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來客
天亮的時候還真睡著了，好在今天是周末，倒也不急着趕時間，所以按照生物鐘醒來后，又眯了眼沉沉地睡了。
等到被不討喜的敲門聲吵醒的時候，我緩緩睜開眼睛，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疼痛欲裂的腦袋，煩躁地喊道：“誰呀？”
蕭明南翻了個身朝門看了看，眼神懶懶的，顯然也沒有睡夠。
“鶯子，是我，快起來，家裏來客人了。”
“客人？”我咕噥着，慢慢下床去開門，門開后，看到向詩源抱着孩子站在門口，臉上有一絲焦急。
我無精打採的問：“什麼客人？”
她連忙回道：“我也不知道，建宇讓我告訴你，說是董老爺子來，至於什麼來頭我也沒有來的及問，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我就着急跑過來敲門了。”
向詩源後半截說的什麼我基本上已經聽不見了，我只是驚愕地重複着：“董……董老爺子，哪……哪個董老爺子？”
“哎呀，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不認識，他來了有一會兒了，建宇和阿姨陪着他在那裏說話呢。”
“呃……”
“哎呀，快別愣了，我先下去給孩子還尿布了，你趕緊起床吧，這都過了早飯點了。”
“哦。”
我還揣着一顆砰砰跳的心臟愣在那裏，向詩源已經轉頭離開了。
等我迴轉身的時候，看到蕭明南已經穿戴好了衣服，我慢慢走到他身邊，滿臉疑問地看着他，“明南，來的人姓董！”
他給我一個安心的眼神，輕聲說：“快去洗漱吧，該來的總會來。”
我輕輕環抱了他，低聲問：“真的是董家的人嗎？會不會是你其他姓董的朋友？”
“八層是你外公，否則建宇會讓詩源直接告訴我們來人姓名。”
我訝異地仰頭看着他，“他怎麼會來？”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這隻能說明我們猜測多半是對的，他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
心裏莫名的不安，我凝視着他，想從他那裏找到一絲安慰：“明南，但願事情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
他默了默，又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溫聲說：“嗯，或許我們真的想多了，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只把他當成你外公就好了。”
“哦。”我又頓住了。
如果說這只是一場簡單的認親，那麼我也許會很高興的奔過去，但是現在，我總覺得我跟那位老人之間隔着數不清的溝壑，如果我敢靠近他，就會掉進深淵粉身碎骨。
蕭明南揉了揉我的發，溫聲說：“別瞎想了，快去洗漱吧，他是你外公，不是壞人，你不用這麼緊張的。”
我微低着頭默默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抬起頭來沖蕭明南笑了笑，“好了，我準備好了，既然一切不可避免，那麼讓我挨刀挨的有點尊嚴！”
蕭明南推開我，冷哼：“胡說什麼！什麼挨刀不挨刀的？”
我笑了笑說：“不管我是不是董家的外孫女，我都是蕭明南的老婆蕭家大少奶奶！這個身份去做董家的外孫女，也足夠董家榮光！”
蕭明南嚴肅的臉現出笑容，“吹上天了，大早上的，像沒夢醒似的，快去洗漱。”
“嗯。”我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快速洗漱完，選了件精緻隨和衣服穿起來，並上了淡妝，然後跟蕭明南一起下樓去了。
站在樓梯口便看見偌大的客廳里立着一排傭人，沙發上坐着母親、蔡建宇還有一個纖瘦的老人，老人身邊掛着——七七八八！
看到七七八八，我的心猛然一震，不由得停了腳步，我以為他們還沒有起床，沒想到已經蹭到那老人身邊去了。
“走吧。”蕭明南輕輕推了推我，我反應過來繼續下樓去。
