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證清白
“哈哈……我是李白,你來追我啊。傻叉,居然真的追打野。”
楊柯裹緊被子,說著夢話。
聽到有人罵道:“呸……你是李白?我還杜甫呢!從昨天睡到現在的死豬,快給我滾起來。”
楊柯還沒睜開眼,就感覺自己被人生拉硬拽從床上摔了下來,拖了出去。
等醒過來,楊柯發現自己坐在地上,周圍一圈穿着粗布麻衣的古人。
“你……你們是誰?”楊柯驚叫道。
“楊宗謹你別在俺面前裝失憶,我就不信你不認識俺孫小四。”一個長着絡腮鬍的大漢叫道。
楊柯喃喃自語道:“我叫楊宗謹?”再看周圍人的模樣,心說自己該不會一覺醒來穿越了吧。
沒等楊柯想明白怎麼回事,就被孫小四揪住領口拎了起來。
雙腳離了地。
有人起鬨:“快把這個殺人兇手,交給老爺發落。”
有人嘆息:“老爺真是瞎了眼,居然找這麼個廢物當上門女婿。”
有人憤憤不平:“還不是仗着他老子以前是殿前都指揮。”
楊柯聽得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
這時,有人高聲喝道:“都住手!老爺來了。”
孫小四鬆了手。
楊柯掉下來,一個屁股坐在地上,慘叫一聲。
人們主動讓開一條路。
這使得楊柯在叫痛的同時,看清來人模樣。
只見一個穿着紫色圓領襕(lan)袍,頭戴襆頭,腰間束以革帶,佩戴魚袋,腳蹬皂靴,氣勢威嚴的中年人信步而來。
那人頭髮黑白相間,眉宇間透露着一股子儒雅。
楊柯心裏在想:“我靠,我竟然穿越到宋代來了,這一身公服分明是宋代至少三品大員才能穿。”
正發愣,忽然聽到中年人高聲喝道:“楊宗謹!你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懂嗎?見到我這個未來岳父竟然不來給我行禮問安。”
“原來我真的叫楊宗謹,怎沒聽過歷史上有過這號人物。”楊柯還在發愣。
中年人氣得臉色鐵青,連叫三聲“好”,並道:“原以為你只是頑劣不堪,稍加教導還能成器。萬沒想到你這麼不成器,竟然敢殺害孫小四的父親。”
此話一出,宛如晴天霹靂,驚得楊柯說不出話來。
“冤枉啊!我怎麼可能殺人呢。”楊柯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被硬拖下床,還被扔在院子裏。
“冤枉?人證物證俱在,你休想抵賴。”中年人冷聲道。
“人證在哪裏?物證又在哪裏?”楊柯追問道。
楊柯穿越前作為一名法醫,在生死交關之際,激發了強大的求生欲。
中年人冷哼一聲,指了指孫小四及身邊三人,說道:“這是人證。他們昨天親耳聽到你和孫老漢吵架,又親眼看到你從他家裏出來。”
“至於物證,在這裏。”中年人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玉佩,當眾展示。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都在說這塊玉佩確實是楊宗謹的物品。
楊柯看中年人手中玉佩平平無奇,只道是尋常玉佩,辯解道:“這不過是尋常玉佩,怎麼能證明我殺了人。”
眾人都用看奇珍異獸的眼神,看着楊柯。
中年人更是氣得面色鐵青,罵道:“無知的孽障!為了逃脫殺人的罪名,竟連我當年給你和我女兒定親的信物都裝作不認識。”
楊柯愕然,驚得說不出話來。
中年人見楊柯不說話,喝道:“來人。將人證和物證一併送交開封府,請開封定這孽障的罪。”
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辯忠奸。江湖豪傑來相助,王朝和馬漢在身邊。
楊柯幾乎都要唱出來了。
“到了開封府有包大人替我做主,一定能洗脫冤情。”楊柯高興的叫道。
中年人冷哼一聲,說道:“胡言亂語,掌管開封府的人姓李,不姓包。”大手一揮,兩名下人上前,拖着楊柯往外走。
這時,孫小四撲通一聲跪在中年人面前,告道:“小人父親亡故,令小人萬分悲痛。但楊公子到底是老爺的女婿,只怕傳出去對老爺名聲有虧啊。”
楊柯心叫:這人怎麼突然替我說話。
不料,中年人道:“既然犯了王法,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命下人給楊柯一件外套,不能穿着睡衣出門。
“你們不能冤枉好人!”楊柯叫道。
拖楊柯的下人冷笑道:“你要是好人,我就是大善人。你仗着自己的父親以前是殿前都指揮,在鄉里橫行霸道。如今你父親出了事,你又為了一點小錢殺了人,看你以後還怎麼神氣。”
另一人道:“賭輸了錢就往岳父家一鑽,誰都看不起你。”
楊柯徹底的蒙了。
媽的,我真是老倒霉蛋了。
至今連一場戀愛都沒談過,穿越到宋代連覺都沒睡一夜就要在牢獄裏待着。
最倒霉的是我的金手指呢?
