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三大爺賭錢敗家
因為一些原因,春節前呂俊康和金艷麗便決定不去麗江開客棧了。呂俊康和岳父金崇貴也把賬算清了。大家都做好了散夥的準備。
只是他們在麗江的客棧還沒有轉租出去。還暫時營着業,只等其他人來接手之後,就可以徹底脫手了。
春節還的時候生意還不錯。又小賺了一筆,順利把客棧轉了出去。
呂俊康和金艷麗考慮到9月份的時候,他們的兒子也該上小學了。再看到趙明月都調下山來了。他們夫妻二人都還在中果莊上班。心裏還是有了一些想法。
於是,呂俊康和金艷麗把開客棧賺到的錢拿出來,在縣城買了一套住房。準備裝修好之後,方便娃兒讀書。另外,也想方設法找些門路,爭取在9月份娃兒上小學前先把金艷麗調下山來。當然,如果兩個人都能夠調下來,那就是最理想的了。
從麗江回來的金崇貴,春節的時候好好地打了幾天牌,徹底地放飛了自我。腰包里有了些錢,打牌的底氣也足了很多。再也不屑與打5元的人為伍了。覺得那是在浪費時間,沒有什麼意思。要打就打50元起番的。
春節過年從除夕打到初五,有輸有贏。總體上小贏了萬把塊錢。這讓金崇貴覺得人生無比快意。
只是初五過了。大家該做生意的做生意去了,該打工的出門去打工了。金崇貴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考慮清楚做個什麼項目。
天天賦閑在家的金崇貴,一不小心就和社會上的職業賭徒走到了一起。打了幾場牌下來,居然又小贏了幾萬塊錢。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賭神附體”,找到了一條快速發財的門路。時不時,還會到弟弟金崇明家來炫耀一下“戰果”。慫恿弟弟金崇明跟着自己一起去“耍一哈”。
金崇明倒是對賭錢有些清醒的認識。他總是勸自己的三哥:“十賭九輸,見好就收。”言下之意,就是勸三哥贏到點兒錢就趕緊撤了,不要繼續幹下去了。
金崇貴對弟弟的好心規勸,不斷不以為然,還出言嘲笑弟弟,越活膽子越小了。思想太保守、太迂腐了。
張學芬也勸三哥:“三大爺,我說你贏到點兒,就好好揣到包包里。不要去幹了。萬一這是人家給你下得套呢?先給你點兒甜頭吃到。到時候,說不定多得錢都要倒起給你拿轉去。”
就在大家苦口相勸之下。金崇貴暫時收斂了一下。
金崇明又幫金崇貴分析了一下形勢。最後,金崇貴決定去中普投資開一家酒廠。一來,對烤酒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在弟弟家也基本上學會了烤酒的技術。二來,中普是一個民族大鎮,彝族群眾很喜歡喝酒。三來,中普還沒有一家酒廠。市場上銷售的酒基本上都是從西龜這邊拉過去的。更重要的是,中普有大量的土地,還主產包穀。
這確實是一個投資的好項目。金崇明利用自己的人脈關係,很快便幫三哥聯繫到了開酒廠的場地。又幫着三哥去中普,把場地租用協議簽好。
很快就把場地改建為酒廠。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又指導着三哥和三嫂烤酒。十天之後,第一缸酒順利考出來了。
而中普人民對西龜白酒,那可是情有獨鍾啊。用他們的熱情歡迎,提振了金崇貴立足中普開酒廠的決心。這第一缸酒烤出來,就被大家搶買一空。
接連十天都是這樣的場景。但是,金崇貴核算了一下成本,發現並不賺錢。
這讓金崇明也有些迷糊。按理說應該賺錢的。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金崇貴的酒廠,煤炭是中普買的,價格比西龜的價格低。玉米也是中普買的,價格還是比西龜便宜。酒產出來價格和西龜拉過來賣的酒也是同樣的價格,還節省了運輸成本。另外糟子還比西龜的價格賣得貴。光是賣糟子的錢就已經綽綽有餘地抵消了煤炭錢。
成本既然這樣低,那為什麼還不賺錢呢?很快,大家就把原因找到了。因為中普的氣溫相比西龜的氣溫要偏低一些。而金崇貴他們還是按照西龜的技術標準來進行生產的。所以,直接導致了出酒產量降低。
找到了原因。金崇明又幫着哥哥,試驗了幾套新的烤酒技術方案。對溫度、濕度的把控,還有酒麴的使用量,在窖池的發酵時間等等都摸索出了一套新的適應中普環境的方案。
這下好了。出酒量不僅比在中普的高一些,酒的品質也還要更好一些。也許,酒的品質提升和中普的水有莫大的關係。
如果金崇貴就這樣安安分分地烤酒賣酒。那用不了幾年,他的財富肯定也會從6位數積累到7位數。
但是,金崇貴變了。自從他和那些賭徒交上了朋友。他就註定要一敗塗地。
那些賭徒就像是敲骨吸髓的鬼魅。豈能讓他這條大魚把誘餌吃了就全身而退呢?
