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姑娘,客人都到齊了,少爺等着您去大堂結拜天地呢。”巧兒站在門口傳話。
“好,這就來了!”小紅回答她。
“姑娘真美!”巧兒讚歎道,“少爺肯定高興的不得了。”
小紅為我披上蓋頭,那是用細紗織成的薄如蟬翼的白色方帕,幾乎是透明的,根本遮不住視線,因為,我想看杜文的表情,也要讓杜文看到我的幸福表情。
可現在,這精心設計的一切,都無法使我興奮!頭髮下面的淤青像夢魘般籠罩着我!
小紅扶我來到大堂,邁進大堂的門時,我扯起嘴角,使自己留有良好的微笑。
“哇!漂亮!”
“何止漂亮,簡直是仙女下凡!”
“杜文這小子艷福不淺啊!”
幾個年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無暇理會,搜尋着杜文的身影……
他在向長輩敬茶,轉身看到我,像觸電般一動不動,只是那麼直直的看着我,大概一分鐘后,他慢慢走向我,他穿着紅色的新郎服,戴着紅色的新浪帽,時間靜止,畫面定格,那一刻,我腦子裏只有他,眼睛裏只有他走來的身影。
走到我身旁,他挽起我的手,溫柔的沖我笑,“你好美!”
那幾乎是個童話般的夢幻婚禮,我和他攜手向前走,兩旁有花瓣灑下,那一刻,只感覺,鮮花滿天,幸福在流轉!
開始交拜天地,當我和杜文將要對拜時,我聽到了腳步聲,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我抬頭,恰好看見一雙燃燒的藍色眼睛。
宇楓!原來,他也在!他刀刻般的五官也像燃燒一樣扭曲着,冷俊的臉龐在此刻漲的紫紅!
我乞求的沖他搖頭,可是,他對我眼神的乞求置之不理,他推開身前的二狼,邁出步子……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宇楓要衝上來時,後面有人制止了他,我用目光向後搜尋,一個滿臉鬍鬚的男子,絳紅的臉龐,正緊緊盯着我,眼睛裏有訴不盡的情愫,小九,我立即認出他,他是小九,無論怎樣的喬裝改扮,眼睛卻騙不了人,他與宇楓之間隔着幾個人,卻輕易地制止了他的舉動,現在,宇楓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
在拜下去的時候,我沖小九點點頭,他也沖我點點頭,幸好,杜文是背對這一切的,他看不見剛才的騷動,我們順利的完成交拜儀式。
站起身,與杜文十指交握,他問,“會後悔嗎?我會試着愛上你!”
我吻向他的手背,抬起頭,輕聲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大堂內爆發了熱烈的掌聲,杜王爺臉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只有兩個人沒有鼓掌,一個是動不了的宇楓,一個是改裝的小九,可是,這兩個人的目光卻都如灼燒般令我感到炙熱的溫度,其實,我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方面是說給杜文,一方面是向這兩個人表明心意。
交拜儀式結束后,開始宴席,新郎新娘要為每一桌的客人敬酒,因為客人都是些顯官達貴,杜王爺格外囑咐,不要忽略任何一桌的客人。
敬到宇楓那一桌時,宇楓走過來,拿起桌上的酒壺,與我手中的酒杯一碰,便對着壺口喝了起來,像喝水一樣。
“宇楓兄”,杜文輕輕制止他,“別這樣喝酒,傷身體。
我拉起杜文,“我們去下面接着敬酒吧。
卻沒有見到小九的身影,他已經走了?也好!
酒席進行到一半,我感覺太吵,便悄悄出門透氣。
剛出門沒幾步,便看到小九,他抱着一壺酒,一個人坐在那兒喝!
“小九,別這樣。”我來到他身後,輕聲說。
“你會幸福嗎?”他眯起眼睛問。
我點點頭。
“你真的會幸福嗎?”他又問了一遍。
我再次點點頭。
“為什麼我不是杜文呢?”小九自言自語,已有醉意。
“別這樣。”
小九繼續喝酒。
“宇雪!為什麼?”
