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熱鬧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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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貴全的家庭經濟狀況並不好，早年林貴全跟隨老爺在外經商，負責經營陸家的瓷器鋪，在省城的鋪子雖然不大，但是在林貴全的經營下盈利還是不錯的，如果不是老爺沒有擴大經營的想法，林貴全有把握在省城激烈的競爭環境裏將鋪子的經營規模擴大。
誰知道最後因為夫人的去世，老爺染上賭癮，欣欣向榮的瓷器鋪子，林貴全十幾年的心血就這麼典賣了，林貴全失望之下卻沒有另尋高就，因為自己是老爺在路邊的死人堆里撿來的，他雖是個商人可是更是個重情義的人，於是瓷器鋪子賣出以後，他就回石山領跟家人一起耕種着不到一畝貧瘠的土地為生。
小少爺在林貴全的印象里是個不大說話有些陰鬱的小孩，但是這次少爺的表現卻讓他大吃一驚，在他看來，少爺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陸家一直以來都不向石山領的領民們收取稅金，看似仁慈但是實際上卻也養懶了這些領民，這些領民們似乎安於這種貧困的生活狀態，就連自己的兒子也是這種態度，自己問他們想不想改變這種生活狀態，他們的回答是雖然想富足卻沒有辦法，只能聽天由命。
少爺的決定在陸安平和石鎮遠看來，是少爺要大家表態，看看誰忠於陸家，能與陸家一起度過艱難的日子，但在林貴全的眼裏，少爺的做法代表着一種變化，他有一種預感，少爺絕對不會僅僅為了收那幾個金幣的稅，後面一定會有進一步的措施，也許，石山領真的要變了。
“爹，我聽說有不少人家還是沒有去登記繳稅，不如。。。不如我們也。。。”林貴全的大兒子林永發囁嚅着小聲說道，他不明白自己父親為何如此堅決的支持少爺的提議，難道就是因為救命之恩么？自己的父親為報答陸家已經為陸家賣了幾十年命了，什麼也應該還夠了吧！再說自己家的生活已經夠苦了，自己歲了，連個媳婦也娶不上，還不是因為窮的原因，難道父親看不到這些么？
林貴全失望的看了看大兒子，由於自己一直忙着幫老爺經營瓷器鋪，沒有時間關注家裏的情況，自己的妻子雖然賢惠，但是卻不會教育孩子，加上地里家裏的活計都是妻子一個人忙活，就更沒有時間去管孩子了，自己這兩個孩子都是天生天養的一樣，上不得檯面。
“哼！鼠目寸光，忘恩負義！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蠢材兒子。”罵完，林貴全歉意的看了看臉色羞愧的妻子。
林永發身體抖了一下，他心裏是很害怕這個嚴厲的父親的，雖然從小到大見過父親的次數都能數得出來，可是父親的威嚴卻像大山一樣壓在他的心裏，父親的眼睛一橫，林永發的心臟就不爭氣的打顫。
二兒子林永輝要稍好一些，看着羞愧的母親林永輝心裏有些替母親不值，更多的是感到羞愧，跟父親比起來，自己哥倆確實是蠢材，可能是因為沒有見過市面，許多父親一眼就能看得通透的事情放在哥倆眼前卻只能束手無策，哥哥的心思林永輝也明白，難道父親會不明白么？那麼父親這麼說肯定是有打算的，既然自己想不到問總行吧。
“爹，哥也是擔心家裏的情況，您別生氣了，這陸少爺也真是的，一回來就弄這些破事，怎麼不想想如何讓大家生活的更好一些呢，您說是吧？”
林永輝的話引起了林永發和妻子的共鳴，都默默的點頭，看着昏暗燈光下的一家之主，林貴全的臉上有些扭曲，看上去有點猙獰的味道，自己這幾十年修鍊出來的道行到了家裏就差不多廢了，自己怎麼就生了這麼兩個廢物呀！氣死人了，讓以前的同行知道了，自己還不得找塊豬血撞死算了。
深吸了一口氣，林貴全圓圓的和氣的臉上藏不住心裏的鬱悶，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我這是做了什麼孽，生了你們這兩個比豬還蠢比狼還狠的貨呀！你們的良心呢？嗯！？我再跟你們說一次，以後我再聽到你們說出這些混蛋話，你們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我就當沒有兒子。”
看着壓抑着怒火的林貴全，老妻臉色通紅的低着頭，自己喂大了兩個兒子，一直都覺得是自己的驕傲，對得起丈夫也對得起林家了，現在看來，養了沒有教好，還不如早就餓死了好，省的被兒子氣死真成了笑話。
林貴全的聲音在低着頭的三人耳畔響起：“陸家從來就沒有欠我們任何東西，我們林家倒是欠着陸家老大的人情，繳稅是每個帝國公民的義務，你不繳稅帝國的稅務官就有權利將你發賣為奴，陸家少爺可有額外的收你一個銅子？你們是少爺的領民，按照律法還要向少爺繳稅，你們繳了么？還要少爺幫助你們過上好日子！他欠你們的么？這話說出去我都要愧死！愧死，知道么？！說起這次少爺的做法，我是舉雙手贊同的，少爺這麼做完全正確，省的將來石山領裏面沒有活人了，都是一群白眼狼，哼！”
