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少年從大山裡來 第四十六章 山中兩年
晨清卿離開后,晨風心裏總是空落落的,有些孤單,即使連成玉變着法的開導,但都是收效甚微。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晨風的修鍊更加刻苦了,一是為了通過修鍊打發寂寞難捱的日子,更主要的還是晨清卿的破鏡給晨風給了很大的壓力。
連成玉看着日漸沉默的晨風心裏也頗為著急,更讓他寢食難安的是晨風在鴻蒙練氣訣修鍊上一直沒有起色,他也只能是出言安慰,給不了實際性地幫助,這讓連成玉有點難以接受。
連成玉不止一次想讓晨風放棄,自己這裏不是沒有高階的練氣訣,可每當在清晨看着晨風煞有其事的修鍊,連成玉又都是欲言而止。
無法在練氣上給予晨風更多的幫助,連成玉只好在煉藥上傾盡全力,事無巨細,總是循循善誘,這使得晨風短時間內在煉藥上倒是有了長足的進步,也正是在煉藥上的成功,讓晨風不至於因為練氣而那麼沮喪。
……
山中無歲月,自晨清卿離去已經兩年時間,晨風已從當初粉嫩的孩童真正成長為一個體格健碩的十歲少年。
一頭烏黑的頭髮、黝黑的臉龐,無不體現出一股野蠻而又陽剛的氣息。
兩年間,晨風從沒有間斷過鴻蒙練氣,雖然晨風心裏已經絕望,甚至已經做好了此生鑽研煉丹大道的準備,但還是執拗地堅持在每天早上練習完裂天拳、龜息吐納后利用半個時辰時間練習鴻蒙練氣訣。
練習鴻蒙練氣訣時,由天道珠幻化而來兩塊黑色石碑上,最初薄如蟬翼的鴻蒙薄膜此時已經猶如固化,變成厚厚的乳白色壁壘緊緊地裹住兩塊石碑。
奇怪地是,晨風能清楚地看見那些白色的固態物質,可每當伸手想去觸摸的時候,似乎又是空無一物,只有石碑冰涼的觸感傳來。
另外,正是因為練氣毫無起色,晨風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煉藥方面,現如今晨風已經能夠勉強煉製三品下階丹藥,三品煉藥師在外面世界雖然也是多如牛毛的存在,但也算是在煉丹一道上登堂入室了,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這兩年來,連成玉除了全力幫助晨風煉藥,更多的時間是一個人老是神神道道的往外跑,晨風以為是因為無法給自己練氣更多的幫助,導致連成玉心有不甘和愧疚,也就沒有追究連成玉整天在幹什麼。
“走吧,回去煉藥了!”
大湖邊,洗澡完畢,晨風招呼一聲躺在湖面的小黑狗。晨清卿已經走了兩年多了,晨風每當想起她的時候,晨風不是帶着小黑狗來大湖這邊洗澡,就是去幽谷溜達。
有時候晨風會在晨清卿曾經練功的木樁上,靜靜地待一個下午,忘記了煉藥也不自知;有時候他會在大湖裏浸泡整整半天,直到黑夜降臨才戀戀不捨的返回。
她可能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吧,就像對自己練氣的失望一樣,漸漸地晨風也放棄了對晨清卿的等待。
兩年間,晨風又看了很多江湖志怪小說類的書籍,加上跟連成玉請教,晨風終於知道當初自己是犯了多大的錯,是何等的愚蠢。
竟然主動叫女孩子跟自己睡在一起,每當想起這件事,晨風都不免會臉紅。
痛定思痛,為了避免以後出現類似的錯誤,晨風惡補了一下外面世界的倫理、風俗知識,以前可以說自己年少,可是以後行走江湖,不光是因為長大了,也是因為沒人會因為自己年紀小都可以像晨清卿那樣選擇忍耐和原諒。
鴻蒙練氣訣的修鍊毫無進展,瞳術也似乎只是起到了明目的作用,晨風徹底放棄了對鴻蒙的期望。
看似每天依舊忙碌,但在晨風心裏其實有着巨大的失望,不是沒想過另行修鍊其他練氣功法,只是想到萬一自己別的功法也無法修鍊,晨風很是害怕那樣的結果,所以遲遲不肯對連成玉開口講。
不能練氣、無法攀登修鍊巔峰,對於晨風的打擊是不可想像的,長期以來,之所以能夠在枯燥乏味的大山裡堅持下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依靠對未來的希望。
