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仙舞人間 第25章 修真者們
葉雲錯和葉紫依踏上了開往遠方的火車。
架不住南極子的嘮叨，葉雲錯還是打算去找那個從靈域跑路逃到俗世的固靈修真者。在南極子的描述下，那個固靈修士簡直就是他在凡間這段時間見過的除了葉紫依之外難得一見的美女，他大義凜然地說絕不能眼睜睜看着這樣一個美女落到范一銘的手中。葉雲錯本不想理會，但葉紫依卻說倒不如藉著這次探訪出去旅遊一趟，走走停停，四處看看，正好去了解俗世的修真者是怎樣的修行，也讓南極子多了解一下這個他看不起的世界。
為了讓南極子“見見世面”，姐弟二人打算乘坐火車，葉雲錯也一直很想找那種坐在火車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掠過的風景戴着耳機聽着喜歡的歌暢遊大地的感覺。手撐着頭望着窗外大概半小時，車速太快眼睛都看花了，脖子也開始發酸，算了還是躺着看書來得舒服，這種文藝的事做的時間長了身體吃不消。
南極子的嘴差點被氣歪，帶着我這堂堂星君出去見世面？葉雲錯說我們是出來玩的，別那麼大怨氣，你就當作是替仙界視察凡間的工作，回了仙界還能找領導報個賬啥的。
坐了兩個小時火車，來到一座長江邊的城市，這是他們的第一站。選擇這裏，除了順路之外，還因為這裏有南極子認為“很突出”的修真者之一。
眼前是一片並不雄偉的山丘，溝壑縱橫的山嶺里人跡罕至，這裏不是旅遊景點，只是偶有散落在山間的農舍。
葉雲錯姐弟二人來到一個半山腰上的農家小院，一個幾歲大的小孩坐在房前空壩上玩泥巴不知有人來到，幾隻大白鵝和正趴在地上睡覺的黃狗都戒備地看着不速之客。農舍里傳來一個女人的罵聲，聽了幾句，大致是老婆罵老公的常用語，諸如沒本事賺錢只知道在家蹲不務正業也不出去打工之類的話。
不多時房門打開，一個穿着花布裙的女人走了出來，看着葉雲錯二人也並不詫異，但沒有迎上去而是走到小孩身邊。
葉雲錯上前一步說道：“這位姐，我們是路過的，想要問個路。”
那女人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這些城裏人見得多了，是來謝老三算命的吧！他就在屋裏，自己進去！先說好，謝老三算命一次兩千，嫌貴就別進去！”說話時她的眼睛一直在葉紫依身上打轉，大概是驚訝於這麼漂亮的女人怕不是哪位大明星吧。
屋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這婆娘又私自給我亂漲價，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那男人走出屋，看到葉雲錯二人大驚失色，但隨即恢復了平靜。男人三十來歲的模樣，一身的腱子肉，皮膚黝黑，看樣子是平日經常干農活。最讓葉雲錯在意的是他那雙放着光的眼睛，這不是一個普通的莊稼漢。而葉紫依在意的，卻是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儘管男人只是築基修士，但如南極子所言，這男人的金靈根很是純正。
謝老三看出了葉雲錯是築基修士，卻沒看出葉紫依的修為，但他卻能感到眼前這位美女是他招惹不起的前輩修士。
“寒舍破漏，二位裏面請。”謝老三語氣恭敬，而後對女人說道，“有貴客來，我沒喊你別進屋！”女人回了句“誰稀罕”。
看着屋內簡陋的農家陳設，葉雲錯心想這位築基修士的生活怎麼與普通人無異，他沒有靠修真的能力改善生活嗎？
“二位道友，怎麼找到我的？”謝老三開門見山說道，“我幾乎已淡出修真界，很久沒外出走動了，二位面生得很，以前沒見過。”
“這位大哥，突然造訪實在冒昧，我們在這附近遊玩，我姐察覺到了大哥你是修真者，便來拜訪。”葉雲錯說道，“我剛入門不久，還沒見過其他修真者，打擾了。”
“小哥修行多長時間了，竟然都築基四階了，真厲害！”謝老三不敢看向葉紫依，“這位前輩能發現我的存在，應該是掌握了神識技能的融匯境界的大能者吧！”
葉紫依笑笑沒答話，葉雲錯說道：“我姐厲害着呢！想請教大哥，你是如何踏上修真之路的？”這是葉雲錯最關心的問題，他自己是靠着幾位大神和晶玉才初窺修真之道，便想要知道世界上其他修真者的經歷。
葉紫依說道：“小雲，這樣問很不禮貌。”
