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尊嚴X生日快樂
“爸爸,我想要那隻綠色的蜥蜴。”
聽到沢田綱吉的話,綠巨人爸爸徹底愣住了。
循着棕發少年手指的方向,班納與那幼小的綠色生物也對了對眼。
這孩子,怎麼會喜歡……冷血爬蟲類動物呢?
是有特別的喜好嗎?
畢竟班納和沢田綱吉不是真正的父子,對亞倫之前的喜好和興趣也不甚了解。此時只能認為,也許這個孩子原先就是喜歡這種爬行動物的。
班納原本還以為他乖巧可愛的兒子會更喜歡毛茸茸的,可可愛愛的小動物。亞倫會喜歡這種一般孩子都覺得有些可怕的蜥蜴,這令班納覺得有些意外。
想要蜥蜴倒也沒什麼。
但是想要動物園的蜥蜴就有點問題了。
畢竟是動物園裏的動物,不是說買就能買的。
類似於現在遇到的這種情況,班納覺得在家長和孩子的溝通中也不少見,別人家的孩子可能還指着動物園裏的河馬說想要養頭河馬呢?那麼,這種時候就到了家長和孩子的溝通環節了。
但是,班納的心中卻開始激烈掙紮起來——
班納A:果然應該拒絕亞倫的請求,告訴他動物園的動物是不能買的。如果想要一隻蜥蜴作為寵物的話,可以晚些時候去有賣蜥蜴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買到亞倫合心意的。
班納B:雖然話是這麼說!但,但是,這是這個孩子第一次提出他想要的東西啊!身為父親的我,怎麼能不嘗試一下就輕易乾脆地拒絕呢?這樣會讓孩子失望的!
班納A:不管怎麼樣,動物園的動物是不可能輕易售賣的吧?
班納B:但是你看看亞倫此時對我的充滿期待與信任的眼神!
班納A:不是說不買啊!但可以去其他地方買一隻類似的蜥蜴!不一定一定要是這一隻吧?
班納B:可是這孩子伸手很明確地指向了那一隻綠油油的蜥蜴啊!很明顯就是看對眼了啊!
……
沢田綱吉怎麼可能看不出班納此時內心的糾結,本來只是帶著兒子來動物園遊玩而已,孩子卻突然間和兩爬館裏的一隻蜥蜴看對眼了,緊接着就提出想要動物園裏的蜥蜴的這種請求。正常家長,都不可能會滿足孩子這種任性的索求吧。
年輕的彭格列不禁想到了,早些年的小藍波在動物園裏還曾指着一頭大象說想要騎回去。當時的他,用一句「不要提出這種不可能做到的任性請求啊」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這種在動物園裏「指着就說想要」的行為也太過任性和孩子氣了,對於父親來說更是強人所難的索求。要不是班納這個好父親好說話過頭,肯定已經立刻開口拒絕了。
但是這種情況下,沢田綱吉也不可能放任列恩繼續被關在動物園裏參觀的。以一個十四歲少年的身份,他也暫時想不到合適的方式能將列恩弄出來,就只能寄希望於班納身上了。
“一定要,那一隻嗎?”
沉思了許久的班納,轉過頭來看着沢田綱吉問道。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
這是……有戲的意思啊。
緊接着班納就看到他眼前的棕發少年仰着頭,男孩的神情里透露出了讓人不忍打破的驚喜和歡欣來,特別是那雙似是熱巧克力般擁有最溫暖瞳色的眼睛正認真地注視着他,雙眸里彷彿閃耀着信賴的微光般。
這是在經歷了他的嵐之守護者獄寺隼人無數次衝動行事而又難以阻攔之後,沢田綱吉總結出來的,最適合阻止或者說對付獄寺隼人的神情,可以說是百試不爽。
少年沒有說要,反而是用充滿期待的語氣問道——
“可以嗎?爸爸。”
這一聲「爸爸」簡直實打實地重拳出擊在了班納的心頭。
班納近乎覺得,這一刻,他眼中的兒子在閃閃發光!
綠巨人老父親:“……”可以!我很可以!!!
班納深吸了口氣,腦內的A&B爭鬥瞬間在此刻得到了和解——
班納A:我是最強的復仇者!在復仇者中也是和托尼肩並肩最聰明的人就是我了,一隻動物園的蜥蜴而已,我怎麼可能拿不到!
班納B:是啊!想想如果是托尼的話他會做什麼,摩根想要動物園裏的一隻蜥蜴?那個傢伙肯定會眼睛都不眨地將整個動物園都買下來送給摩根的!而亞倫只是想要一隻小小的蜥蜴而已!
班納A:這是亞倫第一次提出想要的東西,我絕對不能讓他失望,這是父親的尊嚴!
班納B:想想得到了這隻一眼就喜愛上的蜥蜴的亞倫,會露出多麼高興的笑容來啊!
……
這個時候,腦內總結性班納C一錘定音。
班納C:沒錯,這就是父親的高光時刻!
