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風水
被人指着,已經很不舒服。又被詛咒“死於非命”,心更是跌到谷底。
楊宗謹正要開口,卻見聖女筆直從他和李媗之中間穿了過去,直接穿過三個人,來到一個穿着華貴的人的面前。
扭頭一看,原來是本地有名的鹽商王縉。
聖女指着王縉,沉聲道:“你……小心……點……”
王縉原本紅光滿面,瞬間嚇得慘白。
而王縉身旁的夫人急道:“聖女,你可不能說這樣的話。”
這時,通天道人走了過來:“貧道只是修道之人,助人為善。幫人消災解難,趨吉避凶,是不會亂來的。”
王縉額頭直冒冷汗。
他身旁的另一個年輕的女人,說道:“廢話連篇,旁門左道,根本就不入流。”
“女兒,別這麼說。”王縉夫人嚇得不輕。
通天道人並不與她一般見識,看着她道:“王千金,聖女看得通透,你還是勸你的父親及早回頭,否則劫數難逃。”
王縉的女兒冷哼一聲,壓根不在乎。
“咱們走,別聽他們妖言惑眾。”王縉的女兒生拉硬拽着王縉,離開了通天道觀。
王縉夫人緊隨其後,也離開了通天道觀。
楊宗謹知道王縉,他是順昌軍節度使王飈的族弟。平素里做的是鹽商生意,腰纏萬貫,其富貴在當地是首屈一指。
有了這段插曲,自然沒有辦法接受聖女的“開示”。
楊宗謹和李媗之便離開了通天道觀,回潁州城。
李媗之回憶起剛才的情形,說道:“我們剛才怎麼沒有發現王縉一家?”
“也許是因為他們低着頭,所以沒看到。”楊宗謹猜測完,想起另一件事道:“王縉的女兒好像對請聖女開示這件事很是不滿,只是一直沒有爆發而已。”
“她剛才罵聖女,估計也是為自己被迫來出口惡氣。”
“有道理。”
通天道聖女在道觀里說王縉的那番話,一天之內就傳遍全城。
詹俊也知道了這件事,並且告訴了楊宗謹。
“哦?想不到就這麼一點小事,居然引起全城轟動。”楊宗謹覺得不可思議。
無論是什麼時代,八卦總是傳得最快。
“大人啊,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潁州就算不知道府尹是誰,也會知道通天道的聖女是誰。”詹俊半開玩笑道。
“這很正常。”楊宗謹尷尬的笑了笑,接着自我安慰道:“名聲太大,也不是什麼好事。”
詹俊跟着笑了笑,可不敢再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回到衙門內院,楊宗謹就看到李媗之捧着一本書再看。彎腰一看書的封面,居然是寫風水的書。
“這是誰寫的?”楊宗謹一臉好奇。
“通天道的聖女啊,她和書商合作寫了一本書。”李媗之笑道。
“啊。”楊宗謹吃驚不小,“你居然不看詩文選集,居然看這種書。”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也是替你看的,這叫了解敵情。”李媗之合上書,抬頭看着楊宗謹。
楊宗謹無所謂的撇了撇嘴,坐在凳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道:“以我的主意,還是少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書為妙。”
李媗之笑了笑,從座位上起身。
“你幹什麼去?”楊宗謹問道。
“當然是‘實踐’一下,這本書上面寫的東西啊。”李媗之答道。
“怎麼實踐?”
“從你的卧室開始。”
楊宗謹吃驚不小。
就見李媗之走出了屋,方向是他的卧室。
嚇得楊宗謹趕緊站起身來,一口氣追上李媗之。
夫婦倆進了楊宗謹的屋,李媗之開始拿着書指點。
“床這麼挪,洗臉架那麼挪動……”李媗之照本宣科。
楊宗謹嚇了一跳:“夫人,你可不是在開玩笑吧,這麼一通改,我都不適應。”
“當然不是開玩笑的,等我想好擺設的位置,就讓人來處理。”
楊宗謹“啊”的一聲,一臉無奈。
這時,董秋荻和朱茜聞聲來了。
她們聽到李媗之的話,也是被驚到了。
董秋荻問道:“媗之姐,你不是不信這些嗎?怎麼今天……”
“說起來,還是因為昨天的事情,被嚇得不輕。咱們的夫君是府尹,平常乾的都是得罪人的事,本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然不能掉以輕心。”李媗之振振有詞。
“我倒是覺得神鬼之說靠不住,風水更是如此。比如姐姐要把床換個方向,那樣頭重腳輕,夫君肯定睡不着。”朱茜也發表自己的意見。
楊宗謹隨聲附和,連連點頭認可。
李媗之聽了她們的話,只好道:“好吧。這件事先放着,如果王縉真的遇害,那咱們再來提這件事。”
“怎麼可能。王縉是鹽商,幹得活肯定不簡單。他豈會沒有防範,被人輕易的取了性命?”楊宗謹不相信。
“那就拭目以待吧。”李媗之也不爭辯。
然而,現實卻是給了楊宗謹一記響亮的耳光。
就在這天下午,楊宗謹收到報告,有人發現王縉死在了荒野上。
楊宗謹不敢有絲毫的遲疑,立刻帶着衙役們趕到村民所說的地點,果然發現王縉倒在血泊之中。
這一次真的是邪門!
