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龍嶺鎮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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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是故周後裔的農民軍山南省柳濤部的烏合之眾，樂先勇眼裏的土匪匪幫，就在城西幾里之外。按照樂先勇的意思，當這些匪徒剛出現的時候，就應該趁着他們立足未穩用自己那五百輕騎兵沖一下，說不定這股土匪就此崩潰，然後自己帶着騎兵從后趕殺，就算沒能擊潰這幫亂匪，也能打擊一下他們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讓他們不敢輕易進攻龍嶺鎮。
但是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晚了，根據斥候的探查，土匪們已經在城西五裡外的道路附近建立了一個簡陋的營寨。現在再去偷襲不是不行，這些菜鳥土匪將營寨建立在開闊地帶，最適合騎兵突襲，但是比較起來，這個時候偷襲肯定不如剛抵達龍嶺鎮的時候時機好，更別想樂先同同意。
當時樂先勇一得到匪徒的東向，就提出了兩個方案，一個是主動尋找土匪的東向，爭取在土匪轉移的路上用騎兵反覆突擊，利用騎兵快速機動的優勢，將敵人殲滅於野；另一個方案是等土匪到達龍嶺鎮外圍的時候，用騎兵對立足未穩的土匪進行突襲，爭取擊殺土匪首領，擊潰土匪後用騎兵趕殺。當然，按照慣例，樂先勇是出了三策的，最後一個當然就是據城堅守，消耗土匪的軍力和士氣，等對方師疲兵弊的時候，再用騎兵摘取勝果。
結果讓樂先勇很無奈，他的堂哥考慮問題的方法是從文官官僚的角度出發的，當然會選擇一個機會與風險最平衡的方案，那就是三號方案，守城！
樂先勇站在城門樓上，向著西面眺望，心裏的憋着的一腔邪火在眼裏靜靜的燃燒。實際上他在這裏是看不到土匪的營寨的，當然不是能見度的問題，而是有山丘遮住了視線。樂先勇一身黑色的甲胄，樂先勇不是那些大家族裏進入軍隊鍍金的紈絝，他不會笨得在戰場上穿着那些閃亮的盔甲，成為敵人的箭靶子。由於天氣有些寒冷，穿着冰冷的金屬甲胄更是讓冷着臉的樂先勇散發著陣陣寒意，讓身邊跟隨的屬下和衛兵都噤若寒蟬。
“報！都尉大人，根據斥候最新的探查，東南北三個方向二十里內都未發現任何情況，西面最新的消息表明，土匪除了出營收集木材和食水，並無其他行動，沒有分兵或進兵的跡象，但是營內似乎已經停止了製作木製器械。”一個小校奔上城樓，大聲向樂先勇彙報最新的探查消息，說完肅手而立等着頂級上司的命令。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隨時注意敵軍的東向，其他方向的斥候仍然定時派出，我可不希望被人從背後捅上一刀。”樂先勇眼睛閃了閃，略微思考了一下，沒有下達新的命令，而是讓斥候小隊維持原來的任務。
身邊的參軍事校尉用力握了握手裏的刀柄，小心的問道：“大人，看樣子他們的器械已經準備好了，可能隨時會發起進攻了。”
“嘿嘿，那就來吧，也省得我們站在這裏傻等！”樂先勇沉聲說道，語氣裏帶着一絲怨氣：“就憑他們這樣的裝備和人數，想要攻城？這簡直就是找死呀！”
“大人，他們怎麼可能知道龍嶺鎮有五百精銳騎兵，又有大人在這裏坐鎮呢？”校尉小小的拍了個馬屁：“他們一定以為龍嶺鎮的幾百士兵，就跟雲林省那些老爺兵一樣，都是些兵器裝備不足，甚至連員額都不夠軟柿子，這才敢壯着膽子前來攻城。”
“只留下警戒的兵士，其他人先休息，準備早飯吧，估計他們要來也得中午前後了。另外讓騎兵們把馬喂好了，今天可能需要它們出戰呢。”樂先勇面無表情的下達着命令，對校尉的猜測和奉承全無反應，下達完命令當先轉身向梯道走去。
