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是普通人
下午，四個身負類隱身異能的犯罪嫌疑人來到了警局后，輪番接受了李瑩琪的盤問。在李瑩琪大姐高壓的冷氣場下，四個人幾乎都要將自己的老底全盤托出。
李瑩琪的精神系異能是記憶讀取，與讀心術有些類似。
李瑩琪通過與讀取對象肢體接觸，就能讀取對象的記憶，她只要再用特殊的引導話語，勾引對象回憶，就能做到對記憶片段的精準定位。
而且，李瑩琪具備鍛煉過的超群記憶能力，還有訓練過的專業繪圖技能，所以李瑩琪能將自己看到的記憶描繪出來。
通過記憶讀取，李瑩琪也能做到一定程度的判別真偽，畢竟人的心思是同步的，一個沒專門經歷過測謊訓練的人，就算嘴上說著謊，心裏也會說著相反的話，腦子裏也會閃過真實的記憶。
令李瑩琪感覺不太妙的是，四個人里雖然多多少少有說謊，但卻也都與案件無關，他們並不是真兇。
而且最重要的是，四個人都沒有來過死者家中。
哪怕是最有嫌疑的粉絲，他也只是靠砸錢查到了死者的住址和書店地址，但進入死者家裏的記憶卻完全沒有，因為根本沒進去過。
可話雖如此，購買他人的個人私隱信息，再加上人生威脅，也夠這位閑着沒事幹的榜一粉絲喝一壺了。
四個暫時洗脫嫌疑的嫌疑人被放出了調查局，李瑩琪回到監察室，與在玻璃后觀察的陸小空和幾位異能調查員交流了起來。
“那個女的怎麼說？”莫英俊在之後也回到了調查局，他此時坐在椅子上，詢問道。
李瑩琪當然知道莫英俊說的是那個女技師，她微翻了翻白眼，說：“知不知道什麼叫開房啊？他們在世風日下酒店辦的事情，你願意什麼人都往家裏帶啊？”
莫英俊訕訕一笑。
“知道是誰賣消息給柯丹的嗎？”此時，一位戴着眼鏡的男人問道，他個子不高，一米七四左右，實際年齡有三十來歲，但看起來仍然年輕，模樣有些清秀。
李瑩琪答道：“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據柯丹本人說，賣信息給他的人是個黑客。”
“小空，你有什麼想法？”李瑩琪見陸小空好似弱弱的坐在一旁不敢說話，於是問道。
陸小空看了她一眼，說道：“沒別的想法，你的異能已經能看出很多問題，排除很多答案了。”
李瑩琪覺得這些人沒問題，那大概率也是沒問題。
嗡嗡——
突然間，李瑩琪感到褲袋裏的手機在震動，輕微的震動響聲也引起了在場三人的注意。
李瑩琪拿出手機，打開一看，然後就對陸小空說道：“是屍檢報告還有血液分析出來了，屍檢暫且不說，我們成功在現場找到了除死者以外的另一份血液，所料不差就是兇手的了，血液分析的結果是沒有疾病，沒有問題。所以，陸小空該到你施展能力的時候了。”
聞言，陸小空面色一僵。
……
此時，休息室內坐滿了圍觀的異能調查員，陸小空拿着一枚采血試管站在人群中央，他感覺自己就像個被圍觀的猴。
看着面前紅澄澄的血樣試管，陸小空強忍住內心的不適，拔開蓋子，閉上眼輕抿了一口。
“喔，看這酸爽的模樣。”莫英俊皺了皺眉頭，一邊調笑道。
感受着血腥味從口舌中爆發，一點點的混着口水滑入食道，洶湧的腥味在溫熱的口腔作用下蒸發，從鼻息中盛開，一如一段記憶湧入陸小空的腦海。
畫面中，第一人稱視角……
“陸小空”乘坐電梯來到了死者的家門前，然後他後退了兩步，以極其恐怖的爆發力奔跑起來，衝撞在那堅實的不鏽鋼大門上竟然一次就之撞壞。
這一次衝撞，“陸小空”讓頭有點暈，但他在看到死者林又川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又馬上清醒過來，一股強烈的仇恨和憤怒直衝大腦。
