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廢魏嬪
不得不說,魏應亡真相了。
但是溫妃自然不會承認,當下只是苦笑了一下,緩緩低下頭去。
“我若有那種東西,如何還用在這宮裏如此艱難度日?皇后留下我,不過是為了堵住別人的嘴,怕別人說她悍妒,容不下人罷了。”
溫妃嗤笑了一聲,不知是在嘲笑皇后,還是無能的自己。
“就白日發生的事,魏嬪還不明白我在這宮裏的處境嗎?我既無恩寵,又無子嗣,母家也只是尋常的四品官,我在皇後手下,不過是仰人鼻息,苟延殘喘罷了。”
溫妃說著,竟然還抬起手絹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淚水。
“姐姐不過三十餘歲,便已說出‘苟延殘喘’這樣的話來,難道就真的這樣認命了嗎?”
魏應亡順勢問道,溫妃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卻又很快平息下去。
溫妃抬起頭,雙目空洞地望着前方。
“若能這樣戰戰兢兢地活到老,便是我的福分了,哪裏還敢奢求其他?”
談話至此,也就沒什麼可再說的了。
溫妃顯然不想對皇后做出任何實質性的反擊。
但魏應亡既然已經對她表明了立場,就不可能讓她隔岸觀火。
魏應亡心裏有了將溫妃捲入這場鬥爭中的打算,便不再客套,借口不宜久留,起身告辭了。
第二日天明。
魏應亡梳洗完畢,仍舊穿着嬪位的華服去了鍾粹宮門口。
正在練字的溫妃分外驚愕,但很快就明白了魏應亡的意圖,當即叫人緊閉了宮門,對外稱病,讓魏應亡結結實實地吃了個閉門羹。
但魏應亡也不灰心,一連數日,日日都要去鍾粹宮門口等上那麼一兩個時辰,以示誠心。
這件事自然引起了滿宮的注意,人們議論紛紛,有說魏應亡傻的,有說魏應亡一根筋的,還有說魏應亡指不定是有什麼大謀略。
而到了皇后那裏,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來,魏應亡正在極力拉攏溫妃。
“娘娘,溫妃那邊,要不要派人去提點一下?”
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問道。
正在給籠中鳥兒餵食的皇后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
“溫妃若是連這點分寸都沒有,本宮還能容她活到現在?”
聽懂皇后意思的大宮女點點頭,默默地退下了。
剩下皇后眼裏精光一閃,透着濃濃的懷疑。
半月的日子倏忽而過,魏應亡仍舊天天去溫妃的宮門前問好,請求探望。
但無一例外的,溫妃從未開過門。
不過滿宮的人也已經不再揪着這件事討論,人們見了站在鍾粹宮門外的魏應亡也不再多瞧一眼,彷彿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若是哪天魏應亡沒去鍾粹宮門口,那才算是新鮮事呢!
而這新鮮事,就在這天發生了。
魏應亡忽然沒有在鍾粹宮門前露面了。
一天,兩天,連着三天,竟然都沒有去!
人們開始猜測魏應亡是不是病了,但人家就好端端地出現在御花園,還頗有雅緻地折了幾隻梅花回去。
可她為什麼不去鍾粹宮了呢?
就連溫妃自己都摸不着頭腦,可皇后的疑心卻更深重了。
魏應亡日日都去,無非是想要拉攏溫妃,可她如今乍然不去了,是拉攏不動,直接放棄了?
還是——已經將溫妃拉到了自己身邊,而不必再繼續日日苦站了呢?
有了這點疑心,皇后便隱隱不安了起來。
“去,問問鍾粹宮裏我們的人,最近溫妃與魏嬪可有往來?”
皇后吩咐道,身邊的大宮女立刻去了。
“回皇後娘娘,魏嬪不曾進入鍾粹宮,但昨夜鍾粹宮中有一個小宮女卻混在送菜的車裏溜了出去!咱們的人來報說,那宮女身上還帶着一封信。”
“信?”
皇后的眸光愈發冷冽了起來。
“溫妃如今愈發會做人了,許久沒提點,她竟不知這後宮是誰做主了。”
皇后冷冷道,雖然沒有刻意施壓,卻讓身邊的大宮女感到一陣極大的壓力,頓時如芒刺在背,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
“那家書是寫給溫妃母家的,奴婢已經派人去查了,若是有問題,奴婢今晚就將溫妃壓來,活剝了她的皮!”
掌事大宮女厲聲說道,皇后卻搖了搖頭。
“不急,留着她還有用處。”
當夜,去外查訪的探子回來稟告過了,掌事大宮女便急急地去了皇后的屋子。
“娘娘,探子將家書的內容原封不動地抄了一遍,都在這裏了。”
大宮女說著,將家書呈給皇後過目。
裏面的內容平平無奇,與以往溫妃的家書沒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地方,便只有一句。
皇后的目光就停留在這一句上。
“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
皇后低聲念出這一句,眸光更加低迷了幾分。
這是屈原寫的詩,很有些懸崖勒馬的意味,讓皇后不由得懷疑溫妃是不是後悔了。
可當年的事早已發生,如今再後悔,豈不是太晚了?
皇后冷笑一聲,將那封信原封不動地合起來,遞給大宮女。
“去給溫妃家裏帶個話……”
第二日。
溫妃的父親溫匡便上書諫言,說魏嬪一無子嗣,二於社稷無功,三家人聲名狼藉,宅門內鬥不休,如何能舔列嬪位?
此外,溫匡還以魏承平德行有虧,溫氏更是大奸大惡之人為由,提出平陽侯府根本立身不正,家風敗壞,如此無德之家,如何能舔居侯位,甚至還可以參加近日的科舉?
言下之意,竟然是要廢了魏應亡的嬪位,廢了魏廣謀的侯爵,同時禁止魏廣謀參加科舉!
朝堂之上,皇上微眯着眼,若無其事地看着一眾大臣。
“眾卿以為如何?”
“眾卿”全都低着頭,並不敢環視左右,也不敢站出來進言。
畢竟國舅爺就那麼被殺了,魏應亡一點事都沒有,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寵愛魏應亡,還是篤信玄學,誰也說不好。
這個時候站出來表態,只怕會成為靶子。
所謂后發制人,先發制於人,在官場步步小心,總沒有大錯。
是以面對皇上的提問,眾大臣竟沒有一個敢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