔之中蘊藏了無數細微的變化！
“所以第二輪果然是在‘試招’啊。”嘉芙蓮看着場中的少年的身影，有些明白了，“第二輪的試招，是為了現在的化繁為簡。這阿牧，在大會進行的期間，還在堅持着修行么……”
對於牧寅，嘉芙蓮是挺看重的，但更多看重的是第一輪中牧寅的聯合戰陣的手法，認為那對如今的走獸妖圈，很有意義和價值。
對牧寅這個人本身，嘉芙蓮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反倒對於牧寅在自己承諾一定會給他一個入學名額的情況下不聽徐錦凡的勸說執意要打第三輪比賽，感到有些不滿。
此時看着場上的牧寅，尤其是看到牧寅面對白旭絲毫不慫反而戰意十足針鋒相對的模樣，嘉芙蓮輕嘆一口氣，隨後唇角勾起一抹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不是意氣用事才非要打第三輪，這少年，是真的抱着要贏、能贏的心情，才要來打的！”
牧城俱樂部這邊，眾人看到牧寅生龍活虎的樣子，稍微鬆了口氣：“看來他傷勢恢復得真的很快啊。”
但隨後看向牧寅對面的白旭，臉色又不由凝重起來。
大家昨夜都和牧寅切磋過，對牧寅的實力有更直觀的體會，所以完全無法想像：怎麼會有妖兵境的混血種，用那樣“挨揍”的方式，來做試探！這不止需要強悍的實力作為支撐，更需要近乎偏執的自信！
老金咬了咬牙：“我們俱樂部的雙打王牌，各自戰鬥的時候，都不是攻殺類型的。但一旦進入‘深度同調’的狀態，攻擊力就會極大地提升，完全變成擅長攻殺的類型。可他們還是敗給了白旭這小鬼，就是輸在這份變態的防禦力上么？”
要知道大會第二輪的時候，來自全球各地的妖兵境混血種，竭盡全力都擋不住牧寅，這白旭卻主動湊上去讓牧寅打，這讓那些第二輪輸給牧寅和唐小妖組合的混血種們，情何以堪！
場上，只見白旭起身後，微微低頭，似乎在感受之前牧寅的攻擊力道，在很認真地體會。
隨後他抬起頭來，年輕的臉龐上滿是認真和誠懇，看過來，說道：“果然如我所料，你很厲害。”
牧寅說：“過獎了。你也很厲害。”這是實話，印象中妖圈也就龜族的族人，有着用身體硬抗同境界對手的攻擊的可能性，白旭是白夫人的孩子，體內應該是沒有龜族血脈的，卻也有如此強悍的防禦力。
白旭看着牧寅的雙眼，說道：“麻煩你，認輸吧。”
“？？”牧寅眉頭微蹙。
過去不是沒碰到過那種裝十三的傢伙，對決的時候牛叉哄哄地來一句“認輸吧你打不過我的”，一般而言牧寅對於這種人的態度就是：往死里打。
白旭此時也說出了“認輸吧”這三個字，加了個“麻煩你”。
這讓他的這句話的意味，發生了一些變化。
“怎麼感覺不是在裝？而是真的在勸我認輸放棄？”牧寅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感覺，似乎這一刻的白旭，不是之前的白旭，而是一個旁觀者，在很認真地勸說自己不要死戰到底。
白旭在第一輪一個人跑去找美人魚俱樂部的雙打王牌硬幹，宰了一個，怎麼看都是個腦筋不太正常的戰鬥瘋子。
此時的白旭，卻流露出一絲“掙扎”的情緒。
牧寅都有點無語了。
心說這傢伙到底什麼情況啊？本來自己對這白旭為什麼會弱肉經，很感興趣的，是要打這場對決的一大理由。現在暫時沒領教到對方的弱肉經，倒是先領教了一番對方的強悍防禦力，心中對白旭的好奇和疑惑又多了一份。
加上此刻白旭的這句無比真誠的“麻煩你認輸吧”，牧寅表示真有點看不懂白旭這人了啊！
對於白旭的話，牧寅沒有回答。
因為對方那一瞬間的“人性化的掙扎情緒”，很快就消失了，似乎只是一小部分善良的人格的短暫浮現——是的牧寅現在真覺得這白旭有點人格分裂的可能性！
只見白旭微笑說道：“接下來我會很認真地殺死你，牧兄。”
牧寅心說對嘛對嘛，這才是正常情況下該有的台詞嘛，老實說剛才白旭那句真誠無比的“請認輸”真讓人有點懵。
白旭短暫地閉上眼睛，隨後重新睜開。
重新睜眼的瞬間，他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化了。
一絲不屬於妖兵境的氣息，開始從他體內，噴湧出來！起初只是絲絲縷縷的並不起眼，但很快就變成了井噴式地爆發！
“這……？”
牧寅臉色忍不住有些變了。
忽然一下就理解了，為什麼剛才那出現了一瞬間的“善良白旭的人格”會讓自己認輸。
白旭這是……要在戰鬥中，突破第二境到第三境之間的瓶頸，從妖兵境頂階，突破到妖核境？！
這一刻牧寅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來的，是金烏市的那場蠻荒角斗中，燕子妖劉鑫本來打不過自己，結果在戰鬥中突破等階，險些反殺了自己。
那次劉鑫只不過是“突破等階”，並不算是“大境上的突破”。
這次白旭是要在戰鬥中，突破一個大境，然後來干自己？
現場所有觀眾們的臉色也變了。
“這……這樣也可以的么？”
