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裂變 震懾群醜
大堂之上……楊元霸正背着手凝視着縣令座位上方的牌匾明鏡高懸……”單雄義則牽着馬站在堂下,他也經常去上黨縣衙辦事,還從未見過牽馬進縣衙大堂的,他們是硬闖進來,數十名衙役拿刀執棍,在兩邊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
兩人皆穿着普通的布衣布袍,且布衣顏色偏深,這是一和身份地位偏下層的穿着,偏偏二人皆身材魁梧,氣勢威武,看起來便是武藝高強之人,令衙役們不敢貿然衝上,只等縣令前來。
“縣令駕到!威武”
兩邊衙役一起高喝,楊元霸冷眼欽視,只見一名四十餘歲的官員大步走來,皮膚微黑,相貌端正,頭戴方籠烏紗帽,身着絳色官袍,腳穿烏皮靴,步履沉穩,他知道,此人必然就是大興縣令。
“什麼人,膽大包天,竟敢闖縣衙!”
樓穆雲先入為主,被楊元霸的藍衣布袍,口氣頓時變得嚴厲起來,可走近了,他腳步猛然一停,他才發現楊元霸的手上竟然出現了一隻紫金魚袋。
紫金魚貨是從三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佩戴,從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只有銀魚袋,而他樓穆雲連銀魚袋都沒有,佩戴了紫金魚袋,莫說他這個小小縣衙,就是朝堂,也可以堂而皇之闖上去。
這位年輕人是誰?不會是哪家權貴子弟吧!這時楊元霸的衣衫已經變得不重要,楊元霸手中刺眼的紫色已經一切都遮掩住了,樓穆雲口氣馬上變軟,他拱手陪笑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楊元霸,豐州大利城主,上鎮將。”楊元慶冷冷道。
“原來是楊將軍,久仰!”
樓穆雲確實知道他,幾天前,楊元霸和賀若弼的生死斗,令他費盡了心衙役們累了整整一天。
“不敢當,今天來找樓縣令,是有一事相求。”
一路之上,楊元霸已經想好了說辭和對策他知道這件事的轉機在哪裏?這件事的轉機就在樓穆雲不敢立案。
“楊將軍請說,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一定幫忙。”
樓穆雲的話說得很活,給自己留有餘地,他已隆隱猜到了楊元霸的來意,他當然不敢輕易答應什麼。
“楊將軍請到後堂一敘。”
“不用了。”
楊元霸必須在齊王心腹到來前,把人提走,他拱手笑道:“我是來要一人一個時辰前貴縣衙役在長興坊抓了一人姓秦,樓縣令應該很清楚我說的是誰。”
樓穆雲心中暗暗吃驚,那個秦叔寶不是沒有後台背景嗎?怎麼把楊元……霸給引出來了,楊元霸是楊處道之孫,他多多少少有點忌憚,不過楊處道並不在京中,這又使他的忌憚中少了一分壓迫人心的危急感,至少他知道楊元、霸來要人,楊處道並不知情,以楊處道幾十年的官場磨練也未必會同意楊元霸這和違反規矩的行為。
甚至連他父親楊應龍都不知情,如果是楊應龍的授意,那來要人的,應該是楊應挺,而不是楊元霸親自來,這必然是楊元霸擅自所為。
樓穆雲心中迅速權衡利弊,一個擅自所為的權門庶孫遠遠比不上齊王的份量,當然,楊元霸也不好當場翻臉,樓穆雲老謀深算,他眼珠一轉,立刻有了應對之策。
“這個有點不好辦。”
樓穆雲臉露難色道:“畢竟他犯了案,就這麼放人,下官也交代不過去,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楊將軍願意做保人,保證需要審案時,他能夠準時到場,我便可以放了此人。”
樓穆雲向旁邊主簿使了一個眼色,“去準備擔保文書。”
“不用準備,我可以答應擔保,你立刻放人。”
楊元霸心裏明白,擔保一套手續至少要耗費半個時辰,那時齊王府的人也趕來了,這個縣令就是想拖延時間……
楊元霸的語氣立刻變得嚴厲起來,“樓縣令,請你立刻放人!”