在這一刻,面對兒子的目光,父親的榮光終究戰勝了所有障礙。
“可以,當然沒問題。”班納笑着說道。
想來直接提出購買意向的話,動物園也是不會就這樣接受的。
但是布魯斯·班納不是普通人,也自然不會是普通的爸爸。
“只是,亞倫,我得花些時間和動物園溝通一下。”班納蹲下來對沢田綱吉親和地說道,“我們先將這個小傢伙暫時留在這,然後我想一兩天後,他就能到你身邊了。”
挺像家長會使用的權宜之計,暫時先穩住孩子,等過幾天孩子說不定就忘記這件事了。但是,沢田綱吉卻也知道班納是重視自己給出的話語的人。
說到底……
到底是為什麼要把列恩給扔到動物園裏啊!
這是里包恩出的主意嗎!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沢田綱吉心裏自然是覺得不好意思的,雖然知道班納不需要他的歉意,但少年還是忍不住這麼說。畢竟就因為他簡單的一句話,就讓班納需要費心去思考該怎麼將列恩從動物園裏為他帶回家。
“亞倫,不要說這樣的話。”班納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來,“你不用覺得會麻煩我,因為我是你的父親啊。我很高興你能說出來你有什麼想要的,但我更高興的是,作為父親的我能給你你所想要的東西。”
沢田綱吉看着眼前神色認真的綠巨人爸爸,而後點了點頭,但是……爸爸你對我這麼好,要害我真的快要忘記「沢田家光」的存在了啊!
——「現實的父親」vs「遊戲的父親」
沢田綱吉想他終於明白了沉迷遊戲的心情是怎樣的了。
在和沢田綱吉說好了,最晚三天肯定將這隻綠色蜥蜴送給他之後,班納就帶着少年離開了。雖然少年的臉上並沒有露出沒能帶走這隻看上眼的蜥蜴走的失望神色來,但是班納絕對看到了,這個孩子對那隻蜥蜴戀戀不捨的眼神來。
在離開兩爬館之後,班納有些儘可能減少路線地結束了動物園的行程。即便是最強復仇者綠巨人,也怕亞倫會在動物園裏又不經意看中了什麼想帶走的動物。蜥蜴還好辦點,要是看中什麼長頸鹿、非洲獅、黑猩猩什麼的……那班納就不得不殘忍拒絕來自兒子的請求了。
等到從動物園出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下午三點了,班納帶着沢田綱吉開車回到了鎮中心的地方,準備在這裏隨便轉轉,等吃完晚飯之後再回去。
吃着班納買的三球雪糕的沢田綱吉還在一個公園附近無意間撿到了一張學生卡,正巧這張學生卡上的高中生……遇人不多的他還有些印象。
“是上次我們在超市遇到的那個孩子吧?”
班納看着學生卡上的照片,一眼就認出了是上次在超市裏見到的,扛着攝像機對着他們拍攝的那個青年學生。
“看來是不小心將學生卡掉在這裏了。”
沢田綱吉對那個穿着灰色連帽衫的青年也有比較深的印象,一方面是那個學生青年扛着攝像機拍過他和班納,另一方面是那個青年的神情陰鬱,顯然心裏堆積了無數不開心的事情。
“將學生卡還到學校里去吧?”沢田綱吉開口說道。
聽到沢田綱吉的話,班納自然點了點頭,將一張學生卡送到學校里去並不是一件麻煩的事。即便不是亞倫開口,班納也會這麼做的。
而遺失了學生卡的安德魯·戴德蒙的確正在因為學生卡的遺失而焦躁中,雖然說學生卡可以補辦,但是需要支付二十五美金的補辦費。安德魯本來就沒有多少錢,特別是他最近在考慮買一台二手的數碼攝像機。這二十五美金的不必要的開支,讓安德魯覺得很難受。
而且如果沒有這張學生卡的話,他坐大巴車也需要自費。也就是說,如果他今天不去補辦學生卡的話,他還得自己支付1.75美金坐大巴回家。
安德魯的經濟條件非常有限,這讓他不得不對錢斤斤計較。這也讓他非常希望能儘快找到那張遺失的學生卡,他不想多支付二十五美金。
學校里已經都找過了,放學后他得去其他地方找找。
而更加糟糕的是——今天是他的生日。
安德魯原本還以為……他的表哥也許會記得。
但是,表哥上午來家門口接他上學的時候,完全沒有提到這件事,甚至看上去他並不是很想與他搭話。是的,每天來接送他,麥特已經盡了表哥最大的義務了,他還想再多指望些什麼?