女警常青在觀眾席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瞪大了漂亮的眼睛，轉頭看向父親，“混血種大會的規則是必須是妖兵境混血種吧？這一旦突破到妖核境，不就不符合大會規則了么？”
常白本來臉色平靜，無論牧寅的狂暴進攻，還是白旭的身體防禦力，他都只是看着，沒有什麼表示。
此刻常白卻流露出了一絲嚴肅，緩緩說道：“混血種大會的規則，是依從於競技場規則的，競技場對等級的限定是基於‘上場時的境界等階’，在競技場上的突破，理論上並不會終止競技場對決，自然也就不會影響混血種大會。”
“那這豈不是很不公平么？”常青忍不住道。她和牧寅不算熟悉，但也算是在金烏市有過交情，心理上是站在牧寅這邊的。
混血王子白旭，在妖兵境就已經堪稱同齡人之間無敵手了，這下要是再突破，那還怎麼打？會提升到什麼樣的程度？
常白搖頭道：“也不能算是不公平。突破本身是有風險的，尤其是這種大境之間的重要突破。如果我是你這位好朋友阿牧，這時候一定要立刻進攻——突破中的對手，就像正在過河的還沒有擺好陣勢的敵軍，是最虛弱的時候！”
“誰……誰說他是我的好朋友？”常青臉色一紅，轉頭再次看向場上。
只見競技場上，牧寅果然如常白所說的——不，甚至比常白說要抓住機會進攻的時機更早那麼一點——便沖了上去！
爪拍牙咬，牧寅如同化身一頭人形猛虎，又像是老虎學會了人族的武術，攻勢野性而又透着細膩的技巧，凌厲迫人。
白旭這次不挨打也不逃跑了，展開拳腳，和牧寅針鋒相對，他舉手投足間沒有牧寅的野性，但動作同樣高效，而且似乎更加精密，就像是一台為了殺戮和戰鬥而生的機器！
旁人看來，牧寅和白旭的戰鬥風格並不像，牧寅卻是心中雪亮：這傢伙，果然是會弱肉經的！
而且以弱肉經的造詣而論，這白旭甚至隱隱在自己之上！
也就是說，若這白旭也有一個“弱肉經補全進度”的話，他的進度，比自己更超前！
砰砰砰，砰砰砰！拳拳到肉的聲音在場上如密集的擂鼓。
人們這才發現：白旭的身體防禦強悍，牧寅的身體防禦，也是絲毫不虛！
而且白旭在戰鬥技巧上似乎佔了一點便宜，但其妖氣、混血體質等基礎力量，終究比不上擁有饕餮體質的牧寅，此時在對拼之中，分明是白旭落在下風，而牧寅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所以白旭是在第一波的試探之中，判斷出：同為妖兵境，他可能打不過阿牧，所以才決定在戰鬥中冒險突破大境？！”深藍學院的胖招生官驚訝道，“阿牧有這麼強么？還有這白旭……真的好大的魄力！”
只見白旭奮力舉臂格擋，結果被牧寅一口咬在胳膊上。
牧寅就像是一頭猛虎狩獵般，狠狠撕咬，將白旭直接壓制在了地面上。
白旭團身護住要害。
牧寅撕咬，如猛虎如妖魔。
這簡直比人族中最殘酷的鐵籠格鬥更殘酷百倍，是屬於體質強悍的混血種之間的無規則鐵籠格鬥！
“原來阿牧這麼厲害的么？”
牧城俱樂部的眾人都很激動，又很緊張。他們這才明白，昨夜牧寅和他們切磋的時候，甚至包括整個大會第二輪，牧寅都沒有真正使出過全力。
全力以赴的牧寅，竟然真的能壓制住同境同階的混血王子白旭！
尤其是唐小妖，她此時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和牧寅一樣在場上，有種感同身受地似乎自己也在和白旭對決廝殺的代入感。她以為這是同調帶來的效果，但其實這是龍印所帶來的聯繫感。
柳依武周和牧寅半確定關係之後，自然對牧寅的安危更加上心，此時看着牧寅和白旭的強強碰撞激烈廝殺，忍不住為牧寅捏了一把冷汗。
唐小妖卻不只是手心冒汗，她全身都在冒汗，一如場上的牧寅！
場上，白旭掙脫了牧寅的壓制，但終究沒避開牧寅的一記合身衝撞，被轟得倒飛出去，砸的整個競技場似乎都抖了抖！
“咳咳咳！”
白旭咳嗽着，顯得十分痛苦。
好事的觀眾在喊：“上啊，趁他病要他命啊！怎麼不上啊愣着幹什麼？！”
卻見牧寅站在原地，喘息着，沒有再上前進攻，反而臉色有些難看。
對面，白旭吐了口血，抬起頭來，臉色有些猙獰，卻是在咧嘴大笑！
“只差一點，牧兄你就真的能阻止我了啊。”白旭說。
“……”牧寅不吭聲。
的確，白旭被自己打得很慘，以妖兵境界頂階，對妖兵境頂階，自己真的是比混血種圈這位大名鼎鼎的混血王子，更強一籌的！這讓牧寅對自己重生后至今的修行和努力，有了一個清晰直觀的認知，自己現在真的很強。
但這白旭終究還是頂住了自己給的壓力，完成了突破。
剛才雙方的最後一次碰撞中，牧寅從白旭身上，分明感受到的是已經初步突破到妖核境的力道！所以才停下進攻，因為這時候如果再攻上去，牧寅不知道被打的是否會變成自己。
旁人看不出來這其中的微妙之中，但牧寅作為當事人，分明感受到了雙方對決的勝負天平從自己這邊傾向於對方那邊的拐點時刻。
白旭晃了晃腦袋，似乎被牧寅打得有點暈。
隨後他重新挺直了身體，隨着挺直身體的動作，一股和妖兵境完全不同的氣息和力量，從他體內，轟然迸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