他爬了起來，繞過林又川身邊，徑直走到廚房，然後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一個櫥櫃，拿出了最鋒利的一把刀。
他雙手握刀，秉着呼吸，瞪着眼，注意力集中在那毫無防備的背後，就像剛才撞門那樣，猛地提刀衝刺出去……
唰——
畫面一閃，陸小空感覺大腦昏沉，緊接着看到了另一幅畫面。
一個雨帶梨花的美嬌娘，貌似是他的妻子，正躺在他懷裏哭泣，還一邊說著：“對不起老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麼會懷孕。”
“滾！”記憶的主人短暫的迷茫后，怒意上頭，他憤怒的將女人摔倒在地，然後甩門走出了家。
唰——
當畫面再次顯現，陸小空發現自己已經跪下了。
記憶的主人痛苦懊悔、悲傷和憤怒的捶地大叫，他手中緊攥着一張寫滿絕望的遺書。
他的面前是一雙指甲發紫的玉足，抬頭上看，那個美婦人已經弔死在了家中。
轟！
陸小空感覺精神一震，恍惚之間，他看到了一段朦朧的畫面，那記憶的畫面質感像極了看360P小電影。儘管畫面不太清晰，但聲音是清楚的，感覺是清晰的。
周圍很濕，他正泡在水裏，身體很虛弱。他聽見自己說……不，能用這麼性感的聲音說出這麼憨批的語氣，肯定是陸小海。
“啊哈！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噗通！
陸小空只覺天旋地轉，清晰的現實感回歸，但兩腳卻沒能使出力氣站穩，腳一崴就栽在了地上，頭磕到身後的白牆痛得那叫一個“卧槽”。
見此，一旁的異能調查員趕緊攙扶起陸小空，讓他坐在了沙發上。
“怎麼樣？”待陸小空漸漸意識清醒，同樣來圍觀的何家安便沉聲問道。
陸小空頓了頓，喝了口李瑩琪遞過來的一杯水，說：“重大發現，不過沒找到證據。”
“能找到突破口就已經是重大發現了，還有，沒事吧？”何家安搭着陸小空的肩膀，寬慰道。
陸小空搖搖頭，說道：“正常現象，稍微緩緩就好。”
“真是詭異的能力，通過血液就能知道主人的記憶？”莫英俊一陣咂舌。
某種程度上來說，陸小空的能力比任何精神系異人都要強悍的多，畢竟能力發動無視時空限制，精神系異人讀取記憶還需要被讀取者在場。
陸小空點點頭，算是回答了莫英俊的問題，然後將方才看到的記憶複述了出來：“我看到了兇手作案的過程，雖然我沒看見他的臉，不過我卻看見了他妻子、情人亦或者伴侶的臉，很漂亮……”
說著，陸小空向人要了一支筆和一張紙，然後開始在紙上描繪那美婦人的素描畫像。
“就是她了。”沒畫多麼精細，畫了個大概，陸小空就將畫像放在了桌面上，供異能調查員們圍觀。
何家安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隨後說道：“叫信息科的人拿去查查。”
“別找活人，找死的，這個女人已經死了。”聽到何家安已經開始吩咐，陸小空趕緊提醒一句。
何家安聞言愣了一下，然後追加了這一條信息。
調查局有着我國龐大的人口信息收集系統，再加上先進的識別設備，就算是素描也能給你識別出來。
嗯，前提是畫的還像個真人。
不一會兒，那拿着畫像去搜索女人信息的小夥子就跑了回來，他人還在休息室外就喊道：“女人叫黎珍珍，丈夫是張海平，他丈夫是林又川的房東！”
聞言，眾異能調查員對視一眼，皆是露出歡喜的笑容，互相抱了抱。
又解決了一大案子，當局也不用因為一個遺漏者挨批了。
“出發，抓人！”何家安搖了搖頭，沉聲喝道。
眾異能調查員聽令，出了休息室紛紛穿好制服，帶好裝備，一個個都整齊有序的出發上了車。
而陸小空和李瑩琪卻沒有跟上，因為兩人的任務到此已經算是完成，抓人的任務交給負責戰鬥的武裝人員去辦就好，他們這些輔助異能的，居於幕后就好。