賭客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金崇貴了。便四處尋找他的下落。終於得知金崇貴跑到中普來開酒廠了。而且酒廠的生意還不錯,每天差不多有幾百千把塊錢的凈利潤。
這樣一算,每個月也就是兩三萬,干一年,怎麼也有二三十萬。賭客們的臉上浮起了一死不易察覺到的冷笑。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要開始收割了……
在金崇貴的盛情邀請下,眾賭友們裝模作樣地來到他的酒廠參觀一番。對金崇貴和姚開蘭的生意大加吹捧……
在金崇貴和姚開蘭的眼裏,這幾位可不是一般的朋友,而是他們家的“財神爺”。因為自從金崇貴結識了他們,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輕輕鬆鬆地贏了差不多五萬塊錢回來。比起現在辛辛苦苦勞作一天,不知道要流多少汗水,才能夠掙得千二八百,實在是不在一個檔次上。
朋友來了,而且還是財神般的朋友。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金崇貴提議殺個火燒豬兒來請大家吃。
眾賭友也實在是善解人意,客隨主便。大家忙活着,到附近的村民家裏挑了一頭烏金豬兒。很回到酒廠,便是磨刀霍霍向豬兒。
一白刀子進去,出乎意料地並沒有紅刀子出來。通常,大家都會覺得這樣是不怎麼吉利的。但是在金崇貴看來,這恰恰是“吉兆”。
正所謂刀子捅在身上都不出一滴血。似乎冥冥之中預示着他金崇貴還要繼續走賭運。
既然一刀進去沒有出血,那也並不影響大家吃肉。很快姚開蘭便遞了一根細麻繩給他。
金崇貴接過細麻繩直接把豬兒的嘴巴及四蹄五花大綁地拴緊。眾賭友忙幫着金崇貴把拴得結結實實的豬兒,扔到剛從烤酒的大鍋里泄出來的滾燙的烤酒蒸腳水裏。
可憐的小烏金豬兒就在這混着玉米澱粉的,近乎漿糊的滾燙蒸腳水裏痛苦地掙扎着被燙水淹溺而死。那種痛苦,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金崇貴笑嘻嘻地和眾賭友,用火鉗配合著鋤頭把燙溺而死的小豬,從漿糊里撈出來,澆上一些涼水,快速褪去豬毛,再用清水清理一番之後,開腸破肚,取肉上鍋……
酒足肉飽,眾賭友便勸金崇貴去“放鬆,放鬆,娛樂,娛樂……”
金崇貴假模假樣地問姚開蘭同不同意自己去。姚開蘭心裏是知道老公這是要去“打牌”了。想到那誘人的“紅票票”,姚開蘭自然是笑眯眯地批准了金崇貴去耍了……
這一夜,金崇貴玩了一個通宵才回來。
姚開蘭等了金崇貴一整夜,金崇貴都沒有回來。這讓姚開蘭有些擔憂。她很想給金崇貴打個電話,問問他要回來了不。
但是,她又怕自己打電話閃了男人的手氣。想一想自家男人,也是老江湖了,什麼世面沒有見過。該怎麼玩,他是有分寸的。
果不其然,天亮了,金崇貴哼着小曲,洋洋得意地回來。
一進屋,金崇貴便神神秘秘地讓姚開蘭把屋門關好,然後拉開他的皮夾克,從左右兩邊的衣兜里,各掏出了兩紮用橡皮筋捆住的“紅票票”。
四萬啦!天啊!一晚上,自家男人又贏了四萬回來。姚開蘭太高興、太興奮了,忍不住抱着金崇貴又啃又親的……
一番激情之後。姚開蘭把錢收撿了起來。金崇貴到底還是上了些年紀,激情過後,人就累得呼呼大睡了。
姚開蘭放好錢,簡單地收拾一番,又去烤酒了。一邊烤酒,一邊嘆息。
“烤酒實在是太累了。要是天天都有這個運氣,幹上個把月,老娘也要學那些有錢人好好享受享受!再也不做這賣勞力的活兒了……”
只是,金崇貴睡到自然醒之後。弄了點兒吃的吃了,便再也無心烤酒了。
他滿眼裏,滿腦子裏都是賭桌上的吆五喝六、大把下注,大把摟錢……
他甚至有些急不可奈地給賭友們打電話,邀約大家耍一哈。
而賭友回復他的是,有事情趕到昆明去玩了。那邊有更好玩兒的堂子。還告訴他有嫩得一掐就出水的小妹妹……
賭友的話,讓金崇貴聽得心猿意馬。他越看姚開蘭越不順眼……
“唉!”金崇貴禁不住嘆息了一聲。
“老金。你嘆息撒呢?”
