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腳印
“這怎麼可能?”陽院士很是吃驚。
“有可能。”楊宗謹很肯定地道,“正常暈過去的人,也不會採用趴在桌子上這個姿勢,這個姿勢相當的難受,人體潛意識會幫人選擇更好的姿勢。”
“那麼孫玉成是怎麼用那個姿勢?”陽院士想起孫玉成當時的情形。
“這更像是有外力推了他,將他這樣按在桌子上,才會形成的姿勢。”楊宗謹簡單的做了個動作,比如單膝跪地的姿勢。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可能被這樣粗暴的對待,孫員外本能的閉上了眼。
“真的是這樣嗎?”陽院士還是不信。
楊宗謹也不強求,反而問道:“發現孫玉成時,他的身上沒有什麼異常嗎?”
陽院士仔細的想了想,答道:“沒有!一點都沒有!其他同學發現他之後,我聽說立馬就趕了過來,他表現得很正常,除了睡過去之外,表現的都很正常!”
“這樣嗎?”楊宗謹皺眉,尋思着其他的可能性。
這時,詹俊攜帶着卷宗從外面進來了。
“時間有點遠,費了不少的時間,好在文書曾經隨當時的府尹來過木陽書院,因此多少有些印象。”詹俊簡單介紹時,把卷宗遞給了楊宗謹。
藉著窗戶照進來的陽光,楊宗謹仔細看完卷宗。
整個卷宗只簡單寫明了當時的情況,以及驗屍的結果,至於細節方面幾乎沒有,定義成了普通的自殺案。
但是翻到最後面,赫然寫着一行字:
男孩留下的遺書只有四個字,初復初半。
怎麼會這樣!
楊宗謹整個人頓時愣在了那裏,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離他而去了,只剩下他自己。
四個字已經出現了第三次,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兩年前死去的孩子,他的遺言竟然能和前兩天死去的郭榮對上?
難道是同一個兇手所為嗎?
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報復,假託這四個字搞出很恐怖的氛圍,然後利用氛圍給自己脫身製造機會。
事實到底是什麼?
看楊宗謹的臉色不好,緊張的問道:“府尹大人,您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哦,暫時沒有。”楊宗謹收了心思,詢問道:“孫玉成和兩年前去世的孩子,認識嗎?或者說,他們有過聯繫嗎?”
“這個,還真不知道,因為同學私下裏交朋友,我們是不可能知道的。只是這個孩子死了之後,和他同寢室的孩子被前任府尹調查了一下,我有印象,沒有孫玉成。”陽院士倒是挺懂。
楊宗謹聽完,又看向孫員外:“令郎喜歡交友嗎?”
孫員外脫口而出:“不太喜歡。這點老師們知道。這孩子比較木訥,不善言辭,沒聽他說交了好友。”
既然倆人不是同一個宿舍的關係,孫玉成又是那種不喜歡交朋友的類型,倆人怎麼會聯繫起來,這也是很值得推敲的一點。
情況既然不明,楊宗謹就選擇調查現場。
房子很陳舊,所以到處都有蒙塵,不管是開門,還是在裏面走路,全都是會留下一連串痕迹。
三人都用袖子捂着口鼻,走過一間又一間。基本上沒有別的了,可以暫時結束。
就在準備離開的時候,楊宗謹無意中看了眼窗戶,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古代的窗戶都是雕花窗,特別的精緻。有固定推不動和推拉式,兩種開窗方式。
在楊宗謹眼前的是固定式,沒想過那所教室是什麼方式。
出於好奇,楊宗謹轉身又去了孫玉成暈倒的房間。
而陽院士和孫員外都吃了一驚,不敢問,就趕緊跟了上去。
楊宗謹到了房間,看了眼這房間的窗戶,是推拉式的。並且需要從裏面開啟,從外面是打不開的。
這時候,楊宗謹發現,其中有一扇窗戶,被開過。
就在最近!
最近被開過,上麵灰塵留下的痕迹,清楚的告訴了這一點。
“您怎麼了?”陽院士見楊宗謹戴上手套小心的把窗戶給打開,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對待某種寶物一樣,故而好奇的問道。
“他開過窗,在晚上呆在這個房間裏的時候,他開過窗!”楊宗謹篤定的說道。
陽院士被楊宗謹的話,嚇了一跳。
楊宗謹理解他為什麼害怕。
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害怕。
從一開始認為孫玉成是在這裏面暈過去了,但是並沒有發現別人。到後來,楊宗謹斷定她身邊應該有個人,甚至還很有可能,是這個人推了他一把,他才暈過去了。
這已經足夠讓人毛骨悚然的。
一個木陽書院的乖乖生,突然出現在舊屋子。然後被另一個人把他推倒,使他暈了過去。而這房子曾經有人自殺過,這本身已經足夠恐懼。
他還開了窗?他為什麼要開窗?