距離土匪營寨不遠處的一個山丘上，幾個鬼祟的人影閃動了幾下，消失在山丘上的亂石之後，遠處軍營里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這點，除了軍營背靠的山丘上，土匪並沒有在附近的制高點設置警戒哨，也許在他們眼裏，這龍嶺鎮周圍根本就沒有能威脅到他們安全的力量，而龍陵鎮裏的那些老爺兵，正龜縮在城牆後面惶惶不可終日吧。
石山衛隊的營地建在土匪營地西南十里之外的一個山谷里，昨天，石鎮遠帶領這他的參謀部和剩下的衛隊隊員，另外還有兩百民兵到達了這裏。他們沒有從大路走，一路都是走的山野小路，這是為了隱藏形跡，既要避免被土匪發現，也要防止龍嶺鎮的官軍發現他們。
前天石鎮遠佈置給參謀部幾個年輕人的任務，他們都各自提出了方案，雖然細節上有些差異，但是大家不約而同的提出了突襲對方大營的方案，因為大家都把握住了土匪的命脈，那就是糧食。加上現在土匪並不知道身後還藏着一支部隊，當他們準備全力攻佔龍嶺鎮的時候，這支部隊也正準備在他們的心窩子裏狠狠的來上一刀。情報的不對等將已經土匪推進了敗亡的深淵，更何況土匪們對龍嶺鎮的了解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甚至還不知道龍嶺鎮那裏新到的是五百精銳騎兵。
石鎮遠打的主意很簡單，就是等待戰機，一旦敵人大舉出動，石山領的衛隊就會突襲土匪營寨，目的不在於殺傷，而是盡量焚毀土匪的糧食等物資，到時候即使龍嶺鎮的樂先勇沒有出兵趕殺，這群土匪也會因為食物問題內訌，不戰自潰，到時候是襲擾還是截殺都由得石鎮遠選擇了。
而現在，石山領的衛隊和民兵們只需要安靜的等待，當然，也是充滿緊張情緒的等待。
土匪營地里，剛剛結束了早飯的土匪們正在大小頭目的呼喝聲里，亂鬨哄的整隊準備。這幾天土匪四處搜集木材，勉強打造了一些雲梯，還有就是人手議長的木盾。雖然這個土匪頭子柳濤不過是個商行的腳夫出身，根本就不懂戰事軍略，甚至連大字也不認識幾個，但是在農民軍里混了幾個月，多少還是有點常識的。知道官軍的弩箭犀利，儘管他們不認為龍嶺鎮的官軍會有多麼強大的戰鬥力，但是能減少傷亡當然也是好的，武器鎧甲不好造，木盾總是能做出來的，至於弩弓還是別想了，這些土匪們裝備的都是容易製作的獵弓。
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整個隊也用了兩刻時間，柳濤似乎對這個結果還十分滿意，大剌剌的坐在一張放置在平板貨運馬車上的椅子裏，一隻腳曲起踏在椅子上，儘管身上穿着從貴族老爺家裏搜來的明光閃閃的鎧甲，但還是一副農民的氣質。咧着最笑呵呵的看着下面人頭涌涌的熱鬧場面，柳濤不時的開心的跟身邊的幾個老弟兄說著話，似乎龍嶺鎮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想像着富庶的龍嶺鎮攻下后的結果，幾個人眼裏都有些迷濛，心裏火熱火熱的。
終於整好了隊列，場面也逐漸安靜下來，一個大嗓門的壯漢穿了一身不是一套的鐵甲皮褲，手裏提着一把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重步兵用的陌刀，跳上柳濤那輛馬車邊上的雜物堆，大聲的喊道：“靜一靜，大家安靜下來，大將軍要給大家訓話了。都他媽給我安靜，誰在吵雜老子砍了你。那誰家的孩子，讓他別哭了。”
柳濤站起來正了正身上的鎧甲，滿意的掃視了一圈，正面是將近兩千的主戰部隊，左側是兩千多的民壯，右邊則是婦孺和孩子，人數客觀，兵強馬壯啊！
“各位兄弟父老，我這個人沒讀過書，不知道什麼大道理，但是我知道，上天生下我們就一定會給我們一條活路，但是現在，那些官老爺們，那些貴族老爺們，那些地主老爺們，卻要將我們最後的活路斷絕！我們該怎麼辦！？很簡單，各位兄弟父老，拿起你們手裏的刀槍，他們不給我們活路，我們自己去拿！”
