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街頭激戰（2）

“該死的，你們他娘的就不能另找個地方，幹嘛非要來我這裏啊。”眼見着那些國軍已經衝到自己眼前來，趴伏在彈坑邊緣的唐城忍不住暗自罵了一句。任何一個有經驗的老兵都知道，在這樣混戰的戰場上越是扎堆，危險也就越大。

“轟”“轟”街角的日本兵們像是在配合唐城的牢騷，接連用擲彈筒彈射過來兩枚榴彈，擲彈筒榴彈落地爆開的殺傷力雖說不如正經的火炮，可也讓那十幾個國軍中有陸續倒下幾人。“噠噠噠噠噠噠噠。”聽到近在咫尺的機槍點射聲，趴伏在彈坑邊緣的唐城下意識的把身體縮回進彈坑裏，老話說的好，老兵怕機槍新兵怕炮，這話可一點都沒錯。

炮彈爆炸后的殺傷力要遠超機槍，可一些有經驗的老兵，卻能從炮彈落下時的破空聲中判斷出炮彈的大致落點，繼而及時作出躲避的反應。可機槍卻不一樣，尤其是在對方的機槍實施點射的時候，一般機槍手在實施點射的時候，便是已經鎖定某一目標的時候。機槍射速遠超步槍，而且火力強橫火力覆蓋面也夠強，一般遇到這種時候，最厲害的老兵也只能先行找地方就地隱蔽，硬抗的下場就是丟掉自己的性命。

“啪”趁着街角那挺機槍暫停射擊的時候，抓住時機的唐城顧不上繼續牢騷，只是舉槍朝着街角開槍射擊，只是接連打過兩槍之後，步槍彈倉里居然沒有子彈了。彈倉里沒了子彈，唐城這才想起自己手中現在拿着的是一支老式的栓動步槍，這種老式栓動步槍的彈容量也就只有五發。被自己用駁殼槍幹掉的日本兵屍體還在彈坑裏，唐城回身去翻找那日本兵屍體腰間的彈盒，試圖從中找到子彈。

“唔”“哎呀”還沒等唐城把零散的子彈從彈盒裏取出，便只覺着自己被一個重物狠狠砸趴在彈坑底部，唐城想要掙扎着回頭看，卻又被另一個重物再次砸中背部。“我說你們就不能看準了再進來？”只來得及看清楚砸中自己的是那些國軍，被數人重壓於彈坑底部的唐城依然悲催的快要昏了過去。

不知道自己是否算得上是幸運，被數人重壓於身的唐城居然毫髮無傷，而最先砸在自己身上的那名國軍士兵，卻被同伴壓斷了一支手臂。“哎，你是什麼人？咋一個人在這裏？”出現在唐城視線里的是個頭戴鋼盔手持短槍的國軍軍官，而唐城的視線卻並沒有放在他身上，而是一直注視着另外那個正不停翻找屍體衣袋的國軍士兵，少頃之後，唐城才幽幽回答道對方的詢問。

“我是個學生，本來和同學約好了要去前線勞軍，沒想到後來就和他們給走散了。”唐城依舊假言自己是個學生，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眼角的餘光便瞟到一團黑影落進彈坑裏來。“手榴彈，是手榴彈。”唐城定睛一看，立馬駭的嘶聲喊叫起來，同時一個前撲翻滾到那具日軍士兵的屍體旁邊，不等彈坑裏的四個國軍反應過來，唐城已經伸手一抓一拽，把那具日軍士兵的屍體擋在了自己身前。

“轟”的一聲爆響，唐城的耳朵里像是開了個水陸道場，只覺得腦子裏嗡嗡嗡的直響個不停。隨着爆炸彌散開來的揚塵使得彈坑內幾乎睜不開眼，可即便是如此，躲在那日軍士兵屍體后側的唐城，還是掙扎着努力睜大眼睛。這是戰爭，是戰爭就意味着有危險，可唐城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因為放棄反抗而死在這裏，哪怕是死，也要做一個站着死的戰士而不是懦夫。

唐城摸向自己的后腰，在戰場上，沒有武器的戰士如何能夠戰勝對手。沉甸甸的駁殼槍入手，唐城的心稍稍平復了一些，這才抽空回身看向那幾個國軍。同樣躲在彈坑裏的四個國軍顯然沒有唐城這般的好運氣，那個年輕的軍官被彈片豁開了脖子，而另外三個，這會也已是只見出氣不見進氣。

暗自在心底里說了一聲抱歉，唐城隨即回身把那國軍軍官挎在身上的駁殼槍木製槍盒解了下來，同時搜颳走了屍體身上的所有駁殼槍子彈。唐城現在用的這支駁殼槍雖說雖說不是20發彈容量能單發能連發的快慢機，但這種使用彈匣裝彈配備木製槍盒的駁殼槍同樣火力強悍，只要把駁殼槍和木製槍盒配合在一起使用，這就是一支早期的短管卡賓槍啊。