舊屋子,深夜,開窗?
即使是楊宗謹處在白天的時候,一想到孫玉成曾經置身於這種環境之中,就有些抑制不住的牙根發顫。
但是看了窗戶外面的情況,楊宗謹又心裏出現了新的問題。
打開窗之後,能看到外面的場地是學生經常玩耍的地方,一覽無餘。
這麼明顯!
楊宗謹急忙問身邊的陽院士:“晚上你們這裏,有沒有護院巡夜?”
陽院士怕書院擔責,趕緊答道:“額……這個是有的!每天晚上會巡夜三次,戌時一次,子時一次,寅時還有一次。”
這三次巡夜都是入夜後的20點、0點和凌晨4點,以現在的入夜時間來看,這樣的巡夜方式沒有什麼問題。
這隻能說,那個傷害孫玉成的人,絕對熟悉巡夜的情況。
因為就算是沒有現代的燈光,抹黑到這種灰塵很重的舊房子,又不會碰到其他的地方,可能是用了火摺子照路。
如果黑夜走路不用火摺子照明,那就更奇怪了。
一個年齡尚小的孩子這麼晚在舊房子,不用火摺子,而偏偏開了窗戶?
他為什麼要開窗戶?他想看什麼?
“您怎麼知道這是孫玉成開的窗戶呢?萬一是別人呢?”陽院士陪着小心。
他很小心的說了“別人”這個詞,一是因為說出這個詞對他來說需要勇氣,他要承擔責任。
如果只是孫玉成一個人發瘋,那可以定義為精神病之類的不可抗力,就怪不到他們頭上。如果還有另外一個人,而這個人又對孫玉成做了什麼的話,木陽書院就得承擔責任了。
二是因為,一個少年,大晚上的在這房間,旁邊還有個別人,雖然楊宗謹還沒查出那是個男人還是女人,但是一旦和女人扯上關係,一切事情性質就會更加的惡劣。
“不是別人,而是孫玉成。”楊宗謹指了指自己腳踩的地上。
地上有灰塵,灰塵上有很多的腳印,相當的雜亂。
那是因為發現的孫玉成昏倒的是一群書院學生,所以會雜亂,這是很正常的。但雜亂那是在教室的門口到孫玉成昏迷的那個位置雜亂,而從孫玉成昏迷的那個座位,到這個窗戶之間的距離,是只有四串腳印。
一串是孫玉成,一串是楊宗謹,一串是陽院士,一串是孫玉成。
再根據腳印的大小,也可以看出是個少年的小腳。
所以當天晚上,不是別的什麼人走到了這窗戶旁邊開了窗戶,開窗戶的人,就是處於昏迷之中的孫玉成。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楊宗謹無法理解。
但是楊宗謹已經想到了抓住兇手的方法了,還是腳印!
舊房子的灰塵,還真是幫了大忙。
楊宗謹微微一笑:“兇手真是狡猾,不過我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陽院士和孫員外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都說,楊宗謹推案如神,難道就是這麼簡單的解決問題嗎?
楊宗謹笑了。
腳印是個好東西,人都有,和指紋一樣,只要是人,就得有腳。走路,就會留下痕迹,這是不變的真理。
“來人,把那天發現孫玉成的學生全部帶到外面,然後一個個叫進來,讓他們在腳印上進行比對。”楊宗謹吩咐詹俊道。
雖然辦法笨了點,但是很實用。
詹俊遠遠的點了點頭,轉身去辦這件事。
陽院士道:“詹捕頭未必知道是哪些學生,我去協助他吧。”
楊宗謹點頭。
陽院士轉身去了。
楊宗謹從袖子裏拿出尺子,開始一個個腳印的小心翼翼的測量,根據沒有出現重疊的腳印,可以大致推出有十三個學生走了進來。
這些孩子的路線很清楚,基本上可以搞清楚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人。
說起腳印,楊宗謹曾經依靠腳印破了不少的案子。
實質上,腳印留下的痕迹大體可分為地面和鞋子的問題。鞋子總會踩到東西,踩到東西,就會留下痕迹。
但這次是地面問題,很厚的一層灰,讓兇手的痕迹局限了起來。
不久,詹俊和陽院士引來了十個學生,再加上兩個書院老師。
看到十三個人,楊宗謹暗叫不好。
而排查的結果也和他猜的一樣,整個房子除了他、孫員外和陽院士兩次腳印,其餘的腳印都能對得上。而詹俊雖然偶有進來,但他的官靴很容易辨認。
也就是說,那天晚上只有孫玉成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