用力的喘了幾口氣，林貴全想起了少爺淡定冷清的眼神，那裏面的睿智連自己這修鍊了幾十年的眼光都看不透，就自己兒子這種蠢貨還能明白少爺的想法？
“你們根本沒有資格去議論少爺，少爺的智慧連我都看不透，像你們這種蠢材還想去指摘，如果你們還是我兒子，聽老子一句話，想要一世平安富貴，就老老實實的忠於少爺，少爺要你們向東你們不能向西，少爺要你們站着你們不能坐着，說句難聽的，即使少爺要你們去死，你們也得老老實實的去。”
林永發哥倆詫異的看着嚴肅的父親，老妻有些擔憂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出來，林貴全掃了他們一眼，接著說道：“你們愛聽不聽，但是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們詆毀忤逆少爺，我肯定會將你們逐出家門，好了，都滾去睡覺，明天還要幹活呢。”
看着兩個兒子有些慌亂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林貴全抓着妻子粗糙的雙手歉意的說道：“苦了你，二妞。”
妻子的淚水無聲的劃過滿是皺紋的臉，輕聲哽咽道：“不苦，我沒帶好孩子啊！”
“不怪你，這怪我，是我沒有教育好孩子，哎。不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的造化，我們也管不了，以後他們的生活是他們自己的，我們管好自己就是了。”
林貴全吹滅了油燈，屋子裏陷入了黑暗。
陸安平的家裏也還沒有休息，陸安平有些忐忑的看着父親，陸福才看了看內屋門口，有些不耐的問道：“安平，你這一晚上東拉西扯的到底想說什麼，現在就剩咱們兩了，別再繞圈子了。”
陸安平往前湊了湊，低聲問道：“爹，這幾天領主大人經常叫你上石堡去幹什麼呢？是不是領主有什麼計劃呢？”
陸福才不悅的看著兒子：“你是村長，想要知道領主大人有什麼打算你自己去問呀，到我這裏來打聽什麼有意思么？再說了，這個事情領主大人交代了要保密，你這瞎打聽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陸安平急忙搖手：“爹，您是我親爹呀，我能有什麼想法，我這不是着急么。領主大人這次提起繳稅的事情絕對還有後手，村裏的人都向我打聽，我問福叔他又不肯說，你說我能不着急么？”
陸福才像個孩子似的頑皮的笑了笑：“兒子，安心了，是好事！領主大人的智慧能照亮整個天空，他會帶着大家一起建造幸福的家園的，你安心聽大人的吩咐就好了，記住，別出去亂說去，壞了大人的事看我不收拾你。”
說完，不理臉上忽喜忽愁的兒子，搖搖晃晃的回去睡覺了，剩下陸安平自己影子在燈火下晃動，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站在屋前的小院裏，石鎮遠聽着身後安靜的家裏隱約傳來的鼾聲，心裏卻不大平靜，一雙有些粗燥的手將一件外衣披在他的身上，他早已經從腳步聲里聽出了來人的身份，頭也沒回，輕輕的拍了拍肩膀上的手。
“當家的，怎麼了，有心事呀？嘻嘻”樂觀的妻子總是讓這個貧窮的家裏充滿了歡笑，不過妻子不到四十卻已經有些顯老了，這都是辛苦勞作給累的，自從妻子嫁進石家就沒有享過一天福，想想還真是慚愧呀。
“沒有！我在想少爺呢，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我總覺得少爺這次的做法不簡單，也許石山領真的要變了，秀，也許好日子不遠了。”石鎮遠輕聲的說著，目光看向漫天的星光，似乎能從那裏看到未來。
“嗯，我也喜歡少爺呢，咱們大丫頭也喜歡少爺，還特別羨慕少爺滿書房的書，這兩天老是問我少爺需不需要侍女呢？少爺看起來不大喜歡說話呢，你覺得少爺能帶着大家過上好日子么？”
“呵呵，少爺的智慧能照亮整個天空，這是福才叔說的，我看少爺不簡單，你看看湘兒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丫頭，兩天就被少爺收拾的服服帖帖，少爺還能差？”
林秀輕輕的將腦袋靠在丈夫結實的肩膀上：“是么！那還真是讓人好期待呢。”
石堡廣場邊上，陸有貴和站在身邊的陸湘輕聲說著話。
“湘兒，這幾天村子裏的燈油消耗大增哦！真是罪過哦，呵呵。。。”
陸湘笑着撇撇嘴，嬌俏的樣子在月光下十分迷人：“是呀，還不是被你鬧的。”
“嘿嘿，湘兒這你可說錯了，這不是被我鬧得，是被他們自己的心鬧得，人心啊！。。。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