何家安也正是考慮到這份工作危險度較小，才准了陸小空加入異能調查局。
一小時后……
林又川的房東，張海平出現在了熟悉的審訊室內，他雙手被拷，頭髮凌亂，看起來很是狼狽，眼神十分忐忑不安。
“同志，我覺得你們抓錯人了。”張海平無辜的說道，他看着對面的李瑩琪說道。
莫英俊為對方生動的表情失笑一聲，他打開文件夾，拿出一張DNA檢驗報告和驗血報告放在了張海平的面前，笑容轉冷，“裝無辜？那林又川的家裏怎麼會出現你的血液，人不是你殺的，難道還是別人？”
張海平聞言一臉的難以置信，他拿起桌上的兩份報告，翻了翻，突然呵的笑出了聲，眼神中流露快意，“他死了？死的好啊！死的好啊！”
聽着張海平的話，一旁的莫英俊愣了一下，皺眉道：“什麼鬼，你還裝糊塗了？早上我不才和你通過電話，說你的房子死了人嗎？”
林又川在租房裏死去，莫英俊自然也有第一時間把消息告知給身為租房主人的張海平，明明通過電話，對方卻一臉不知情的模樣，莫英俊意識到似乎哪裏又出了不對勁的地方，拿出自己的手機翻閱起了通話記錄。
“你早上什麼時候給我打了電話？”張海平一臉迷惑。
很快，莫英俊翻到了那次通話記錄，展示給張海平看，質問道：“這是你的電話沒錯吧，我的手機自帶通話錄音，不信，我重播給你聽。”
通話錄音開啟……
“喂，哪位？”聲音響起，張海平眉頭一跳，瞪大了雙眼，因為這正是他的聲音。
“喂，你好，我是異能調查局的三等調查員莫英俊，請問是張海平先生嗎？”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張海平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是。”
“你在陽光名譽城6棟702的租房出現了異人造成的凶殺案，你的租客林又川死在了家中，請問林又川是你的租客對吧？”
“……是的。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林又川……先生會死？”
“事件還在調查中，我現在就是來通知你這一消息，順便徵求一下，為了調查案件我們需要徵用你的租房，沒問題嗎？”
“請便。可惜……我的房子了。”
“非常感謝的你的配合，對了，如果可以的話，下午能請你來一趟異能調查局嗎？我們想要當面詢問你幾個問題。”
“我明白了，我會到場的。”
“話說完了，我掛斷了，張先生。”
“嗯，下午見，莫調查員。”
嘟嘟……
聽着這一陣通話忙音，張海平的眼神依舊迷茫，彷彿沒有一丁點回憶的樣子。
陸小空站在單向透視玻璃背後觀察並聆聽着這一切，看着張海平那神乎其神的演技，這讓他都有些懷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但轉念一想，卻又馬上堅定了起來，因為張海平的聲音和記憶片段的主人聲音一模一樣，並且剛才提到林又川死亡時對方那殘念的仇恨眼神，和那段記憶的主人一樣苦大仇深，陸小空幾乎能肯定張海平就是兇手。
再說了，如果記憶主人和張海平不是一個人，現場血跡的檢驗結果為什麼是張海平的DNA，還有上吊的美婦黎珍珍也是張海平老婆吧，難道他老婆還能有兩個丈夫？刺激是刺激，但簡直笑話！
嘭！
這時，信息科的小雲同志突然闖進了審訊室的暗房，她拿起手中新的血檢報告，叫道：“咱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林又川身體沒有異能量，他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