唐城調整過槍盒上的槍帶，然後摸索着把駁殼槍的槍柄連接到木製槍盒上，如此一來，唐城便有了一支彈容量10發的半自動武器。把多餘的十幾發子彈和兩個滿彈彈匣裝進口袋，撿起一頂鋼盔扣在腦袋上，唐城趴在彈坑邊緣向外左右張望一番，確定沒有危險之後，隨即手腳並用翻出彈坑一溜煙朝街角奔去。

離開彈坑的唐城沒有再回頭，即便那個彈坑裏躺着六具屍體，其中五具都是國軍，唐城也始終沒有回頭。離開彈坑的唐城脫下外套披在右肩上，藉此來遮擋挎在肩膀上的駁殼槍，以免被路人和國軍散兵以為自己是日本人的姦細。唐城此時只能大致判斷現在是第二次淞滬會戰爆發的1937年8月，但具體是哪一天卻不知道，一連拉住兩個路人問詢，唐城這才知道今天是8月15日，是淞滬會戰爆發的第三天。

遠處不斷傳來槍炮聲，時而密集時而稀疏，只穿着襯衣的唐城本想跟隨人流向相對安全的租界走，可惜天不遂人願，唐城沒走出多遠，就遇上一夥從小巷子裏衝出來的國軍散兵。和唐城先前看到的那十幾個國軍散兵一樣，這伙從巷子裏衝出來的國軍身後也跟着日本兵，“啪”激射而來的彈丸擊打在街角的石牆上濺出一團火星，眼見着已經不可能避過巷子裏馬上衝出來的日本兵，唐城只得矮身在巷口蹲了下來。

側身在巷口蹲下來的唐城一揚手，已經把充當槍托的木製槍盒頂在肩胛上，不等巷子裏的日軍士兵開槍，唐城便已經搶先扣下扳機打出第一粒子彈。“啪”伴隨着槍聲，唐城的右肩向後搓動，和唐城剛才用過的三八步槍相比，駁殼槍似乎威力更大，而後坐力也不小。

“噗”巷子裏沖在最前面的那名日軍士兵應聲而倒，從胸口噴濺出的血霧瞬間在巷子裏彌散出一片紅色，其他的日軍士兵一邊舉槍射擊，一面尋找隱蔽，但與此同時，跟在隊尾的日軍機槍手已經合身前撲在地上，手中的輕機槍也架了起來。“噠噠噠噠噠噠”一擊得手的唐城原本還想乘勝追擊再開第二槍，卻不想差點被日軍機槍射來的子彈打中。

“乖乖的，這火力可夠猛的。”日軍反應如此之快，戰素質如此之強，出乎唐城預想。咣當一聲響，巷子裏的日軍扔了一枚手雷出來，好死不活的真巧落在唐城腳下，這可是把唐城給駭的夠嗆。後撤已經是來不及的，不管日軍手雷的威力如何，爆炸傷害半徑四五米總是能有的，唐城想都不想撿起那枚冒着青煙的手雷就又扔回進巷子裏。

“轟”的一聲爆響，側身而立的唐城只覺得巷子裏猛然竄出一股氣流，期間還混雜這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味。“噠噠噠噠噠噠”日軍輕機槍從巷子裏飈射而出的子彈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而停在巷口的唐城也不敢多做停留，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撒腿就跑，都這會了，趕緊逃命才是最緊要的。

唐城本就是個路痴，再說他對上海的記憶還都處於模糊之中，就這麼三轉兩繞的一路狂奔，連續衝過幾個街口之後，唐城突然發覺自己好像是迷路了。屏氣凝神仔細聽聽周圍的動靜，縮躲在街邊一家店鋪門前的唐城不假思索，揮手掄起駁殼槍砸碎了店鋪窗戶的玻璃，就這樣，唐城順着砸破了玻璃的窗戶翻爬進了這家店鋪里。

翻爬進店鋪里的唐城沒敢露頭，只是蹲在窗戶下面小心翼翼的露出半個腦袋向外張望了一番，確認外面暫時沒有危險之後，唐城才把注意力轉移到店鋪里來。唐城進來的這家店鋪是一家布料行，不知道是不是店鋪老闆早就已經打算關門歇業，此時店鋪里就只剩下些粗布頭和雜物，顯得店鋪里更加空曠。

舉起駁殼槍做好隨時開槍的準備，仔細搜索過店鋪大堂的唐城順着樓梯上了店鋪的2樓，居高臨下的唐城透過臨街的窗戶再次確認外面安全之後，這才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直舉着的駁殼槍也終於放了下來。緩過神來的唐城整個人都縮在牆角，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直到現在，唐城也還是沒能接受自己已經重生回抗戰年代的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