楊宗謹腦海里響起聖女的那句話:“不得善終,死於非命。”
世上真的有這麼巧的事?
還是說,有人藉著這個謠言,殺害了王縉,讓人歸罪於天命。
楊宗謹發現王縉身旁有個黑布包袱,伸手拿了起來,打開一看竟然是珠寶首飾。
這些珠寶首飾珍珠顆顆圓滿,一看就是精心挑選。
詹俊也看到這些珠寶,他分析道:“看來兇手並不是衝著他的財物來的,應該不是劫殺案。”
楊宗謹不置可否,而是看到在王縉腦袋旁邊,有一塊沾滿血的大石頭。
“會不會是王縉從山上滾下來,頭部不小心撞到石頭,從而導致頭部受傷,流血過多而死。”詹俊又分析道。
楊宗謹道:“真正的死因,還是要通過驗屍才知道。”說完,看向身後的吳仲秋。
他是仵作。
吳仲秋上前來,開始查驗王縉。
楊宗謹則是觀察四周,進而發現從山上到這裏有一條明顯的壓痕。
“難道這裏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楊宗謹心裏犯嘀咕,隨即帶着詹俊從山坡的另一側走上了山坡。
從山坡往下看,正好看到王縉的屍首以及正在驗屍的吳仲秋。
衙役已經組成人牆,不讓任何人靠近案發現場。
山下的吳仲秋,初步驗完屍體,高聲道:“死者頭部受到鈍器多次攻擊,應該是被那塊石頭打傷。”說完,他右手指向楊宗謹剛才看到的那塊石頭。
“你知道死了多久嗎?”楊宗謹問道。
“大約不到三個時辰,很可能是凌晨的時候死的。因為他身上還沒有出現屍斑,死亡時間距離現在很近。”吳仲秋喊道。
楊宗謹點了點頭。
這時,在附近搜查的詹俊來了。
他手裏拎着個包袱,道:“這是在附近發現的,而且感覺很沉。”
“打開看一下。”楊宗謹命令道。
詹俊將包袱放在地上,解開結,打開了。
首先吸引人眼球的是那把洛陽鏟,不過好像沒有用過。
“這附近有古墓嗎?”楊宗謹前後看了眼,怎麼看怎麼不像有的樣子。
隨行的文書是本地人,他道:“潁州多才俊,有不少人埋在潁州。但是這一帶並沒有聽說有什麼名人,估計這把鏟子和盜墓沒關係。”
“哦。”楊宗謹話音剛落,就聽到馬的嘶鳴聲。
“附近有馬匹。”楊宗謹並不感覺到意外,循聲走了過去。
果然,一匹駿馬的韁繩被綁在樹上。
這麼名貴的馬匹一看就是王縉那種人才能坐得起。
詹俊覺得有些奇怪:“王縉按理說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他為什麼一個人天未亮騎馬到這個地方?身上帶着珠寶首飾,還帶着鏟子等物品。究竟想幹麼事?”
證據不足,楊宗謹也不好做出結論。
等現場搜查得差不多,天色已經漸漸變黑。
楊宗謹只好收隊,明天再去找相關人員詢問。
他到自己的卧室,伸了個懶腰,推開了門。
頓時一怔,走進屋裏看了眼,又走出來環顧四周。
“這裏是我的房間啊?”楊宗謹驚訝的說道。
“那是你的房間啊。”李媗之走了過來,“我剛才根據聖女的風水書,給你重新佈置了房間。”
“啊……”楊宗謹頓時無語,“夫人啊,你……你這樣會讓我睡不着的。”
“睡不着,習慣就好。這可是趨吉避凶的法寶,相信你會理解我的好意。”
“可是……”
“好了,不要再說。相信你也很困,趕緊洗洗睡吧。明天還要一大堆事等着你,不休息好是不行的。”
“哦。”
楊宗謹不好再說什麼。
他洗完澡,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總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重,睡的時候很不舒服。
睡不着的情況下,楊宗謹被逼得從床上坐了起來,腦子裏想着今天發生的案子。
“佟、王、郭、白都是梁元帝的親隨,難道王家真沒有那本昭明文選?”楊宗謹想到這裏,後悔那麼早殺了呂荊和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