不是說煉藥師不好,連成玉不止一次的告訴晨風煉藥也是大道,也可以走得很遠很遠。只是晨風覺得失去練氣,似乎人生會黯淡不少,這一切來自晨風玄之又玄的感覺。
“連叔,外煉我覺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開始內煉了。”這天晚飯,晨風打破了飯桌上兩人間的沉默。
晨風如今可以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在瀑布下站立十息左右,連成玉曾說達到這個標準就是將龍行虎步的外煉完成的標誌,下一步就可以開始內煉五臟六腑、血液、血壁之類的。
“確實可以了,但最好還是再繼續磨鍊一段時間。”連成玉沒有抬頭,聽了晨風的話,略微思考,慎重的回答。
“另外,內煉是需要有練氣基礎的,說白了所謂內煉大多數是要靠自身氣息的。這就意味着……”連成玉抬起頭來,藉著晨風的問題,說出了很長時間來想說卻說不口的話。
聽聞連成玉的話,晨風沉默了。連成玉的意思是要內煉,就必須做出選擇了,這個選擇就是放棄鴻蒙、改修其他練氣法訣,當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練氣士時,方能正常的進行龍行虎步的內煉。
“哦,我再考慮考慮吧。”晨風仍是沒能狠下心,給自己留了一絲後退的空間。在龍行虎步的內煉和鴻蒙之間,並不是晨風重此輕彼,而是已經等待了兩年多時間,如果真要告別,也至少需要一點時間緩衝,還有一點,就是晨風對已經固化的薄膜還存着最後的一絲僥倖。
“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有時候退一步並不是失敗,也可能是更廣闊的天空。”連成玉眼看着晨風對於鴻蒙一道有了心結,語重心長地安慰,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知道的,連叔您放心吧!”晨風勉強地笑了笑,對連成玉的良苦用心心知肚明,只能如此應對。
夜晚,躺在床上,晨風心亂如麻。關於修行的困惑、關於對晨清卿的想念、關於對未來的希望和失望,讓晨風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過往的歲月中,晨風也曾有過困頓、矛盾,但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不是舉目無親的無助,不是前途未卜的迷茫,不是碌碌終日的空虛,不是身在迷途的彷徨。
全不是,好像又全都是。
晨風第一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雖有連成玉相伴,但他還是感覺孤獨。蜷縮着身子,裹着被子在種種迷惑中漸漸睡去。不知何時飄進屋裏的連成玉,站在床邊看着睡熟的晨風久久無言。
“那邊怎麼樣了?”大概卯時時刻,天色最是濃黑之時。連成玉站在大湖邊,沉聲問大湖。
“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這幾日應該會有結果。”大湖水波輕盪,卻是傳來魁梧大漢的聲音。
“其他各方可有異動?”連成玉繼續問道。
“暫無,仍是表面張揚跋扈,但實則龜縮。似乎都是在等什麼。”大漢的聲音經過湖面,變得有些輕飄飄,似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
“等待什麼?哼!都等着吧!”連成玉卻是不屑地斥責一聲:“她怎麼說,還回來么?”
“沒說。我也不好多問。”大漢這次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
“老袁,累不累?”沉默許久,連成玉突然問得有些沒頭沒腦。
“累?當然累!可沒辦法不是?”大漢似乎知道連成玉意中所指,有些感慨。
“這一次,一勞永逸!”連成玉笑了,但語氣冰寒,殺意凌人。
“好!”大漢聲音中滿是激動和期待。
隨後連成玉不再言語,大湖慢慢變得沉寂。