“沒什麼。沒什麼。”
……
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
第五天的時候,賭友給金崇貴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大哥約了好些大老闆,準備來海昌耍一哈。問金崇貴有沒有興趣過來耍一哈。
話間,有意無意地傳遞一個信息給金崇貴。那就是大哥約的這些大老闆,就是些大傻帽,人傻錢多……
不過,又傳遞一些信息給金崇貴。這些大老闆都玩得比較大。如果兜里沒有個二三十萬,就不要去了。不然上了牌桌,玩不了幾把就把兩個荷包打幹了,就有些丟人現眼了。
就在金崇貴聽到這麼大的場面,開始有些猶豫的時候,賭友又給金崇貴煽風點火,傳達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的信息。又許諾自己和金崇貴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好兄弟,有錢大家一起贏,要發財大家一起發財,機會實在難得。人生難得幾回搏,不如反手搏一搏……
一通電話說得金崇貴激情澎湃。
掛了電話,金崇貴簡單地給姚開蘭說了說情況。說是兄弟伙喊他去海昌耍一哈,機會難得。
姚開蘭那是實打實地看到金崇貴揣了差不多十萬回來。她還正做着發財夢呢。趕緊就要給金崇貴收拾行李。
金崇貴笑了笑,“你個憨婆娘。又不是去幾天,衣服都不用換了。免得把賭運換掉了。”
姚開蘭笑嘻嘻地說:“你還講究這個?”
“當然講究了哦。你就乖乖地在酒廠等我的好消息。等我回來就帶你去好好旅遊一番。”
金崇貴出了酒廠,直接包了輛麵包車趕回西龜縣城去取錢了。
就像是大老闆一樣。只是他沒有預約,所以沒有如願取到錢。只好在縣城找了間賓館住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銀行都還沒有開門,他就迫不及待地守在了銀行門口。等銀行工作人員開了門,把營業準備工作做好之後。
金崇貴便第一個如願取到了34萬,連帶着前幾天贏到的4萬,還有酒廠里的酒款2萬,湊齊了40萬,一起裝在一個牛仔包里,包了輛野的,直奔海昌而去……
世事難料啊!海昌之約,並沒有成就金崇貴的發財夢。反而卻是他人生的噩夢!他不僅僅是把帶去的錢輸個精光,還欠下了20萬的賭債。
這一把豪賭,把金崇貴這半生奮鬥都賭輸掉了……
金崇貴只怪自己手氣不好,怨不得別人。垂頭喪氣地踏上了返回中普的火車。
金崇貴一回到酒廠,姚開蘭就熱情地迎了上來。
只是,她很快就發現男人的情緒不對勁兒。金崇貴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姚開蘭心裏陡然一驚。
她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手氣如何?”
誰知道,金崇貴突然就像是發瘋了一樣。見啥踢啥,見啥摔啥,見啥砸啥……
踢夠了,摔夠了,砸夠了。金崇貴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開蘭。完了。完了。都完了……”
姚開蘭一開始就有了不好的預感。聽到金崇貴這樣說,那就是百分之百地輸了。只是,她還並不知道男人已經把家底全輸光了,還欠了20萬的高利貸。
姚開蘭從來沒有見過男人這樣絕望。這些年二人什麼苦沒有吃過?什麼困難沒有遇到過?可再苦再難,從來沒有見男人這樣過。
看到男人痛哭流涕的樣子,姚開蘭也忍不住悲從中來,也哭了起來……
哭累了。姚開蘭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她小心翼翼地問了句:“遭了好多?”
“全沒了。”
“全沒了?什麼意思啊?是把你贏到的錢都輸了,還是什麼情況?”