“好吧!我們就一言為定。”
樓穆雲無可奈何,一擺手,“放人!”
大興縣監獄門口,縣法曹陪同着楊元霸二人提取人犯,獄頭已經去了多時,應該快到了,單雄義在焦急地等候着,不停探頭向獄中張望,他對獄中的黑幕很了解,就怕秦叔寶遭到暗算,這時,監獄裏隱隱傳來鐵門沉重的開啟聲,他急忙迎了上去……
楊元霸心中則有一絲不安,他覺得太順利了一點,那個樓縣令就那麼輕而易舉把人交給自己,那他又怎麼向齊王交代?心中雖然疑慮,但一定要看到人,才知道那個樓縣令耍弄什麼花樣這時監獄門內黑影出現,幾名獄卒將一個灰衣男子架了出來,頭上戴着黑罩,連路都走不了,明顯被打得不輕,楊元霸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倒不是因為人被打,而是他感覺這個人不對秦叔寶至少應該是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而這個男子卻身材瘦小,面容猥瑣,而且他的手很細嫩,哪裏是練武人的手單雄義扯下罩頭,也頓時大怒,“不對!不是此人!”
楊元霸一把揪住旁邊法曹的脖領,冷冷道:“你們竟敢耍我?”
“卑職不敢!”
法曹慌慌張張稟報:“上午抓來的就是此人,確實姓秦,叫秦四郎,因偷積善寺的香爐被抓,難道楊將軍要的不是他嗎?”
“這個狗官!”
楊元霸的牙齒里狠狠地迸出這句話,樓穆雲果然在他面前耍論搶,和他玩文字遊戲,他一把將法曹甩開,對單雄信道!”我們走!”
他翻身上馬,向縣衙大門疾奔,他已經明白樓穆雲的用意了還是那四個字……”拖延時間”拖延到齊王的人趕來。
單雄義心急如焚,跟着楊元霸,催馬向縣衙大門奔去……兩人風馳電掣一般,片刻便趕來,剛到大門口,只見對面也奔來大群人……為首是一名頭戴襆頭的大漢,相貌兇惡,手執一根狼牙棒。
他身後跟着三十餘名隨從,都騎在馬上,個個身材魁梧,人人手執熟銅棍,腰挎長刀,一看便是楊暕府上的爪牙……他們手上的熟銅棍便是有名的,黃金棍”齊王府的標誌。
為首之人便是楊暕手下的得力幹將庫狄仲椅……奉命來殺秦瓊滅口,不料正好在縣衙前和楊元霸相遇。
庫狄仲騎不認識楊元霸,見有人攔住去路,他勃然大怒,划要大罵,後面一名隨從卻見過,連忙上前低聲道:“庫爺,此人便是在灞上打傷喬爺的楊元霸。”
庫秋仲稽一愣……不由勒住韁繩向後退了兩步,上下打量一眼楊元……霸,心中驚疑……此人又來做什麼?
他不敢貿然,便拱手道:“楊將軍,為何攔住我們去路?”
楊元霸冷冷道:“我是來告訴你,你們要找的人,已經被送去京兆府立案,你們去京兆府要人吧!”
庫狄仲琦哪裏肯相信他的話,他向縣衙內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一名捕頭躲在門口向他拚命擺手,庫狄仲琦心裏明白了,他冷笑一聲,“我們不是來找什麼人,我們來縣衙是有別的事,請你讓開。”
“假如我不讓呢?”楊元霸淡淡道。
庫狄仲琦大怒,他馬鞭一指楊元霸,“姓楊的,別敬酒不喝喝罰酒,別以為你是楊太僕的孫子,我們就怕你了,上次之事還沒找你算帳,這次你又想找齊王麻煩,告訴你,齊王發狠,就是十個楊太僕來也救不了你,識相的,給我滾開!”