也並不是什麼值得令人慶祝的日子。
他也不是個值得被人記住生日日期的人。
安德魯覺得如果他說出口的話,倒顯得自己可笑了。
至少,安德魯卧病在床的媽媽還記得今天是他的生日,還叮囑他去超市裏買個小蛋糕慶祝一下。但是現在因為學生卡遺失的事情,安德魯也沒有這個心情和預算去買這個蛋糕了。
但是就在臨近放學的時候,安德魯突然收到了一封學校的郵件。郵件里告訴他,他的學生卡被人撿到了,歸還至了BookStore的詢問台讓他去取。
安德魯想,終於在生日這天遇見了一件好事。
這至少省了他二十五美金。
“你可以不把攝像機對着我嗎?我不喜歡被拍攝。”在詢問台的女學生溫蒂看到安德魯肩膀上的攝像機露出了不適的神情,她之前也聽說過,學校里有個一直帶着攝像機的怪人。很顯而易見,這個同學們口中的怪人就是眼前的這個青年了。
“我是來拿我的學生卡的。”聽到溫蒂的話,安德魯也沒有表示歉意,只是關掉攝像機說道,“我收到了郵件,說是我遺失的學生卡被歸還到這裏來了。”
“安德魯·戴德蒙。”溫蒂將學生卡上的照片和安德魯對了下,然後就將學生卡遞給了青年。
“謝謝。”安德魯又打開攝像機,拿上學生卡準備走了。
“等一下,別急,這個也是你的。”溫蒂開口道。
安德魯疑惑地轉過頭來,看到了少女從地上拿起來一個蛋糕盒。
“這是什麼?”安德魯不解地問道。
“看不出來嗎?當然是蛋糕啊。”溫蒂挑眉說道,“是還學生卡的人送給你的,他說看到你的學生卡上的信息,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就買了個小蛋糕給你。帶走吧,安德魯,生日快樂。”
安德魯並未感到驚喜,反而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個蛋糕盒。
怎麼可能會有人送生日蛋糕給他?
難道,是個惡作劇……
那幫愛捉弄他的人是躲在角落裏,想看他出醜嗎?
安德魯立刻望向周邊,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正躲在附近偷窺他。
“你還記得是誰嗎?”沒看到熟臉的同學,安德魯蹙起眉頭,還是完全不相信有人會送生日蛋糕給他,謹慎地開口問道,“那個送來我的學生卡和蛋糕的人的樣子?”
溫蒂露出了奇怪的眼神,明明收到了別人送的蛋糕,反而還一臉不開心的樣子,果然是個怪人。估計,在生日這天也根本找不到可以一起度過的朋友吧?
“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棕色頭髮的。”但溫蒂還是回答道,“笑起來挺可愛的一個孩子。”
安德魯這下怔住了。
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人影符合這個條件。
那就是他曾經在超市裏碰過一次面——綠巨人的兒子。
如果是他的話……
安德魯沒再問什麼,拎着蛋糕就回家了。
每天早上他的表哥麥特會來接他一起去學校,但是放學的時候他也不能再去麻煩總是還有其他活動的麥特。安德魯一般都是搭乘大巴,但是大巴到達的站台距離他家也還要再步行三十分鐘的距離。
安德魯在回家的路上,找了個有座椅的地方停下。
將攝像機擺在了能清晰拍攝自己的地方,安德魯這才將注意力放在這個蛋糕上。
“我沒想到,真的會有人送蛋糕給我。”
安德魯看着鏡頭開口道。
因為見到了他的學生卡,看到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就願意為他送來生日蛋糕嗎?這樣善良的孩子,一定是……在充滿愛意的美好家庭里成長的吧?
安德魯想到了他殘破的家。
他應該是嫉妒的,但是此刻卻又嫉妒不起來。
他一向都是孤身一人,他所擁有的只有這麼一台攝像機。這麼多年,即便是在生日這一天,他也沒有禮物,沒有朋友,沒有祝福,沒有陪伴……所以,也沒有人知道,這個蛋糕對於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我不能將這個蛋糕帶回家去,我的父親知道我沒有朋友,不可能收到蛋糕。如果我帶回去了,只怕會是被認為自己浪費錢買的蛋糕。爸爸不會為我的生日而感到高興的,我的媽媽……身體情況也不能吃這個蛋糕。”安德魯低聲說著,他也已經很習慣這樣對着鏡頭自言自語了。
至少今年的這個生日他不是一個人。
他還有個別人送的蛋糕。
如此難得的,安德魯用期待的心情打開了蛋糕盒。
是一個小巧漂亮的水果奶油蛋糕。
“我很喜歡這個蛋糕!”青年的臉上暫時沒有了陰鬱的神色,看着鏡頭揚起了個帶着喜悅的笑容來,就彷彿是在和誰對話一樣,就彷彿還有人在見證着他此刻的驚喜般。
雖然有蠟燭,但是安德魯並沒有點燃蠟燭的火。
算了,蠟燭就收藏起來吧。
安德魯對生日蛋糕也沒有什麼儀式感,他也沒有需要分享蛋糕的人,於是青年就拿出了叉子開始吃起來。他想起了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少年,卻倏地覺得那個棕發少年的面容在渾渾噩噩的灰暗記憶里被點燃了不同的光亮。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謝謝你送給我的蛋糕。”安德魯對着鏡頭扯開了一個僵硬的笑。
是啊,他甚至……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也許之後也不會有機會再如此好運地偶遇到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鏡頭裏的青年一個人在蕭條無聲的道路邊的椅子上沉默地吃着蛋糕,看上去並不像是在品嘗,反而像是固執地一口一口塞進嘴裏,直到吃完了整個蛋糕。
眼眶微紅的青年對着鏡頭笑道——
“生日快樂,安德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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