是宇楓,他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沒有為什麼,我愛杜文,便嫁給他!”我緩緩說。
“不”,宇楓雙手握緊我的肩,眼睛盯着我,依然有灼燒的溫度,“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剛進門時為什麼會有憂鬱的表情?我帶你走,你別怕,我帶你走。”說著,就拉我走。
我甩掉他的手,“沒有人逼我,我是真的愛杜文。”
“不”,宇楓有些瘋狂,一把將我扯入懷抱,“你別怕,有我在,沒人可以逼你的。”
我推開他,“啪”,給了他一記清脆的耳光,“你清醒些,宇楓!我已經是杜文的妻子。”
宇楓沒有顧及紅腫的臉頰,而是放柔了聲音,“雪兒,你答應過我的啊!雪兒,你忘記了嗎?雪兒,春暖花開的地方,雪兒,你陪我去好嗎?雪兒。”
“宇楓,我求你,別逼我吧,在我們還是好朋友之前,你別再逼我。”我說。
“雪兒,雪兒,那你為什麼救我呢?那些情誼難道都是假的?雪兒,你記得……”
“別說了,我救你只是因為你救過我,那些話,那些情誼都是假的,只是怕你死去而已。”
宇楓的臉在一點一點變冷,“雪兒,我問你,當時我如果死了,你會怎樣?”
“哭一陣兒,埋了你,嫁給杜文。”我冷冷的說。
“雪兒,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人騙過我,你是第一個。”宇楓的語氣里有一絲自嘲的無奈和苦澀。
然後,他不再說話,呆愣在原地,臉上漸漸結上寒霜,恢復了他一貫的冷漠倨傲,卻依然顯得失魂落魄。
我低頭看了小九一眼,他已經睡過去了,於是,我推開宇楓,回到大堂,大家還在喝酒,我找到杜文,他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我知道,他的胃受了太多酒的刺激,可是,周圍很多人,卻一直向他敬酒,我微笑着為他擋開那些酒杯。
“他胃不好,不能喝太多酒,大家見諒。”
“娶了這麼漂亮的妻子,還不陪我們喝兩杯,太說不過去了。”
“要不,讓漂亮的新娘子代替也行。”
“好”,我舉起酒杯,“我代文兒敬大家。”
“文兒?叫的好甜啊!”
“好膩奧!”
將酒杯放在唇邊,正要喝下去,杜文伸手奪過酒杯,“雪兒,我沒事的”,說著,他仰頭喝了下去,可是他的左手隨即捂上了肚子。
“大家別再讓他喝酒了吧,他的胃真的不能受太多酒精的刺激的。”
“那就由你來代他喝啊!”
“好好好,你來代他喝的話,你一杯,我兩杯,怎麼樣啊?仙女?”
“能和這樣的仙女共飲一杯,也不枉此生了。”
這群畜生,我心裏暗罵,衣冠下的禽獸,卻不便發作,只好說,“好,好。”
第一個人為我倒了一杯酒,又把自己的酒杯斟滿,一仰頭喝了下去,“仙女,該你了。”
我端起酒杯,剛要喝,酒杯又被一隻手奪了去。
“宇楓,你?”幾個人張大了嘴巴。
宇楓將我那杯酒喝完,又提起桌上的酒壺,冷俊的臉上是一貫的倨傲,“我來陪各位喝酒”,說完,就又把酒當水一樣咕嘟咕嘟向下咽。
“我想過了,你繼續騙我吧,我可以不在乎。”宇楓放下酒壺,眼圈紅紅地說。
“你說什麼呢?杜文胃不好,我先送他回房休息。”說完,我扶起杜文就走。
宇楓在下面拉住我的胳膊,“騙我也好,留在我身邊就好。”
“宇兄啊,我也想讓這樣的仙女陪呢,但人家已經是別人的人了,咱們只好做罷。”
“唉!宇兄啊,認命吧。”
“宇楓,放開雪兒!”杜文強忍痛楚,艱難卻又堅定的說。
宇楓只是盯着我,並不理會杜文,“放開”,我輕聲說,看着他的眼睛,“否則,我真的要生氣了。”
宇楓的手無力的垂下,我扶着杜文回房,卻一直感覺背後有雙目光在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