難道是開局被砍頭,餘生全靠飄,那是聊齋呀!
無論楊柯如何不情願,還是被一群人拖到了開封府衙。
寬敞的府衙內,兩班衙役分站兩旁,手拿殺威棒。
楊柯被扔在堂內,一左一右監視着他。
其餘人都規規矩矩的跪着,等待府尹升堂。
“威~武~”
兩班衙役齊聲吟唱。
但見一個和剛才見到的中年人上下年紀的人走到桌案后,表情嚴肅。
大概是府尹。
府尹坐定,一拍驚堂木,喝道:“堂下首告何人?報上姓名。”
孫小四舉着狀紙,叫道:“俺是李府下人孫小四,要告楊宗謹謀財害命,昨天因俺爹不肯還楊宗謹輸給俺爹的賭資,於是把俺爹殘忍殺害。”
“嗯?”府尹眉眼一挑,示意侍立在旁的主簿去接了孫小四的狀紙。
府尹拿到狀紙,仔細看完,然後拍了一下驚堂木:“下跪者可是被告楊宗謹。”
“不不不,我不是楊宗謹,我叫楊柯。”楊柯忙擺手。
“府尊,這楊宗謹甚是狡詐,剛才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是楊宗謹。”孫小四說道。
府尹冷哼了一聲,喝道:“好你個楊宗謹。本府早聽說你橫行不法,如今為了卸責,又裝失憶。”喝令衙役,打楊柯二十殺威棒。
楊柯聽了這話,承認道:“你別打我,我承認自己是楊宗謹。”
府尹這才放過楊柯,命主簿念狀紙。
其中有楊柯的身份信息:楊宗謹,字嗣業,甲辰年(1004年)八月初二,濮州人氏,其父楊崇覺曾是殿前都指揮,因事坐貶。因為楊宗謹是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李迪未來女婿,因此住在李府。
楊柯心道:“原來岳父還是宰相,居然都不肯幫我!”
主簿念完楊柯身份,又說孫小四狀紙所寫的楊宗謹殺害他父親的經過。
楊柯心裏漸漸有了清晰的脈絡,盤算着怎麼給自己洗脫嫌疑。
府尹聽罷,一拍驚堂木,高聲喝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楊宗謹你還不如實招認自己是如何殺害孫老漢!”
“府尊!草民無罪。”
楊柯,現在應該是叫楊宗謹,挺直身子為自己辯解。
府尹道:“仵作驗屍,確認孫老漢是被人活活的捂死。而當時有人看到你從孫老漢屋裏出來,試問不是你,又是誰!”
楊宗謹道:“草民斗膽問一下,仵作屍檢報告說了什麼內容?”
府尹看了眼仵作驗屍報告,說道:“逝者屍斑出現早而顯著,呈暗紫紅色。臉部發紺、腫脹,嘴唇呈紫色,嘴角有口水流出。”又問道:“這與你是否殺人有什麼關係?”
楊宗謹道:“我猜下面還有一句:逝者手部肌肉沒有明顯的抓痕,指甲間也沒有任何絲狀物。”
府尹略感吃驚,低頭一看果然有這麼一句。
“你還說自己不是兇手,如果不是到現場,如何知道的這麼詳細。”府尹拍了一下驚堂木。
“草民是根據屍檢報告得出的結論。”
“這話怎麼說?”
“凡是有上述癥狀,表明逝者是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遇害。既然是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手部自然沒有抓痕。”
府尹看向仵作,仵作出列證實了楊宗謹的言論。
楊柯又道:“既然是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那麼自然不是草民害的他。”
府尹問道:“這話又怎麼說?”
“人證都說了聽到草民和孫老漢大吵一架,然後看到草民出來。孫老漢對草民有了防備,那麼草民又怎麼做到在逝者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殺人呢?”
府尹認為楊宗謹的話,確實有道理。
孫小四急叫:“府尊明鑒,楊宗謹完全可以去而復還。”
“這就更不可能。”楊宗謹自辯道,“逝者是什麼時候死的?”
“申時(下午15點-17點)之間”
“那麼屍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酉時(17點15分鐘)首刻。”
“你們都說我從昨晚睡到現在,試問我又怎麼能去而復返,殺害你的父親。”
楊宗謹句句在理,讓人不得不信服。
孫小四詞窮,只得請府尹做主。
府尹道:“你說孫老漢是在無意識下被人殺害,可有別的辦法證明。”
“無意識下被人殺害,血液呈暗紅色流動狀,右心及肝、腎等內臟淤血。還有外表存在嘴角略微歪斜,手指和腳趾發紺等狀況。”
這可難不倒法醫出身的楊宗謹。
這番話驚得仵作目瞪口呆,比他專業太多。
仵作嘆道:“以老朽幾十年的仵作經驗,竟然不及眼前青年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