“吼！吼！”低下的眾人在小頭目的帶動下齊聲大吼，氣氛逐漸熱烈起來，每個人的臉上也漸漸湧上了**和狂熱。
“兄弟們，拿起你們是手裏的刀槍，跟我一起，去踏平那個小小的龍嶺鎮，那裏有糧食，有金幣還有女人，那些都是屬於我們的，我們的！！誰敢擋在我們面前，殺。。。！”
“殺！殺！。。。”土匪們狂熱的怒吼着，現在他們不在乎理由了，在他們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想要的東西去搶，擋路的人殺掉！人性和道德在財富和美女面前，都是渣。
柳濤帶着自己的老兄弟跳上馬，當先朝着大開的營門而去，他的後面是那些穿着亂七八糟甲胄或者布衣，提着木盾和五花八門武器，臉上充滿狂熱，士氣高漲的亂匪。匪兵在前，民壯抬着雲梯在後，四千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向著不遠處的龍嶺鎮出發，勢要將龍嶺鎮踏在腳下。
懷着興奮的性情快步走上城門樓，樂先勇看着下面頗為壯觀的一片人海，亂鬨哄的樣子讓樂先勇有些失望，撇了撇嘴，摸着下巴上有些扎手的胡茬，樂先勇沉着的下達命令。
“投石機安裝碎石，定遠三十丈，巨弩裝踏厥箭。其他三個方向城牆上留下警戒人員，其他城防部隊都集結在西城牆上，讓我的騎兵上城牆，先準備頂住對方的第一次進攻，民壯在城牆下候命，準備運送箭只和其他物資。”看着幾個傳令兵持着令箭分別前去傳令，樂先勇轉頭看着身邊的樂先同。
樂先同一身青色官服，戴着黑色紗帽，帽子正前方鑲着一塊金玉，臉上颳得乾乾淨淨，眉毛也修理得十分整齊，這才是大家族出身的做派。看着城下來勢洶洶的敵軍，一臉平靜，似乎這些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
“三哥，這些烏合之眾就是第一次進攻會比較有力度，我也正是要趁着他們這第一次進攻大量的消耗他們，等進攻不果士氣低落的時候，我們再開城門用騎兵一衝，這場戰鬥就基本結束了，剩下的就是追殺問題了。”樂先勇信心十足的說道，眼裏閃過一絲狂熱。
樂先同暗暗搖了搖頭，自己這個九弟年紀不大，在軍事上也很有天份，就是有些嗜血，戰爭在樂先同眼裏，不過是一種手段，一種謀取利益的手段，而不是殺人遊戲。身邊的這個彪悍的弟弟可不這麼想，他想要的是鮮血和勝利，至於勝利之後能得到什麼，似乎並不是很關心，他是一個純粹的軍人，這樣也好，很可愛的性子，不是么？
“追殺可以，但不能進攻對方的營寨。”樂先同微笑着說道，目光仍然注視着城下的土匪，他們正在將民壯按照一定的間隔排好，準備進行衝鋒。
“為什麼？我們正可一舉擊潰他們。”樂先勇不解的問道。
樂先同轉移了目光，看着城牆上手持大盾的民壯和站在民壯身側的衛尉駐軍，看樣子這些菜鳥也非常緊張，手指關節因用力的緣故有些發白，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有的身體還有些戰抖。
“你能保證？九弟，我們不需要速勝，需要的是完勝，不能出任何意外，如果你攻進營寨后發生亂戰，沒能讓土匪虧亂，後果會如何？”
樂先勇滯了滯，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答應你，我會視情況決定，一定不會冒險，不行的話最多在外圍保持壓力。”
樂先同笑了：“就是要這個效果，損失越小越好，時間也要拖一拖，你以為這些烏合之眾能掀起什麼浪花？我需要時間，也需要這些亂匪，龍嶺鎮的豪強們還需要這些亂匪來鎮一鎮，你明白了么？”
樂先勇撇了撇嘴，用力握了握腰側的刀柄，無奈的說道：“知道了，那些彎彎繞我不會玩，我聽三哥的就是了。我先將下面的蠢貨都解決了再說，他們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