謝老三哈哈笑道：“初次見面就詢問師承，小哥果然是剛踏入修真界不久。不礙事，我告訴你們。在我十歲時，跟父母去離這兒不遠的雲景山玩，山上有個老道士，說我有根骨，問我願不願拜他為師，我父母都是莊稼漢哪懂這些，但看那老道像神仙一樣，就答應了。我在山裏住下，跟着師父修行，到十八歲的時候終於學會了鍊氣，我也是那時才知道這叫做修真。”
葉雲錯撓撓頭，謝老三用幾年才學會鍊氣，而自己幾天就掌握了，是不是太快了些？南極子說你跟普通的修真者完全沒有可比性。
“後來那雲景山被開發成了旅遊景點，到處挖得破破爛爛修各種度假村，我們的道觀也被劃為景點，就連我們上山都要收門票了，師父覺得清修被打擾，而且山上的靈氣也被挖沒了，就想要換個地方。那時我已經二十好幾，家裏人看我跟師父學了十幾年也沒多大用，就尋思讓我回家找個老婆生娃。師父也沒強留，大概看我也不是修真的料，就讓我自個兒練。我在家練這十來年，也確實沒練好，到現在還是築基九階，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固靈，師父說到了固靈境界至少可以比普通人多活幾年。”謝老三說道。
“謝老哥，有句話我實在想問，剛才嫂夫人說你在給別人算命，那麼你覺得修真給你的生活帶來了什麼變化？”葉雲錯問道。
“啥算命啊，就是修行的時候看了點道經，那些拗口的話能張口就來，其他人就以為我會算命，慢慢的連城裏人都找我算命了。”謝老三笑道，“我就是臉皮不夠厚，現在雲景山上有個蠢貨，以前也跟我師父學了幾天道經，但他資質太差連修真的門都沒入，等我師父走了之後他把道觀盤了下來，自稱李道長給人算命，一群有錢人崇拜得五體投地，居然還混得風生水起。”
“除了算命，這個世界的修真者應該還有別的謀生出路吧，別讓人以為修真就是騙人的把戲了。”葉雲錯想到了風矢冪。
“那些從靈域來的巡查使，定了三條規矩，沒人敢壞規矩。就算沒那些規矩，我也不會仗着有點修為就去為非作歹。以前有築基修士練不動了，為了賺錢就去打拳賽，結果把人給打死了，巡查使捉住了他，給弄成了廢人，說是跟普通人動手壞了第二條規矩，那之後修真界再沒人敢在普通人面前展現修為了。”謝老三說道，“用了十幾年修行，到頭來還要躲躲藏藏不能用，除了身體沒毛病能多活幾年，也是真他媽虧！”
葉雲錯覺得謝老三這話說得不完全對，但並未反駁。
“不過，巡查使也沒虧待我們這些修真者，有時發現了靈石礦還會召集大家去挖靈石，那個報酬還是很可觀的，一趟活兒干下來能從巡查使那兒掙不少錢！”謝老三說道。
“靈石礦？那不是靈域才有的東西嗎，這個世界也有？”葉雲錯問道。
“那我就不懂了。我去挖過幾次，確實挖出了一些靈石，但我們不敢拿，全都要上繳給巡查使。”謝老三說道，“這個世界的靈石礦都被巡查使掌握着，大家就猜測靈域裏應該有着許多靈石，再加上靈域中有數不清的修真宗派，修真法術肯定少不了，所以大家都想要去靈域修行。”
“聽你這樣說，我都想去靈域看看了。”葉雲錯笑道。
“那就太難了！要在這個世界達到融匯境界，那比掙錢當世界首富還難！大家都說靈域裏的靈氣充裕程度不是我們這世界能比的，後來又見識了巡查使的大神通，更是嚮往，但也只能做夢想想而已，像我師父修行了一輩子也才固靈境界。”
“靈域的這些事，都是誰告訴你的？”
“那還不是修真界口口相傳，有的是聽巡查使說的。前些年我跟修真界的道友們還有來往，但修為提升太慢，慢慢也就看淡了，守着這一畝三分地就夠了。有的道友為了修行，不惜拋棄一切，到各大門派苦修去了，我可捨不得拋下老婆兒子。”
“這世界還有修真門派？”這讓葉雲錯感到好奇。
“那可不！我師父那一脈，就是來自武當山！只要你聽說過的名山，都有修真者，只是修真的門檻太高，自古流傳下來的法訣又殘缺不全，所以能學會鍊氣的人都少得可憐，外人也就沒把那些名山大川里的道觀當回事。”謝老三說道，“不過那些門派的掌門宗師自己到了融匯境界就迫不及待地想跑去靈域，沒人教下面的人，這就導致我們這個世界修真越來越難。”
“是啊，感知靈氣這道坎就攔住了絕大多數人。”葉雲錯點頭，若不是有陳九公的晶玉，他恐怕也難買過邁過這道坎。