“贏到的,家裏的,銀行里的全都沒有了……”
“你個天殺的哦。你咋個能夠這樣啊?你還要不要人活了啊?!”
姚開蘭也歇斯底里起來了。像一個瘋子一樣,也是又提又摔,又扔又砸……
看到婆娘瘋了,金崇貴又慢悠悠地說了一句讓姚開蘭跌入十八層地獄的話。
“開蘭啊!我怕是活不成了。還欠了20萬的水錢。一天就是1萬的利息。今天已經變成22萬了,滿了整數又是利滾利。我們兩個都老了,這一輩子怕是翻不起身了……”
“咚”地一聲。姚開蘭昏倒在地上……
金崇貴見婆娘昏倒了,趕緊爬了過去,把姚開蘭摟在懷裏,又是大聲地喊叫,又是拍臉,又是掐人中……折騰了一番,總算是把姚開蘭搶救醒了。
“老金啊。你可不能想不開哈。”姚開蘭醒過來的第一句竟然不是責備金崇貴,而是勸慰。這讓金崇貴既羞愧,又感動。
夫妻兩人就這樣癱坐在地上,摟在一起又哭了個昏天黑地。一缸酒也烤廢了……
哭累了,人也冷靜了下來。姚開蘭拿過金崇貴的手機,趕緊給金崇明把電話打了過去。
“喂,三大爺啊?”
“哦。他么叔啊。是我。”
“哦。三嫂。是你哈。”
“你趕緊過中普來一趟哈。出了點事。趕緊哈。”
金崇貴聽到三嫂的語氣十分不對勁兒。心裏也是一咯噔。匆匆掛了電話,給張學芬說了句:“三大爺家在中普出了點兒事情,我得趕過去看一哈。”
“哦。那快去。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呢?”
“電話里說不清楚。過去就曉得了。”
金崇明在家門口攔下了輛開往中普的麵包車,匆匆趕到中普去。
一踏入酒廠,金崇明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一地狼藉,金崇貴和姚開蘭兩人都像丟了魂的人,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就這樣癱坐在地上……
看得金崇明也是心酸不已。
趕緊,快步走上前去把三哥扶了起來,又去把三嫂扶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怎麼回事兒?你問他吧。”
“咋個了啊?”
金崇貴強顏歡笑地笑了一下。只是這笑比哭還難看。
“沒什麼,就是賭輸了。”
“哎呦。打牌啊,是這樣的。有輸有贏正常得很啊。用不着輸了就吵吵鬧鬧的啊。傳出去逗人笑話啊。”
“笑話?這次要出人命了。”姚開蘭披頭散髮,氣得渾身都在發抖,用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金崇貴說。
“到底怎麼回事啊?”
金崇明也有些急了。
“你的好哥哥,學人家賭啊!以為自己是賭神了。結果呢,跑到海昌去賭,把酒廠的錢也輸光了。把幾十年的辛苦錢也輸光了。還借了20萬的水錢,光是利息一天就是一萬。今天都是第二天了。”
“第三天了。”
聽到這裏,金崇明意識到問題大了。他沒有想到三哥竟然走得這樣遠了……
金崇明冷靜了一下。趕緊想辦法,當務之際便是先要把“水錢”還掉。那些都是些什麼爛人?什麼壞事兒他們干不出來?
只是一下子哪裏去拿20多萬出來呢?自己的錢借的借出去了,買公交車花去一大坨,開磚廠又花去一大坨,剩下也沒幾個了。
“三嫂啊。錢輸掉就輸掉了。只要人平安回來就好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是給呂俊康他們打個電話吧。”
“對的。對的。他們家有錢。”姚開蘭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趕緊把電話給金艷麗打了過去。
可是金艷麗和呂康俊都在中果莊上班,沒有信號,電話無法接通。
事出緊急。金崇明一邊安排姚開蘭去京北森工局哪裏打聽有沒有人上中果庄,盡量找人把話給金艷麗和呂康俊帶上去。就說家裏出了一些事,讓他們接到消息就立即趕下山來。
然後又趕緊給大哥二哥還有大姐家打電話,把大家約到金家大路商量事情。
運氣也好,姚開蘭不僅給機拉壩的呂康俊帶了話去,也給果申的金艷麗帶了話去。
回到酒廠,三人一起把酒廠的火熄了。關上門,留姚開蘭守住酒廠,因為還有酒和玉米。金崇明和金崇貴趕麵包車回西龜去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