楊元霸取下引,抽出一支鐵箭,張引搭箭,一拉子,瞄準了他,一言不發,意思就是告訴他,要麼滾,要麼打。
庫狄仲騎頭皮一陣發麻,他最怕這和人,不跟他費嘴皮子,上來就動真格的,對方的箭尖閃爍着青幽幽的光芒,使他心中不由地懼怕起來,硬着頭皮喊道:“楊元霸,這是天子腳下,你膽敢他話沒有說完,楊元霸的鐵箭便脫弦而出,力道強勁,疾如閃電,戰場上的大將都奪不過,更不用說一個無賴、惡棍,但楊元霸的箭很有分寸,並沒有射他的要害,而是一箭射穿了庫狄仲騎肩膀,鐵箭強大,頓時肩膀骨頭碎裂,庫狄仲巔一聲慘叫,從馬上栽落。
楊元霸隨即一揮長槊,聲音如炸雷,“我殺你們如碾死螞蟻,統統……給我滾!”
三十餘名隨從對面善良民眾,他們是虎狼,而在真正的虎狼面前,他們則變成了綿羊,楊元霸的狠毒將他們嚇得魂飛魄散,抬起庫狄仲椅,倉惶逃走,眨眼間一個不剩。
身後的單雄義沒想到楊元霸下手如此狠,幾乎沒有疾話,他喃喃道:“元霸,就這麼……結束了?”
楊元霸冷笑一聲,“我做事向來如此,要麼別做,做了就要見血,與其讓別人恨你,不如讓他怕你,走吧!”
他調轉馬頭,向縣衙衝去,幾名衙役關門不及,被楊元霸一陣風似地衝進了縣衙,直衝大堂,嚇得衙役們一陣大亂,驚慌失措,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大堂上,樓穆雲正在聽捕頭的稟報,驚得他目瞪口呆,楊暕手下的三惡之一庫狄仲騎,就這麼被一箭射穿巔膀嗎?楊元霸還真敢動手。
“使君,殺進來了!”
堂下有人大喊,緊接着馬蹄聲如雷鳴,楊元霸勢如狂雷,縱馬沖入大堂,他揮動破天槊橫掃而去,大堂兩邊呈列的殺威棒被掃得七零八落,棍棒亂飛,樓穆雲嚇得魂飛魄散,轉身要逃,卻被楊元霸用長槊摁倒在地,槊尖頂住他的胸膛。
樓穆雲感覺胸膛疼痛難忍,槊尖已經刺破他的官服,頂在他的皮肉上,只要楊元霸稍稍用力,他就心臟破裂而亡,樓穆雲乾咽一口唾沫,急喊道:“楊元霸,我是朝廷命官,你別亂來。”
“把人放了,我饒你一命。”
樓穆雲心中又急又怕,他怕楊元霸傷他,可更怕齊王饒不了他,他大喊道:“可是那秦瓊殺人,有人命在身,我怎敢擅自放他,這是要立案。”
“你這個狗官!”
楊元霸咬牙道:“齊王要人,你就不立案了,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楊元霸從腰間抽出利劍,在他眼前一橫,“睜開你狗眼看清楚了,這是什麼劍?”
樓穆雲身為大興縣縣令,必須要識得很多重要的東西,眼前這把劍他見過圖樣,不由驚呼一聲,“磐郢劍!”
楊元霸冷冷一笑,“沒錯,你果然有幾分見識,這就是聖上的磐郢劍,可能斬你狗頭?”
樓穆雲心中大為恐懼,磐郢劍是聖上的私人之劍,雖不像尚方天子劍那樣擁有天子國威,但它卻意味着楊元霸和聖上的關係不一般,這比尚方天子劍還要讓他害怕。
“我放人,立刻就放人!”他恐懼得大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