等到走近一些，我便更清晰地看到了老人的眉目，老人七八十歲的樣子，看孩子的眼神很慈祥，皮膚微黑給人健朗的感覺。他就那麼坐着，跟孩子說說笑笑，一點兒也看不出威嚴的樣子，就像一個逗弄小孩子的普通老人。
“董老爺子，真是難得的貴客，很抱歉沒能出門迎接您！”
蕭明南打了個客套語，我卻愣着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七七八八看見我，從老人身上滑了下來，跑過來一人拉我一隻手，“媽媽，媽媽，太公給我的風車，很好玩。”“媽媽，太公給我的變形大輪船也很好玩。”
我微低着頭問：“謝謝太公沒有？”
“謝了，謝了！”
我撫了撫他們的腦袋，溫聲說：“乖，那你們出去玩吧。”
“好的。”兩個孩子答應着，拿着玩具高興地跑開了。
等我抬起頭來的時候，蕭明南已經在老人的對面坐下，並禮貌地在給他斟茶，我微笑着朝老人看去，才堪堪發現他就那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神情有一絲恍惚，彷彿陷入了某種回憶。
“鶯子，過來！”母親朝我擺了擺手，我微笑着移步過去，母親拉着我的手，看着外公說：“爸，這就是鶯子。”然後又轉頭看着我，“鶯子，這是你外公。”
我抿了抿唇，然後微笑着輕聲換道：“外公！”
外公眼神閃了閃，像是終於回過神來，嘴裏不停地咕噥着：“像，真像，比你媽媽還像！”
我正要問像什麼，只見外公的眼睛已經蓄了淚，我便識趣地閉了嘴。
“好孩子，來，來，到外公身邊來，讓外公好好看看！”
我移步過去在他身旁坐下，他拉了我的手，乾涸的手心有些薄繭，像是經常參加體力勞作。他還是那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縱使我知道這是自己的外公，被一直這麼看着也會生出些彆扭。
於是我微笑着開口問道：“外公，我也是剛剛知道我還有個外公，今天見到您真的很高興，您……身體挺好吧！”
外公紅了眼睛，瞪着母親，抱怨地說：“還不都是你媽媽乾的好事，哼，她這輩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一怔，沒想到開口第一句就給母親造成了無妄之災，母親微微嘆了口氣說：“爸，您要是能高興的話，想罵就罵吧。”
“哼，我早就罵累了！”外公臉上閃過滿滿的怒其不爭的失望。
我連忙安慰道：“外公，這些年媽媽也不容易，您就別怨她了。”
外公臉色緩了緩，“你倒是會替她說話，她要是有你這麼孝順就好了！”
蔡建宇起身笑着說：“啊董老爺子，別動氣，今天您認了一個外孫女，還有兩個重外孫，是好事，應該高興，這樣，我去張羅張羅，咱們中午好好吃頓飯，你們聊着，我先去了。”
董老爺子點了點頭，蔡建宇便腳底抹油走了。
剩下能打圓場的只能是蕭明南了，他將外公的茶水倒掉，又重新斟滿新茶，微笑着說：“外公，嘗嘗春城花灼灼人蔘花茶，可是難得好茶。”
我聽了立即表情都變得僵硬了，沒想到蕭明南竟然一會功夫換了我這個庫存花茶，我尷尬地抿了抿頭髮，偷着瞪了他一眼。
外公沒有喝茶，瞪了蕭明南一眼，毫不客氣地指着他數落道：“你小子，這會子喊我外公了，剛才還喊我老爺子，再往早了去還喊過我爺爺。”
蕭明南自然地笑了笑說：“外公，以後稱呼都不會再改了。”
“你敢改，試試！”
“娃兒都有倆了，真的定了，您放心！”蕭明南說著又示意外公喝茶。
外公還逕自嘮叨着：“哼，我董家也就這麼兩個孫子輩的姑娘，丹琦也好，鶯子也罷，都有你小子的影子，你跟我好好說道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鶯子的身份？又或許知道的東西比這個更多？”
我一怔，我與董家的關係來的突然，我還真沒有想過蕭明南事先可能已經知道這事，如果他真的事先知道這事，那會是從什麼時候呢？他是因為這個關係才回來找我的嗎？
如此想着我不由得默默向蕭明南望去，他本來坦然的神情，在看到我懷疑的目光后，一瞬間變得冰冷，連同眉頭也狠狠地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