“對修真還抱有幻想的人都窩在山裏，像我這樣安於現狀又差不多放棄了的人也不少，都在過自己的日子，該出去打工掙錢還是得去打工，畢竟不是每年都能接到挖靈石礦的活兒。”謝老三長嘆一聲，“聽巡查使說，靈域裏的修真者只要進入了各大宗派，根本就不用為生計發愁，每天只管修鍊，相當於職業修真者，你修鍊還有錢可以拿，所以我們這兒的修真者削尖腦袋都想去。但靈域只對修真者開放，我要是真去了靈域，老婆兒子就再也見不到了，說到底，我還是不適合走這條道兒。”
葉雲錯張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陪着謝老三嘆氣一聲。
“哈，我說了這麼多，小哥你還沒介紹呢！”謝老三笑道，“看你這樣子，還是個學生吧，這麼年輕就能築基四階，你可不簡單！”
“其實我也在糾結修真和學業的問題。”葉雲錯說道。
擺談一陣后，葉雲錯準備起身告辭，謝老三客套幾句后也不多留，其實他對修為深不見底的葉紫依是感到恐懼的。臨走時葉紫依在桌上放下兩千元錢，謝老三說什麼都不要，葉雲錯說你不收這錢沒法向你老婆交差。
走出很遠后，葉雲錯說道：“我鍊氣有晶玉，他鍊氣用什麼？他家周圍也沒有什麼靈氣可言。”
南極子笑道：“在他床下有一箱靈石，他肯定不會拿出來給你看，那是比他命還值錢的東西。他這樣做是對的，修真界險惡得很。”
葉雲錯恍然，笑道：“難怪剛才我問靈石礦的時候，老哥的臉色變了一下，靈石多半是挖礦的報酬之一，敢情是他擔心我們衝著他的靈石來的。”
葉紫依說道：“他剛才說，如果他真有資格去靈域，卻捨不得夫人孩子，加之平日裏還要忙於生計，以致無法全心投入修行，還有修行上也始終無法有突破，最終讓他迷惘了，這是俗世修真者的無奈。小雲，之前我對你說過，選擇修真勢必要放棄許多，因此需要有堅定的信念，才能走這條路。”
葉雲錯摸摸鼻子說到：“我一時半會也到不了融匯去不了靈域，高中這三年還是讓我繼續把書讀下去吧！”
南極子說道：“讀個毛啊，鍊氣去！”
葉紫依笑了笑，說道：“不是讓你不讀書了，是讓你堅定走下去的信念，不要像其他俗世修真者那樣因為各種事而半途而廢。”
葉雲錯點頭道：“從我鍊氣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不能完成學業的最壞打算。現在不說這個，等會南極子又要跳起來了。我們接下來去哪兒，繼續去拜訪修真者嗎？”
接下來的兩天，葉雲錯二人又去別的城市拜訪了三位修真者，都是南極子認為靈根很明顯的修真者。與謝老三類似，這三人都還沒達到固靈境界，也是因修為停滯不前而擱置了修行。
三人的職業也是迥異，一位是公司老闆，一位是魔術師，還有一位是沒固定工作的自由職業者。三人和謝老三一樣，都是身懷突出的靈根而被其他修真者看中從而踏上了修真之路，卻苦於授道者的修為本就不高，導致他們也難以有大的突破。
那位老闆用修真者異於常人的精力拚命賺錢，公司越干越大，以致於現在他對賺錢的興趣大過了修真，他說大概等到自己快死的時候才會重新撿起修真希望能再續幾年命。
那位自由職業者倒是想要修真，但他沒工作平日開銷又大，他的心思都花在如何撈錢上，民間各種比試力氣的賽事比如扳手腕、摔跤他都會去參加，用自己的築基修為贏點獎金，但又不敢展現得太明顯，這就讓他很迷茫，修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那位魔術師一直在追求修真的道路上前行，他還將修真的手段用在魔術的技藝上，經常在表演中施展最基礎的法術虛空爪，不僅觀眾看得驚嘆不已，就連同行也看不明白是什麼手法，在魔術界混得不錯。他說自己平時工作清閑，沒有表演時就用修行來打發時間，他還打算寫一本關於修真的書，讓修真成為一個的體系，進入大眾的視野，不過得要經巡查使同意才行，畢竟牽扯到“三大法則”的原則問題。
南極子對那魔術師的想法嗤之以鼻，說修真早已是一個完整的體系，只是凡人無知而已。葉雲錯怒懟南極子不要隨意侮辱和否定別人的想法，你仙界有完整的體系那就共享給這個世界啊，藏着掖着算什麼神仙。南極子不屑道這些凡夫俗子就不適合修真，葉雲錯想要再懟回去卻被葉紫依勸住。
“不是他們不適合修行，而是這個世界的大環境不適合修真者。”葉紫依說道，“小雲，跟這幾人交流之後，我認為你或許真該好好考慮去靈域的事了。”
“大概是吧。”葉雲錯說道，“既然有個傢伙從靈域裏逃了出來，那我們就去問問她靈域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